一架灣流G650飛機停在機場裡。
古川和李木華站在飛機下,等着扶梯搭好。
“你沒帶什麼行李嗎?”古川看了看兩手空空的李木華。
“帶了啊。都放飛機裡了。”
不用說一定早有人幫她安排好一切。古川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下去,生怕再受到什麼刺激。
這時一個身着白色制服,戴着寬大的復古墨鏡的機長走來,向二人敬禮:“李小姐,古先生,歡迎乘坐灣流G650飛機。這次旅行由我奧克思來負責。希望你們旅途愉快。”
到了飛機上,位子只有五六個,但無一例外都大的很,躺着、趴着、側着,隨便你想象到的姿勢都容得下。
李木華叫來空姐,開了紅酒倒了兩杯,在手裡慢慢搖着,視線透過紅色的酒液射到古川身上。
完美!
李木華爲自己的計劃叫好,在那天的宴會上,她以爲自己沒有了機會,沒想到老天爺也幫自己,海萌萌走了,陳千雪也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回去,現在古川是我一個人的了!
“去了京北你住在哪裡呢?”古川突然問道。
“當然是住我家嘍。你也一起住吧。”李木華順口說道,看到對面古川古怪的神色,忙加了一句:“房子太大,我一個人住有些冷清。”
古川點點頭,以李家的作風,在京北的房子確實會很大。
“對了,把京北的項目情況說一下吧。”
“這麼急幹什麼?”李木華還想和古川扯些工作以外的事培養一下氣氛,要不她一上飛機就開紅酒幹嗎?
“不是你求我過來解決京北項目的問題嗎?”古川完全不理解李木華,當初說急的也是她,現在說不急的也是她。
“哦,我的意思是——”李木華蒐羅着可能的藉口,“讓我把資料拿出來才知道具體的情況。”
李木華叫來空姐,把一件小皮箱拉了過來,裡面厚厚的一疊圖紙。
“這是京北大學的新校區圖紙,設計了兩次,兩次都沒頭通過。京北分部傳來的消息說是設計有暇疵,這回要是再通不過,我們的損失就大了。”李木華的小臉難得地皺了的,不是在擔心京北大學項目,而是在努力回想李星耀憂心忡忡跟自己吐過的苦水:“我們李家雖然在龍泉是以傳媒業爲主,但實際的支柱卻是在京北的房地產,這幾年房地產項目沒以前那麼好賺了,市場競爭又大,京北大學新校區我好不容易——額,是我爸好不容易拿到建設權,可是設計方案被卡住幾個月,早就引起上面的不滿,所以這回一定要成功。”
古川早聽出了李木華一副從李星耀那裡學過來的口吻,也不揭穿,將酒杯移開,放上圖紙,一張張地細細看了起來。
李木華嘟起了嘴,就像茶壺的嘴巴一樣高高地翹了起來。
氣氛全被破壞了!
可惡!工作狂!
但是——
這時飛機飛上了對流層頂部,在雲層之上,陽光再無阻攔,透過舷窗撒了進來,映在古川的側臉上,彷彿鍍了一層金粉。
古川卻毫無察覺,低着頭,眉頭微皺,翻看着圖紙,偶爾用鉛筆在重點地方劃圈。
認真的男人好帥!
李木華花癡病犯了。兩隻眼睛裡全是星星在閃爍。
古川看着圖紙,李木華看着古川,在旁邊微笑的空姐看着兩人,這畫面在加上飛機一側衝進來*一地的曦光,就是一副流傳百年的經典油畫。
呼!——
古川從圖紙堆裡擡起頭來,對上李木華的眼神。
“看——看好了?”李木華用話語掩飾着自己慌亂的情緒。
“看好了,”古川用鉛筆敲了敲桌面,叩在紙上,發出幾聲撲撲的悶響,“蔡景是誰?”
所有的圖紙上設計人這一欄都寫着蔡景的名字。
“蔡景?”李木華苦苦思考着,對於一向不接手家族生意的她要馬上響起一個員工的名字還是有些困難的,“哦,是京北分部的設計總監,對,沒錯,上次在‘白菜’身邊看過他。”
“白菜?”
“就是那個討厭的傢伙啦,京北分部的副總蔡玉成。臉白的跟剛纔地下爬出來似的。晚上碰見了都以爲自己活見鬼呢!蔡景又怎麼了?”
“完全不象話嗎!”古川突然在圖紙上拍了一下,嚇了李木華一跳。
“對不起,”古川道歉,他原本以爲設計上的暇疵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漏洞,或是說一般設計師不太精通的風水問題,可是看過圖紙後,才知道這哪裡是什麼暇疵啊,分明就是一個大洞!
“亂七八糟,主結構不明!標識也錯了,就連最基本的單位換算也錯了,就是從設計專業隨便拉一個學生過來做的都比他好!這樣的人怎麼做設計總監的?就算他不行,他下面的人也不行嗎?”
設計不是一個人的事,尤其是京北大學新校區這樣的大項目,一定是一組人馬在連夜趕圖,古川自己做過設計,自然深知這一點。
就算設計總監是個靠關係進來的草包,但是下面的設計師們卻不可能都是草包,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東西嗎?!
一定有什麼問題,古川覺得這事有蹊蹺。
飛機平穩的落地,李木華哀怨地看着酒杯裡一口沒動過的紅酒,想着今天晚上要是再沒有突破,讓海萌萌知道了古川來京北的消息可就糟了。
下了飛機,有專車接送,在繁華的京北城裡開着。此時還是正午,交通高峰早過,道路還算通暢。
古川透過窗戶看着外面高聳入雲的一幢幢高層建築,心裡有些感慨。
雖然只離開京北兩三年的時間,但怎麼好像過了很久?
“古川,你以前是在京北大學讀書的吧?”李木華問道。
“對啊,你怎麼知道?”古川記得沒跟李木華說過自己的學校。
“呵呵,猜的。”李木華當然不會說出自己特意請人調查過古川。
“小姐,當了。”司機在前排恭敬地說道,“行李已經在房間裡了,都已經開箱安裝好了。”
“安裝?”古川想李木華到底帶了什麼東西,還需要安裝。
古川和李木華下了車,面前是一幢高層建築,估計有4、50層高。
“走吧。”李木華甩了甩手裡的鑰匙。
電梯裡,李木華按下51層,是次頂層。
“最頂上的兩層都被打通了,你住哪一層?”
古川再次被李家人所用的量詞震驚,不是哪一間而是哪一層,這麼大一個人住難怪會冷清!
“就51層吧。”古川在李木華的陪同下草草地逛了一下51層自己的樓層。
以他設計師的眼光,大概估算了一下有一千多平米的面積,具體的感覺就是一扇門推開後往裡走還有一扇門,再推開往裡走,還有門。
自己就像是進了一個永遠在循環的迷宮。
“隨便挑一個吧。”
古川苦笑道:“就門口那個房間吧,起火了逃得快一點。”
“烏鴉嘴!”李木華瞪了古川一眼,手裡的鑰匙飛到古川手裡,“那我上樓去了,你先休息吧。”
等李木華走了,古川再沿着剛纔進來的路線確認了一下方位,確定自己記住了這迷宮般的路後,才放心地走回門邊那個房間。
坐在牀上,他不急着睡覺,而是開始修煉。
雖然命星的屏障沒有破開,但五彩元氣的精練還是要做的。
命碑上五彩元氣形成一道雨簾垂下,包裹住整個石碑,霞氣蒸騰清氣向上,又在雨簾之中化雨落下,如此反覆,那些性質沉重的雜質無法跟隨輕盈清氣上升,就被雨水沖刷下來,在命碑底部形成一道黑色的粘狀物質,彷彿一個底座般包了命碑底部一圈。
古川的神識在陰陽兩象虛無之地沉浮,漸漸地連自我的概念都開始消失,最後一點雜念都要消失,寂靜虛無至極,似乎就要開啓一個從未踏足的新境界。
咚!
即便是已經關了五識,這聲巨響也將古川才修煉中驚醒,命碑上的五彩雨簾一陣波動,險些崩潰。
還好古川經歷過兩次走火入魔,心神之定宛若據江大川,巋然不動,五彩元氣漸趨穩定。
古川收回雨簾這才慢慢睜開眼,有些惱怒地看着天花板:“李木華這丫頭又在上面搞什麼鬼!”
古川走到樓上,聽到不遠處有個女子的喘息聲,轉過牆角,眼前視野頓時開闊。
和樓下多到數不過來的房間比,樓上的格局就簡單了很多,四面都是落地窗,只有西北角一個大房間,其他的地方都被各種各樣的健身器材所佔據。
有那一剎那古川以爲自己來到了健身房。
李木華正在一個舉重架下呼嗤呼嗤地舉着啞鈴。
古川看着這堪比大型健身房的專業設備,才知道司機說的“安裝好了”是什麼意思。
李木華上半身穿着運動揹帶,露出馬甲線的小腹,下半身穿着緊身運動褲,曲線畢露。年輕的軀體發出一種蓬勃向上的青春活力,汗水順着起伏的肌肉留下,滴到地上。
做完一組屈臂動作後,李木華放下啞鈴,抱歉道:“對不起,剛纔吵到你了吧。不小心把啞鈴砸地上了。”
“沒事,你一直有運動的習慣?”
“那當然。你以爲變漂亮不需要努力啊!”李木華的口氣好像她以前不漂亮似的。
古川就像任何一個正常男人一樣,被李木華凹凸有致的身材吸引,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小心點。”
然後就下樓了。
古川不敢在李木華身邊呆太久,類似的情形他在海萌萌身上體驗過。
李木華愣了一下,沒想到古川這麼幹脆就轉身走了。
計劃A失敗,看來要執行計劃B了。李木華咬着嘴脣,賭氣式地將手裡的器械重重擡起放下。
……
第二天,古川拉上李木華去李氏集團。
李木華還賴在牀裡,窗簾拉得死密,沒有讓一絲陽光偷偷進來。
古川在門口敲了半天,李木華纔打着哈欠,穿着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衣出來。
“這才幾點鐘啊?”
“九點了。可以出發了。”
“好吧,你等一下。”
——
一個小時零七分過去,古川上樓來催,李木華在化妝臺前描眉毛。
一個小時二十分過去,古川坐在仰臥起坐架上,邊看錶邊看李木華在“啪啪”地打自己的臉,一副爽快的樣子,據她的說法這不叫“打臉”,是吸收爽膚水中的自由基分子,讓肌膚水分十足,吹彈可破。
當一個女人說起化妝品時,她的化學知識會突然突破天際,什麼分子、基團、修飾因子都會冒出來。
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過去,也就是十點四十五,古川終於忍耐不住,站起身來嚴重地向李木華提出抗議:現在出發就只能去食堂裡吃午飯了。
李木華現在終於到了最後一步,嘟着嘴脣彷彿在和戀人親吻一樣,擦着口紅。
滿意地看了看鏡中的美豔不可方物的妖精,李木華終於從化妝臺前起身。
古川興奮不已,任誰經過了這麼長的等待,都會有這種莫名的興奮感。
“我去換件衣服。”
李木華一句話把古川打入了深淵,他知道換衣服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終於,二人成功地在11點前出發,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真的可以趕得上食堂的午餐。
李氏集團京北分部。
“要不你自己去副總辦公室?”李木華突然說道。
古川無奈地說道:“大小姐,是你把我騙過來的,現在自己反而想開溜,這算什麼?”
“好吧好吧。”李木華嘆了一口氣,“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先說是什麼事。”古川這回學聰明瞭,不會無緣無故地答應下來,李木華這樣說多半是沒什麼好事的。
這時遠處一個人快步走來,遠遠地就笑道:“木華,你怎麼現在纔來?聽李伯伯說你昨天就到京北了,怎麼不打我手機?”
“快笑,快笑。”李木華擰了古川胳膊一下,嘴脣不動,發出聲音來。
嗯?
古川還沒反應過來,李木華又用力擰了一下。
哈哈哈哈!
古川乖乖地照李木華的吩咐大笑起來。
李木華也跟着笑,一邊笑還一邊往古川懷裡靠,好像他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似的。
那個人的腳步慢了下來,上下打量着古川,走過來,伸出手,文質彬彬地問道:“木華,這位是——?”
李木華還沒從那硬扭出來的笑聲中恢復過來,輕聲咯咯地低笑着挽起古川的手臂,親密地靠在古川的肩膀上,說:“他?他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