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喜不自禁的賴天工,許半生着實感到無語,這個糟老頭表現的太過狂熱,這讓許半生心裡產生了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這老頭兒太不正常了,他一個元嬰,竟然要親自收徒,當然,許半生的天才之名是不爭的事實,若是有兩脈以上相爭,別說是門主親自收徒了,就算是造化丹以及各種法寶的許諾,都不爲過。但情況並非如此,根本就沒有人跟賴天工搶許半生,他卻依舊要親自收許半生爲徒,這就很不正常了。
一個天才得到極高的待遇,這並非什麼古怪之事,可作爲一脈門主,賴天工無論如何都要考慮一下座下弟子們的感受吧。
賴天工的修爲放眼整個太一派,在元嬰之中也是絕對能排進前三的,實力不大好說,因爲他的修煉方向是陣法和符紋,但是,若是門派之爭團隊作戰,賴天工的作用絕對可以抵得上一名化神,前提是給他足夠的佈陣時間。
而且他的歲數也是太一派中除了兩名化神之外最爲年長的,座下弟子衆多,弟子裡甚至有元嬰的存在。這也是爲何他只剩下不到百年的壽命依舊能尸位素餐的呆在一脈門主之上的原因,誰讓人家弟子足夠強大呢?
這樣的一個傢伙,爲老不尊的要收一名剛入內門的築基爲徒,就算這個弟子再如何天才,將來的成就如何之高,可現在終究也只是潛力而已。潛力絕不是實力,年齡也不合適,許半生才堪堪二十歲啊,你一個接近千歲的老鬼收了他做關門弟子,這讓你座下活了大幾百年的元嬰弟子,三四百歲的金丹弟子情何以堪。就算他們不介意,至少他們還和許半生是平輩,一聲師弟倒是也並不那麼的難以啓齒。可是,賴天工的徒孫當中,也有兩名金丹的存在了啊,你叫這兩個金丹怎麼辦?去管一個築基一重天的弟子叫師叔?
是以當賴天工狂呼出聲之後,許半生只是警惕之心越增,而在場太元一脈的弟子,則是覺得雙眼一黑,心裡忍不住的就在腹誹,埋怨賴天工,心說門主不帶你這樣的,莫名其妙你就給我們找了個長輩,我們以後看到他,是叫呢還是支吾過去?又沒人跟你搶,就算是你有心栽培許半生,你隨便讓誰收他爲徒,把輩分安排的容易接受一些,然後您親自傳授便是,爲毛要直接收他爲徒啊。
“你這臭小子,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跪下磕頭拜師?”賴天工見許半生沒有任何反應,忍不住走到他面前,雙手背起,這時候倒是想起要有師道尊嚴了,可是這故作古板的模樣,擱在他身上,卻更加讓人啼笑皆非。
許半生皺着眉頭,苦惱的撓了撓頭,道:“我能不拜麼?”
聲音雖小,可在場都是些什麼人?這句話裡的每一個字,還是清清楚楚的落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賴天工自然是氣的吹鬍子瞪眼的,其他人則是忍不住莞爾,修爲高的諸如楊高宇以及其他門主,都是直接笑了出來,而修爲低的,輩分也低的,則是苦苦憋住,不敢過於放肆。
“現在五脈之中只有我一人選你,其他人都表示不要你,你小子沒有挑三揀四的權力,趕緊給我跪下磕頭,拜我爲師。”
許半生忍不住嘀咕:“至少我可以選擇不加入太元一脈吧,我做個不拜師的弟子不行麼?”
賴天工大怒,瞪圓了一雙小眼,罵道:“你這小子有病啊,防着五脈之一的太元弟子身份不要,要去做個沒有師父的閒散弟子?你可知道,閒散弟子和拜門弟子有多大的區別麼?你這臭小子,簡直就是要氣死我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趕緊跪下磕頭,不然的話……”囁嚅半天,賴天工也想不出什麼威脅的話,主要是他的地位太高,面對一個小小築基,還是剛從外門通過考覈進入內門的,真是不知道有什麼可威脅對方的,難道一掌拍死麼?也不知道多少年都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
許半生撇撇嘴,心道我當然知道區別在哪裡,可是你這副姿態,着實令人生疑啊,還要收我爲徒,你知道這會讓多少人對我懷恨在心麼?就憑這一點,要說你是真的想收我爲徒都沒人信,哪有一開始就把自己的關門弟子置於一個不忠不義的危險境地的?
着實想要拒絕,可耳中卻聽到師邪的傳音。
“半生,不可任性,快快拜在賴門主的門下。他雖有些老不修,可卻是個極好的人,他能親自收你爲徒,有他的庇護,絕對再沒有人敢爲難你。”
許半生聽到這話,微微一愣,隨即心眼活泛的想了許多。
師邪當然不會知道許半生已經得到自在訣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自在訣是內門有人故意送給許半生的,更加不會知道許半生看到賴天工的做派便起了戒心,那麼他說的話,基本上就是公允的。
難道說賴天工不是那個人,許半生懷疑錯了?可是他這老不修,也太不修了點兒吧?
許半生想起了林淺,在許半生的眼中,林淺絕對是老不修的絕佳代表,那老東西,二百多歲了竟然還四處拈花惹草,若非修行者對於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能控制的很好,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他會在那個世界留下多少子孫。即便如此,許半生也懷疑林淺會有擦槍走火的時候,可是,今日一見賴天工,許半生真心覺得以前頗有些冤枉林淺了,賴天工的老不修程度,絕對是林淺的數倍。
好歹也是個活了九百多歲的元嬰真君啊,卻搞得自己如此獐頭鼠目的模樣,說話行事哪有半點高人風範?簡直對不起他的修爲。
難道,我註定只能成爲老不修的徒弟麼?
師邪的話他還是很相信的,只是看着賴天工,許半生就着實有些親近不起來。
沉思片刻,許半生道:“這位前輩,既然只有太元一脈願意收下我,那我好像也沒什麼選擇,只是,能不能給我換個師父?您位高權重,乃是一脈門主,我不過是個剛剛進入內門的普通弟子,讓您這麼紆尊降貴的收我爲徒,就算您不爲自己的聲名着想,也得想想太元一脈諸位前輩的感受吧?”
這話一出,太元一脈的諸多金丹、元嬰簡直要感動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這小子懂事,太懂事了,以後要好好對他,多多提攜。
但是,賴天工顯然不能同意,他說:“我只剩下百年不到的壽元了,我自己的本事我清楚,別說百年,再給我個三百年,我也不可能化神。像是你這種璞玉,自然需要我親自雕琢,落在其他人的手裡,他們就先給你耽誤了。少廢話,能被本座看上,那是你的福分,這也是本座賜你的一場機緣。速速跪下磕頭,拜我爲師。”
許半生苦着臉,道:“可是我着實不想要您送的機緣啊。”
幾名元嬰又一次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種情況,着實罕見,甚至從未出現過。一個元嬰四重天非要收一個築基一重天的弟子爲徒,可是那築基卻是百般推諉,就是不從,而且還一副委屈的模樣,再配合着賴天工那副猥瑣模樣,不難想象出許半生爲何不從,這實在是讓人難以忍俊。
賴天工又道:“你小子是不是覺得本座沒給你好處?你拜在我門下,你就是我的關門弟子,難道我還會虧待了你。我也活了快一千年了,這些年可沒少積攢各種寶貝,什麼造化丹之類的根本不在話下。只要你拜我爲師,這些都是你……”
就連楊高宇和師邪都看不過去了,賴天工這表現的也太令其他弟子寒心了,他以前的那些弟子,最少的也伺候了他一二百年,現在他卻說要將自己全部的寶貝都給一個剛入門的築基。雖說楊高宇其實也有這樣的心思,可是,這種事可以做,卻絕對不能說出來,否則,你讓太一派上下那麼多弟子情何以堪?
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楊高宇一道電眼射向賴天工,生生的迫斷了他的話。
師邪也趕忙傳音給賴天工那名元嬰一重天的弟子,名爲莊昕的他,趕忙一步邁出,拱手說道:“師尊,半生所言有理,此事弟子也覺得有些不妥。不如這樣,由弟子收半生爲徒,師尊您可以隨時親自教誨傳道,如何?”
這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解決方法,賴天工擔心許半生這樣的天才拜入其他人的門下會耽誤他的修煉,可莊昕也已經是元嬰了,雖說只是元嬰一重天,可他卻只有四百多歲啊,距離元嬰大限千年還有五百多年,五百多年後,他的修爲未必就比賴天工低。他來收許半生爲徒,總不能算是耽誤了吧?況且他還說了,可以由賴天工親自教誨,這就更加不耽誤了。
最最關鍵的是,莊昕收許半生爲徒的話,那麼許半生的輩分就下去了,雖說還是會有些築基變成許半生師侄輩的,但至少把金丹摘乾淨了。而且,考慮到許半生的資質,金丹對他而言絕對用不了百年。幾十年的時間,對於修仙者來說只在等閒,等到他成就金丹,那些曾經因此心中略顯憋屈的築基,自然也就沒有了心結。
可謂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是,所有人都低估了賴天工要親自收許半生爲徒的決心,也不明白賴天工爲何要收他爲徒。
“這件事輪不到你來告訴我該怎麼做,許半生這個關門弟子,我收定了!”賴天工難得的表現出極爲強勢之態,這倒是讓他那猥瑣的氣質爲之一振,居然有幾分大義凜然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