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同方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對於外門弟子而言心驚動魄的選拔,在內門的弟子眼中看來,無非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哪怕他們當年也都是這樣過來的。
“刀狂連勝兩場,列入勝者組。四號籤範徵,上前抽取自己的對手。”
刀狂並沒有什麼喜色,因爲勝者組並不代表八強席位,上一輪纔是如此,這一輪的勝者組,還要看一共能產生多少晉級之人。只有在人數低於三人的狀況下,纔會自動晉級八強,否則,還需要繼續對決,直至產生三人名額,補齊八強。
而範徵,則是神情嚴峻的上前抽取了自己的對手。
一番苦戰,範徵也是不負衆望,連勝兩場,拿下了一個勝者組的席位。
同樣,他也沒有太多高興的神色,究竟是否進入八強,還要看其他弟子的發揮。
此後的戰況有些膠着,一勝一負是很常見的事情。
好在也沒幾個人了,第二輪第三個勝者組的名額,由此前已經勝出一場的陳元亮摘下,再無其他人進入勝者組。
至此,第二輪的比試,又產生了三名勝者組的弟子,和第一輪相加剛好是八人,這直接導致了朱一天含恨被淘汰。
八強之中,仇魂自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泛東流緊隨其後,其他人顯然跟這二人有着不小的差距。
牛凳和刀狂構成了第二梯隊,雖然此前在第一輪就已經進入八強的賽景,縱然在選拔開始之前,和這二人並列實力榜第五,可現在,由於牛凳和刀狂的出色表現,刀狂甚至在選拔之中突破到了煉氣五重天,已經悄然跟賽景拉開了差距。
相比起賽景,顯然朱一天更爲鬱悶,或許實力上已經和牛凳、刀狂產生了距離,可他跟賽景卻絕對是同一起跑線上的。輸,只是輸在運氣,誰讓朱一天先遇到泛東流,後遇到刀狂呢?若不是兩次的籤都抽到如此強勁的對手,此刻他也應該站在八強之列。陳元亮和範徵必然有一個會被淘汰出局。
並且,由於陳元亮的煉劍成絲着實給了不少人以震撼,是以許多人都認爲,陳元亮的實力基本上已經和賽景處於同一行列,畢竟賽景在整個選拔的過程中,只能說是穩紮穩打,幾無亮點可言。運氣不錯加上本身的實力,才使得他進入到八強,並不意味着他就一定能強過陳元亮。
範徵是顯然比陳元亮的實力更差一些的,在整個八強之中,除非他運氣爆棚抽到許半生作爲對手,否則基本上也就是充當炮灰的角色。
但是好歹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機會。
只是,即便是抽到了許半生,就真的一定能勝出麼?直到現在,許半生都並未展現出他任何一點的實力,他所有勝出,都來自於同樣的一個東西——陰陽正反五璣陣。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將許半生視爲魚腩,可真到了八強,大家又開始心裡犯嘀咕了,這個許半生,竟然能扛得住孟暨南的等級壓制啊,還有之前關凱對他的等級壓制,這其中似乎總能說明一些什麼。
鬧不好,他這匹黑馬真是要一黑到底?
縱然嘴上已經不太敢說許半生無論和誰做對手都是必敗的結局了,可這些人心裡,依舊認爲許半生的勝面不會超過十之一二。如果按照地球上那些賭博公司開出的賠率,許半生進入八強的賠率至少也會在一賠四一賠五以上,而仇魂,基本上會是屬於一賠一點零五這種幾乎沒懸念的賠率。
虎同方宣佈了八強名單,然後照例命衆人回去休息,第二日再進行整個選拔的第三輪比試,也就是最後一輪的比試。
八強之中,仇魂自然還是面無表情,這對他而言本就不算什麼考驗。
泛東流和牛凳也無比輕鬆,他們有足夠的自信,只要不對上仇魂,他們也是穩穩能夠戰勝各自的對手的。即便是刀狂臨陣突破,泛東流也依舊穩操勝券,而牛凳,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做畏懼,即便真是讓他抽到了仇魂這支下下籤,只怕他也會將潑風八十一劍使得虎虎生威。
刀狂心中着實忐忑,只有他最清楚牛凳的實力,看上去他現在似乎佔據了一些優勢,可畢竟他的底牌已經打完了,誰又能保證牛凳不會來一個臨陣突破呢?並且,此前和牛凳那一戰,經過認真的反省之後,刀狂認爲牛凳恐怕依舊留有少許的實力,這也就意味着,哪怕牛凳佇步不前,自己也未必能夠確保勝過他。
八強之中,對於刀狂而言有三座大山,他和仇魂站在一邊也並不意味着他就不會抽到仇魂作爲自己的對手。
而刀狂知道,仇魂是絕對不會相讓的,哪怕他有足夠的把握,即便自己落敗之後,虎同方和錢吉也一定會把他選入五人行列,仇魂也絕不可能放水。這關乎仇魂的面子,關乎他坐實外門第一高手的名聲。
而泛東流,滄浪水訣第二訣刀狂都未必應付的了,而按照仇魂的猜測,鬧不好泛東流已經練成了滄浪水訣的第三訣,這也是個絕對無法戰勝的對手。
和牛凳只在伯仲之間。
刀狂很是惱恨,上一輪遇到牛凳,他就覺得自己的實力和牛凳在伯仲之間,結果惜敗。而現在,他打完了手裡所有的牌,連一直壓制的境界都已經不得已提升了上去。可卻居然發現,他和牛凳依舊是伯仲之間。
若是讓刀狂遇到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刀狂都很有可能淪落到戰敗的一方。
甚至,還有個到現在也還看不透的許半生……
刀狂眼皮子一跳,心裡駭然:“什麼時候,我竟然會將許半生也視爲對手了?”
仇魂恰好幽幽開口,道:“我若和你對決,我是絕不會相讓的。這話跟你說明白,省的你心裡不痛快。”
刀狂一愣,心裡竟然有些激動,要知道,仇魂從前是絕不會對自己解釋這些的,而現在竟然解釋了一句,看來,那天的事情應該已經過去了,並且,這幾天的表現,讓仇魂和刀狂之間的關係更進了一步。
“我明白,仇師兄你絕不能折了名頭。”
仇魂卻搖了搖頭,道:“不光如此,你想,若是我和許半生都落敗,內門會如何選擇?”
刀狂一愣,這倒是個大問題。看來,自信滿滿的仇魂,在許半生這個天才面前,似乎也有些吃癟啊。
“你說,內門會不會將我和許半生配成一對?”
刀狂再愣,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仇魂的意思。
“你是說你的實力有目共睹,因此許半生敗在你手裡,也是情理之中。因此,到時候內門要選擇許半生加入歷練之列,最方便堵住所有弟子的口?”
仇魂緩緩的點了點頭,又道:“這只是一點,另一點便是,萬一內門有人認爲許半生有可能戰勝我,而他又恰好做到了,那麼從今往後,內門不管如何向許半生傾斜資源,似乎就愈加的順理成章了。”
“這絕不可能!”刀狂脫口而出,但是很快心裡微微一動,心道原來並不是自己對許半生產生了危機感,連仇魂也是啊。
“他再如何神秘,再如何天才,始終不過煉氣二重天。若不是孟師兄有意相讓,他現在已經被淘汰了。”
仇魂停下了腳步,轉臉望向刀狂,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真是這樣認爲的?”
刀狂心裡一個咯噔,趕忙解釋說:“許半生身上的確有許多詭異之處,半年的面壁,按說他應該什麼都沒學到,充其量師門將入門的心法交給他,他在洞天之中苦修半年。可他的陣法,還有定身符,都讓人很是吃驚。並且他彷彿是帶藝投師的,在來我們太一派之前就已經學了不少東西。不過,即便如此,他終究只是個煉氣二重天,憑他那些手段,遇到我或許都有可能讓人大吃一驚,但是遇到仇師兄你,那是絕對沒戲的。別說仇師兄了,就算是泛東流,許半生也絕無可能戰勝。”
仇魂淡淡一笑,繼續往前走去,道:“那就看明日的結果吧,我總感覺不大妙。”
“許半生想要出奇制勝,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仇師兄你也如孟師兄一般,選擇破他的陣。”
刀狂這話本意是拍馬屁,可沒想到仇魂卻饒有興致的問道:“那你覺得,如果我和許半生遇上了,我該不該做出和孟暨南一樣的選擇呢?”
刀狂呆住了,他急忙說道:“萬萬不可。”
“你是認爲我也破不了那陣?”
刀狂猶豫了一下,道:“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冒那個險。”
“有多險?”仇魂含笑問道。
刀狂仔細的想了想,是呀,好像也沒多險。如果仇魂和許半生對上,那麼必然一勝一負,戰敗的四人之中,就不可能讓內門犯難了。許半生落敗,實屬情理之中,內門選他,自然沒話說。而仇魂不幸落敗,這外門第一高手,內門又怎麼可能放棄?
這也就是說,只要仇魂和許半生對上,他們等於就算是二人攜手得到歷練行走的資格了。那麼,這一戰的勝,或者敗,其實也就是個面子問題。
只是,仇魂又怎麼可能捨得這面子?
可反過來想,連孟暨南都破不了的陣,若是仇魂破了,這絕對會讓他這個外門第一高手的稱譽徹底的被坐實,絕對沒有人再敢有任何質疑。而這,也絕對是仇魂揚威的最佳手段。
似乎各有利弊,而這利弊,則是以勝負來決定的。
一時間,刀狂的思緒有些亂了,他倒是真開始懷疑,真讓仇魂對上許半生,鬧不好仇魂會險中求勝,挑戰許半生的陰陽正反五璣陣。
而內門若真是做了這樣的安排,這也就意味着內門其實對於最終五人的名額心裡早就有了計較,那麼,刀狂遇到泛東流和牛凳的機率就趨近於零了。
這點兒自信,刀狂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