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小人卻不會跟他廢話,揮劍便向元嬰刺去,元嬰大惑,不明白自己的弟子爲何會向自己出手,急忙閃向一旁。
“徒兒,你瘋了?你怎向爲師動手?”元嬰又驚又怒,卻不知爲何,竟然還有幾分喜悅。
鎮守靈脈的金丹正是他的親傳弟子,而且是他比較重視的一名弟子,也正因如此,他纔會這麼快就知道了靈脈有變。
本以爲自己的弟子已經死在許半生的手裡,許半生也已經承認了,可突然間看到這名弟子竟然又出現在他的面前,哪怕是向其出手,也讓這名元嬰感覺到一種淡淡的喜悅。
只是金丹小人明顯不會與其廢話,揮劍再上,元嬰左閃有避,以他的實力,收拾這名金丹當然輕鬆備至,不敢說秒殺,但三兩招之內也可要了他的命。但這是他的親傳弟子啊,二百多年的相處,他與這名弟子之間感情深厚,平時這名弟子對他也是恭敬有加,他又怎麼捨得對自己的弟子下手。
可他無論如何都難以明白,已經被許半生殺了的弟子爲何再度出現,而且一出現便向自己下手,自己這麼跟他說話他也不理不睬。
心裡也明白,這隻怕並非他的弟子,但舉手投足,眉宇間的神態,乃至於出手的招式,都分明是他那名弟子的模樣。
元嬰第一反應是自己進入了幻陣,許半生布陣之能早已傳遍整個血鴉島,可元嬰在閃躲之際稍作試探,便知道自己還在天地之間,並沒有任何幻象,這也就意味着眼前的金丹是真實的。
他當然也看出金丹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比如體外的淡淡金氣,以及如果眼前這金丹真是他的弟子,是絕對不會背叛於他,更加不會跟他動手的。元嬰迷糊了,一時間難以決斷,只是一味的防禦和躲閃,始終不肯向金丹發起攻擊。
許半生此刻卻是終於明白了體內自在訣的主幹爲何會吸收金丹,自在訣竟有如此之能,可以將金丹打造成爲一個金丹武士傀儡,保留生前一切所能,卻與許半生心性相通,感應許半生的喜怒哀樂。
此刻許半生怒,那金丹也怒,他毫無意識可言,全憑許半生一念之想行事。許半生恨不得元嬰死,他便不管自己實力遠不夠格,也是奮不顧身的撲上前去。
金丹如此,卻不知自在訣是否能將元嬰也吸收進去,打造出一名元嬰武士傀儡。若能,許半生今後必然如虎添翼,殺了金丹以上的修士之後,將其金丹、元嬰等等吸收入體,然後便會多了一個相應修爲的幫手。
七十二變已經讓許半生對自在訣欣喜若狂,但也曾有所懷疑,畢竟這七十二變太過難以修煉,想要全部修成還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時間。這且不談,關鍵是七十二變之中,大多數都不是攻擊或者防禦的變化,而只是一種神通。這種神通對於仙神之流或許很有用處,比如下達幽冥,比如召喚土地和山神。可難道要許半生從幽冥之中招攬鬼兵,在中世界讓山神和土地去幫自己戰鬥麼?
現在他終於明白,除了七十二變之外,自在訣還有如此效用,竟然可以將殺死的金丹納爲己用,使其成爲自己的傀儡武士。
這樣一來,敵人越多,反倒是越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因爲每殺了一個金丹,自己便會多出一分實力,這自在訣,簡直就是以戰養戰的最佳功法。
看着天空之中元嬰不忍下手,許半生心道這倒是意外所得了,否則的話,雖有金丹武士傀儡,卻也擋不住那元嬰幾個回合。這金丹竟然是那元嬰的弟子,想必是能拖延一陣的。
許半生駕起飛劍,直奔湖面而去,他從了凡落水的地方破水而入,雖也知道此刻了凡九死一生,可只要沒確定,就還有一絲希望。哪怕是了凡死了,也要找到他的屍身。
要說完全沒有懊悔,是不可能的,許半生利用了凡挑破了血鴉島的秘密,但卻千算萬算沒能算計到血鴉島的人這麼快就發現了他們。雖是意外,但若是了凡因此喪身,許半生也想好了,自己絕不苟且偷生。
一頭扎入水中,許半生直奔湖底,他看到湖水的顏色漸漸加深,周圍瀰漫着一片血腥氣息,湖水也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紅色。
這必然都是了凡的鮮血所致,許半生心中越發覺得不好,當他的雙腳終於踏在湖底的沙石之上,他也看到了在一塊巨石之上了凡的身影。
遊至了凡的身邊,許半生一看,了凡面若金紙,渾身冰涼,若非還能感覺到他體內有細弱遊絲的真氣扔在緩緩運轉,許半生幾乎就要以爲了凡已經喪命。
沒死就好!
許半生現在體內有着極其蓬勃龐大的生機,源自於枯木變練成之後的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許半生當然知道,枯木變練成之後,產生的這些生機原本是要給自己增加修爲的,可現時此刻,許半生卻必須選擇將這些生機注入到了凡的體內。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了凡死!
許半生抓住了凡,將手掌抵在他的頭頂,龐大的生機隨着真氣的流動,被注入到了凡的體內。
一個了凡,終究不過是築基七重天的修爲,大樹那磅礴的生機,僅僅只用去了十分之一,便已經讓了凡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又轉了回來。
咳出一口鮮血,了凡猛然睜眼,看到許半生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欣喜若狂。
“大哥,你沒死?!”
許半生也傳音道:“我沒死,你也死不了!不要廢話,趕緊調息運氣,恢復身體!”嘴裡說着,手上卻並沒有停下,了凡活過來了,可依舊遍體鱗傷,這龐大的生機不光能令其起死回生,還能恢復他身上的傷勢。
了凡依言行事,沒過多久,他便神采奕奕的恢復如初,傳音給許半生道:“大哥,你體內怎會有如此龐大的生機?我已經恢復了。”
許半生這才停手,讓了凡徹底恢復,耗去了那棵大樹三成左右的生機,許半生點點頭道:“恢復了就好。”
“大哥,那元嬰呢?你把元嬰也殺了?”了凡簡直難以置信。
許半生搖搖頭,道:“怎麼可能!我哪有那樣的實力。只不過我將剛纔殺死的金丹留住,用了些手段,現在讓那金丹擋住那名元嬰。說來也巧,那金丹竟然是那元嬰的親傳弟子,元嬰不忍向其下手,被金丹拖住了。不要廢話,我們快走。再遲只怕被那元嬰識破,到時候就走不了了。”
了凡再不廢話,兄弟二人浮出水面,見空中那元嬰仍在躲避金丹的攻擊,兄弟倆再無二話,駕乘飛劍,就欲逃走。
元嬰看見他們,頓時怒不可遏,這麼長時間下來,他當然已經知道這絕非他的弟子,只是他弟子的金丹而已。也不知道許半生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搞出這樣一出,但是他就是狠不下心向自己的弟子出手。
現在見許半生和了凡竟然彷彿完好如初的要加成飛劍離開,元嬰也是急了。
心下一橫,元嬰暗道:“徒兒,你已經魂飛魄散,也不知那許半生用了什麼手段,竟可用你的金丹重塑一個毫無神智的肉身。爲師絕不能放過他們,只能向你出手。徒兒,你放心,爲師定然將那兩個賊子碎屍萬段,使其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方能泄我心頭之恨,也爲徒兒你報仇!”
言罷,元嬰一劍盪出,那金丹根本無從抵抗,被他這一劍直接掃向半空。
元嬰追上一步,又是一劍斬落,眼角甚至都出現了幾滴淚水。無論如何,這都是他親傳弟子的金丹,哪怕明知人死不可復生,他也有些不忍下手。
數劍之後,那金丹終於被一劍爆碎,一顆圓溜溜的金丹再度浮現在半空中,電射一般飛向遠處。
元嬰明白,這金丹是去找許半生了,若是回到許半生身上,許半生或許還能令其生出肉身。可這時候元嬰已經絕不能放任這枚金丹如此,他也不忍再讓自己的弟子死後還要遭罪。
追上前去,一劍揮過,徹底擊碎了金丹。
元嬰找準方向,一路風馳電掣,轉眼間就又要追上許半生和了凡。
許半生有些絕望了,他檢查了一下自己體內的另外一枚金丹,雖然知道這枚金丹即便出現,只怕也拖延不了一會兒,再無可能像剛纔那樣。可能拖一會兒算一會兒,此刻是哪怕一丁點兒的時間,也有可能改變他和了凡的命運。
可是,許半生卻發現那枚金丹雖然已經化作完整的人形,但卻絲毫都沒有剛纔那種意圖破體而出的慾望,許半生嘗試着將其驅出體外,卻也無果,看來,這枚金丹還差一點兒,自在訣培養金丹武士傀儡,必須要等到金丹自己生出破出的慾望才行。
腦中極速的思索,許半生覺得現在也唯有將甄水變和陽炎變在使一遍了。
他傳音道:“了凡,你不要回頭,只管向前飛,記得去找我的師父,讓他來救我。我來擋住這名元嬰!”
可了凡哪裡肯聽,經歷過這麼多,了凡早就將許半生當成自己的親大哥,眼見許半生要與元嬰拼命,只爲給他爭取一絲逃生的時間,了凡又豈能這樣離去。
心下一橫,了凡在經歷了生死之間的輪轉之後,也終於不再像從前那般單純,他並沒有回答許半生,而是眼見着許半生離開了飛劍,在空中停留下來,他卻繼續駕馭飛劍,只是轉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