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之道:“原來你想要的是飛昇?那就乖乖拜我爲師。只要你修成九道劍意,必能大開飛昇之門,如若那仙庭真的不復存在,你便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大羅金仙,屆時,就連這個世界的規則都可以由你而定!”
原以爲許半生肯定會動心,可沒想到許半生卻是大笑三聲,道:“哈!哈!哈!世界的規則都由我而定麼?哈!哈!哈!”
“你笑什麼?”
“笑你大言不慚!”
白亦之怒:“小子,你莫非以爲我愛才便真的捨不得殺你不成?”
“世界的規則都可由我而定,這種話你居然也說得出來,不是大言不慚是什麼?若是世界規則可由仙庭那幫仙人定,還要天地規則作甚?況且,你一個悟道兩千年尚且不知大道在何處的人,也敢妄言我若想飛昇便要拜你爲師?你不僅僅是大言不慚,還是不自量力。真要是能飛昇,你早就飛了,豈能留在這你根本瞧不上眼的凡塵俗世!?”
莊昕聽到許半生這番話,早已嚇得渾身哆嗦,他擔心白亦之一怒之下真的殺了許半生泄憤,他倒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可是,白亦之聽了這番話,卻是半晌無言,許半生說中了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那是從來也沒有人試圖去觸碰,也沒有人敢觸碰的地方。
許半生似乎仍嫌不夠,又補充了一句:“七道劍意很了不起麼?我也有劍意!”
白亦之愕然,一個築基修成了劍意?這不可能!
一般來說,劍意不到元嬰都不可能修成,並且也不是每個元嬰都能修成劍意,若是足夠天才,在劍道之上領悟遠勝常人,金丹期也有可能修成劍意,但通常來說,金丹期修成的劍意根本不夠強大,到了元嬰之後依舊要重新來過,金丹期修成的那道劍意要麼變成輔助劍意,要麼就乾脆被從身上剝離出去永不復用。
現在許半生說他也有劍意,白亦之簡直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你追求的大道,便是如此信口雌黃麼?”一時間,白亦之也不再去糾纏心中最柔弱的那個部分了。
許半生冷冷道:“你剛纔要同我打賭,那你敢不敢跟我賭一賭,若是我有劍意傍身,你便放我與我師兄離去,從此我們天各一方,你依舊是你的白衣劍神,我仍舊是我太一派的小小築基?”
白亦之大笑道:“你若拿不出劍意呢?”
“我拿不出劍意,我拜你爲師!”許半生斷然道。
莊昕滿心莫名,心道難道許半生剛纔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作假而已?他這跟自己主動拜白亦之爲師有什麼區別?別說他一個小小築基,就算是莊昕這個元嬰一重天,也尚且沒能領悟自己的劍意。太一派本也不是以劍道爲擅長,整個太一派上下,尚且沒有任何人擁有自己的劍意。
白亦之自然是滿口答應,他道:“小子,你自己說的話,可不要反悔哦!”
“那晚輩也希望劍神前輩能恪守承諾!”說罷,許半生陡然放出了體內的那道颯劍意,體外三寸,頓時出現了一柄巨劍的輪廓,將其包裹其中,雖只是一道劍影虛意,但卻依舊綻放出無上氣勢,赫然真的是一道劍意。
白亦之一愣,他怎麼都想不明白,許半生區區築基境界,怎麼可能修成自己的劍意。這年頭,不止是仙身不值錢,難道就連劍意也這麼不值錢了麼?
但是很快,白亦之就看穿了許半生的劍意只是徒有其表,空有劍意的氣勢,卻絕無劍意的凌厲。
他微虛星目,怒道:“你這是在欺我?!”
許半生傲然道:“前輩只說我若奠出劍意,便會放我與師兄離去,又沒說這劍意不能來自於他人,更加沒說要這劍意真的能用!”
白亦之爲之語塞,的確,他忽略了這一點,劍意是可以從身上剝離的,但是想要剝離劍意,就意味着此人至少需要修成兩道劍意以上。並且剝離之後,那人便永遠忘卻了這道劍意上的所有領悟,連劍道也會因此產生殘缺,只能重新修煉。而且也再不可能修成同樣的劍意,重新修煉也只是爲了彌補劍道上的缺失而已。而重新修煉對於能夠修成兩道以上劍意的人雖也並非什麼難事,可那畢竟需要耗費寶貴的時間。修仙者的壽命再長,那也是爲了仙途準備的,不能浪費在這種無妄的事情上。
是以,即便是再弱小的劍意,也沒人會捨得將其從自身剝離,倒是不防許半生今日竟然奠出了這樣一道徒有其表的劍意。
以白亦之對劍道的理解,他也已經看出這道劍意是颯劍意,其中的氣勢,正是劍氣宗所有。
他略一思索,便知道了答案,便道:“真是沒想到,你與劍氣宗果然關係不淺,鍾含風那個蠢貨竟然捨得將他修成的第一道劍意剝離下來轉送給你。他果然是修煉蠻劍意修壞了腦子,呵呵,蠻劍意號稱天下第一劍意,威力無窮,但卻會讓修煉者喜怒無常。沒想到這蠻劍意還會讓人壞了腦子。”
“鍾前輩一心只修蠻劍意,這颯劍意是他在金丹期時所修,於他而言根本沒什麼用。他送我這道劍意,是因爲他對劍道的理解,前輩認爲劍意越多越好,可鍾前輩卻認爲劍意必然無雙。晚輩不知誰對誰錯,但無雙劍意是鍾前輩的道,前輩也未必就一定是對的。”
“你一個區區築基,又哪裡懂得什麼叫做劍道。”若是說其他東西還好,偏偏許半生跟他說起了劍道,白亦之一生只與劍爲伴,自然不容任何人在自己面前置喙。
許半生冷笑道:“我一個築基當然沒資格說什麼劍道,可至少我拿出了劍意,還望前輩實現承諾,放我與師兄離去!”
白亦之簡直要被氣死了,可他一代劍神,自詡仙庭之下第一人,說出去的話便猶如皇帝的金口玉言,自然不便反悔。
他指着許半生,連點三指,道:“也罷也罷,今日被你小子使詐得逞,好,我放你離去。”
“還有我師兄!”許半生斷然道。
白亦之怒道:“我只說放你師兄與你離開,卻沒說讓他繼續與你同行。那個誰,你現在就給我駕乘飛舟掉頭回去,若干不從,我定斬不饒。而你,許半生,你給我自行前往劍氣宗,我在那裡等你!”
許半生愣住了,的確,他鑽了個空子,以鍾含風賜他的這道徒有其表的颯劍意騙了白亦之放自己和莊昕離開,可白亦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同樣抓住剛纔他話裡的漏洞,竟然不讓莊昕與自己同行了。
此去劍氣宗不下百萬裡,若無飛舟,僅憑飛劍,也不知道要飛到何年何月才能抵達。
莊昕更是傻了眼,許半生才築基九重天的修爲啊,即便是他現在立刻頓悟,結丹成功,也只是金丹一重天而已。此行路途遙遠,一路上也不知道會遇到些什麼,一個金丹一重天,實在是太危險了,隨時都有可能隕落。
他當即顫抖着聲音喊道:“劍神前輩開恩啊,我這小師弟修爲尚淺,此去劍氣宗不下百萬裡,一無飛舟,二無助力,一路上危難重重,他又如何可能平安抵達劍氣宗?只怕會因此死在途中。還望劍神前輩開恩,收回成命。”
白亦之冷笑道:“此子牙尖嘴利,連我都着了他的道兒,我看這世間也沒有他那張嘴擺不平的事情。既是嘴皮子厲害,那就用嘴開路,前往劍氣宗!不得廢話,你給我掉頭回去,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莊昕只覺得兩眼發黑,心道若是自己就這樣回去,該怎麼跟師父和掌教交待啊?
許半生此刻也冷笑道:“前輩無非是想讓我心生畏意,好自食其言。前輩讓晚輩自行前往劍氣宗,晚輩認了。可我這師兄,他若就此回去,只怕無法跟師門交待。劍神前輩若還有一點兒前輩的矜持,便讓我這師兄與前輩同往劍氣宗。前輩此前不是要與晚輩打賭,看看晚輩僅憑這雙肉腿能否在半年內趕到劍氣宗麼?這賭晚輩與你打了,半年內,晚輩必然趕到劍氣宗面見前輩。屆時,還望前輩再不要爲難我們師兄弟二人!”
白亦之再度被許半生氣笑了,他當然不會知道許半生敢這麼說,是有着絕對的底氣的。要說修爲,許半生連金丹不到,自然是不值一提,可要說實力,他自己獨戰一名金丹中期就不在話下。這三年來,他的修爲雖無半點突破,可實力仍舊在穩步增長。三年的時間,許半生鞏固了五行神變的第三變枯木變,有人若想殺死他,就必須先破了他的枯木逢春之術。而且,自在訣也在這三年裡在其身體表面增加了十五個孔竅,許半生又修成了三般變化。
擔山、禁水、借風。
這三般變化雖然依舊不是什麼攻擊術法,可用於歷練趕路,卻都有神奇之效。
而且他體內還有一名金丹,一名元嬰的武士傀儡,真要動起手來,說句不好聽的,莊昕也不是他的對手。甚至他還有三級符籙傍身,哪怕遇到元嬰中期,也未必就活不下來。這一路上雖然艱辛苦難,可對許半生而言,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白亦之一字一頓的說道:“好,我便也坐一次飛舟,算起來,我也差不多有一千八百年都沒有坐過飛舟了。小子,我在劍氣宗等着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