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前頭的吸糞車直接就停在了理療中心前面的小廣場上。
居然也是奔這個地方來的?
後面追上來的幾名保安一怔,臉上的怒容立刻就更盛了。
先前還以爲是醫院哪棟大樓的化糞池出現了堵塞呢,現在看來完全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嘛。
理療中心這棟樓可是剛落成不久的新樓,交付使用還不到一個月,偌大的化糞池怎麼可能出現堵塞的情況?
這絕對是來找麻煩的了。
幾名保安扭頭對視了一眼,一齊緊了緊手裡的橡膠棒。
“咣噹!”
車門被重重地關上,從車裡跳下了三個人,全是三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一個個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路數。
“吼什麼吼?老子告訴你,我姐姐被你們醫院治死了,這事兒若是不給個說法,老子今天就糞洗整棟理療中心!”
最先跳下車來的是位光頭男子,扭頭一看後面追來的黃大狗,兩眼一瞪,直接便罵了起來:
“我可告訴你們,現在電視臺的新聞直播車還停在醫院門口,記者正在樓上呢,你們這是想引起衆怒是不是?來啊來啊,你特麼倒是上來打我啊?別手軟,照這裡來,反正都出人命了,不在乎事兒再鬧大點是不是?”
說着,光頭男子反手朝自己那錚亮錚亮的大腦門兒上指了指,完全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滾刀肉架勢。
治死人了?
我靠!還是理療中心?
難怪剛纔求援的小護士說有人找麻煩呢,看樣子今兒這麻煩可不小啊!
一看原來是醫患糾紛,黃大狗幾名保安立馬就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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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他們可不好插手,即便是參與其中,那也是擺着好看的。到了最後,就算人家醫生和病患家屬直接都打起來,他們頂多也就只能充當個拉架的,真敢掄棍子上,除非身上這層皮不想穿了還差不多。
保安參與鬥毆性質可就完全變了呢!
心下如此這般琢磨着,黃大狗和幾名保安面面相覷,張了張嘴,直接又閉上了。留下兩個人在這裡監視後,其他兩名保安被他領着直接便進了理療中心一樓大廳。
不管怎麼樣,既然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還是先問問周大師再說罷。
“哼!狐假虎威,得瑟根毛啊?”
一看黃大狗幾人立刻就沒了脾氣,光頭男子嘴裡罵了一句,回頭指揮另外兩人將車掉了個頭,車屁股對準了理療中心一層大門,直接便將搭在車後的那根粗軟管架了起來,遙遙正對理療中心的大樓
。
這根比成人大腿還粗的軟管上面沾滿了黃色的穢物,冷不丁地一眼看去,簡直就和一根炮管似的,只不過卻是一根不吐炮彈,光噴糞的生化炮管罷了!
這種專業的吸糞車上安裝的並非單向的離心泵,而是能來回轉的齒輪泵。需要把化糞池裡的糞汁往儲罐裡吸的時候,直接就把開關順開,等到儲糞罐裝滿了,拉到固定的缷糞點去缷車時,可以將開關倒開,然後一腳油門下去,滿罐子的糞汁立刻就呼嘯着從軟管裡衝出來了。
眼下這光頭男子顯然不是開玩笑的,看這一番動作的架勢,若是一會兒和理療中心協調不好,估計多半立刻就要用這種方式,將一整車的惡臭糞汁全都通過那根軟管,直接在理療中心大樓當頭灑落了。
若真是出了這種事情,只怕理療中心的名聲頃刻將一臭到底,除了關張大吉,再也沒有別的出路了。
一切準備工作做好後,光頭男子這邊也留下了一個人看守,餘下的那個傢伙被他擡手一揮,領在身後直接便往中心一樓大廳走了過去。
這一幕意外聲造成的勢不小,早已在醫院裡引起了一些關注,不少正好路過理療中心的醫護人員全圍了過來,站在一旁指指點點。
這其中,赫然有兩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江必武和胡海濤那師徒倆。
師徒倆從電視上看到江曉梅剛送進理療中心,不久便即離世的現場直播之後,立刻便驅車趕了過來,原本是想趁着現在電視臺的人還在,而那些關心江曉梅的義工與熱心市民們也還沒有離去,正好可以在直播現場露個臉,表明身份,向廣大的江海市民們揭露周小牙以及這個打着氣功名號的理療中心的醜惡面目。
哪知道下了車之後剛進醫院,居然看到了如此給力的一幕,二人扭頭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驚喜。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哼哼,姓周的小子也有今天啊?走,咱們爺兒倆也過去給他添一把火去!”
望着廣場上惹人眼球的吸糞車,以及廣場四周越聚越多的醫護與病患家屬,江老頭滿臉的解恨。
說話間,衝着身後的胡海濤一擺手,擡步便往理療中心大樓走了過去。
……
匆匆趕到理療中心,曹院長剛踏上三層的樓面,擡頭一掃,面色立刻就陰沉下去。
此時此刻,整個三層的小廳已經完全是鬧哄哄地一片了。
正中央的位置,美女主持小悅正將手裡的話筒伸出去進行現場採訪,而她的兩名同事,則扛着攝像機站在兩米之外。
外圍,站着好幾名關注江曉梅事件的義工與熱心市民,此刻,正在傾聽着現場採訪的內容。
旁邊,劉玉嫣和幾名護士正一臉無奈地站在那裡,一個個顯然焦燥無比,卻又無可奈何
。
而那一名正在接受採訪的男子一看明顯就不是什麼好路子,中間正假惺惺抹着淚花的傢伙,正是拉着糞車跑來、自稱是江曉梅遠親表弟的光頭男子。
他的身後,赫然還站着幾個人,除了先前就到理療中心來鬧過事的江海市氣功協會會長江必武師徒之外,赫然還有一位滿臉倨傲的年輕人,以及前一段時間不知所蹤的人民醫院“前院長”莫老頭。
此時此刻,擡手抹着淚花的光頭男子正義正嚴辭地控訴着理療中心以及周小牙的惡行,口口聲聲把江曉梅的病故算在了周小牙的頭上,執意說這是一件嚴重的醫療事故。
可能是沒什麼文化的原因,這光頭男子抹着眼淚,嘴裡倒來順去除了一句“醫療事故”,別的什麼都不會說了。
一旁的江老頭看得着急,簡直都快抓耳撓腮了,瞅準了一個機會,一伸脖子便湊到了鏡頭前。
“沒錯兒,姓周的小子自稱氣功大師,事實上他不過就是一名醫院的實習醫生罷了。各位觀衆,實習醫生啊,從醫資格方面,他連行醫的資格證書都沒有拿到,而所謂的國學氣功方面,我們江海市氣功協會根本就不承認他,這種人居然敢這麼光明正大地以氣功給人治療,現在鬧出了人命,大家要警惕啊……”
“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老夫江必武,乃是江海市氣功協會的會長,對於僞氣功大師周小牙的事件,是我們氣功協會沒有起到該有的監督約束作用,導致了江曉梅女士的死亡,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我……”
說着說着,江老頭竟也跟着涕然淚下,那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兒,只差沒有當場剖腹謝罪了。
看得站在外圍的幾名小護士鼻子都氣歪了,一個個咬牙切齒,差點兒轉身又到處尋摸掃帚拖把頭什麼去了。
事件的嚴重性顯然超出了曹院長原本的意料。
此時此刻,一看到江必武和莫老頭全都出現了,他隱隱間似也察覺到了什麼。
陰謀,這特麼絕對是一場陰謀!
心頭一沉,曹院長轉動腦袋在小廳裡再次掃視了一眼,一看周小牙沒在這裡,轉身便欲往四樓走去。
“哎哎,那不是咱們的曹院長麼?喲,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沒見病患家屬哭成了淚人兒麼?怎麼來了直接又走啊?你們這些當領導的,也太鐵石心腸了吧?”
剛轉身,一道陰陽怪氣的話語攸爾在人羣裡響起,卻原來是莫老頭眼尖看到了他,兩句話的工夫,立刻便將衆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
“什麼?這老頭就是院長?”
人羣中,正賣力地擠着眼淚的光頭男子聞言一怔,說話間臉上的怒容一起,直接便向曹老走了過來
。嘴裡更是故顯激動地咋乎了起來:“來了還想跑,你們這些當領導的良心全叫狗吃了麼?”
“殺人償命!”
“嚴懲元兇!”
“把兇手交出來,還江曉梅一個公道!”
“沒錯兒,把那狗屁周大師拉出來,直接給他暴光!”
……
小廳裡的幾名義工和熱心市民們,顯然也都被江必武的一番言辭挑起了心頭的怒火,一看醫院的負責人出現,立刻便大聲地高呼了起來。
一瞬間,整個三層小廳的氣氛徹底緊張了起來,局勢隱有失控的徵兆。
看到這一切,混在人羣中的莫老頭和省城韋少冷笑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