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健與二柱隨着報名的隊伍往前走,因爲人實在太多,隊伍的行進速度很慢,好不容易到臨近黃昏時,他們纔到了隊伍之前,扶着考覈人的面前。
負責初審考覈的人是南王府的一些官差,一個個看上去很嚴肅的模樣,臉上好像寫着幾個字“有銀子沒有”?
韓健和二柱到了前面,他們這一隊伍的兩名考官瞅了韓健和二柱一眼,道:“認字嗎?”
“回官老爺的話,不認字。”二柱老老實實回道。
“不認字還來湊什麼熱鬧,走開!”官差喝道。
韓健拉了二柱一把,笑道:“這位官爺聽錯了,他是說,怎能不認字?”
“認字?”官差瞅了韓健一眼,韓健畢竟長相斯文,一看有書生的書卷氣,而二柱則是五大三粗的模樣,怎麼也不像個讀書人。
“那作首詩吧。”官差直接說道。
“作詩?”這次二柱傻眼了,他何曾會作詩?
韓健往前走一步,道:“官爺看這首行不行?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什麼狗屁不通的詩句?就什麼明月光的,思故鄉的,也好意思來應招當南王府的郡馬?看你小子是瘋了吧?”官差一臉不屑的模樣說道。
韓健心裡苦笑,這是明擺着要錢,至於是哪位先賢的大作,這些官差又懂什麼?還不是他們一張嘴說了算?
韓健很“明白事理”,緊忙從懷裡掏出二錢銀子。遞上前,那官差掂量了一下,滿意點點頭道:“看來你作詩的水平還不錯,不知道拳腳武功上可有精通?”
韓健心說,這南王府招婿,還要找文武雙全的“英才”,不過這也正對他的胃口。
“在下身手……一般般。”韓健當然還是要謙虛一點,免得讓這些官差感覺不爽,把他給唰下去。
“那不是……再有點表示?”官差的手又伸出來。
韓健算是明白過來,這哪裡是什麼初選。根本就是誰肯花銀子誰過關。
不過韓健自然不會吝嗇這點銀子。又拿出二錢銀子來,官差這才滿意點頭,道:“通過!”
二柱還沒反應過來,韓健就在拉着他往前走。二人拿了一張紅色的書貼。直接進到東城衙門裡面。到了裡面。已經有不少通過初選的應選者在排隊等候,韓健示意二柱不要多言,站在人羣當中。等待進一步的安排。
“韓兄弟,我怎麼覺得……慎得慌?”二柱沉默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對韓健說道。
“自然一點,就當我們是來蹭吃蹭喝的,你沒氣勢,別人就會當你是虛的,肯定不會如我們的願。”韓健挺直腰板道。
“這倒是。”二柱也學着韓健挺胸收腹。
眼看到了黃昏,第一天的初選也告結束,官差紛紛進來,把東城衙門的門一關,開始挨個檢查過初選者手上的書貼。等檢查過,他們纔開始安頓住處。
“……這是官府衙門裡,誰要是不老實,到處亂走,別說板子伺候!”官差嗓門很大地“提醒”道。
人羣稀稀朗朗應是,韓健和二柱隨着人羣到了住的地方,才知道不過是準備的通鋪。這次應選過了初關的人,都是有點家底的人,見到眼前的住處不免大有怨言。
“這地方不錯。”二柱到時一臉興奮道。
韓健知道二柱興奮什麼,住這種通鋪,明顯比住破廟好的多。
過了初選的,有點家底的,紛紛跑去賄賂官差,希望換個好點的住處,而家資稍微單薄點的,已經開始收拾地方準備休息。這年頭,到了晚上,就要應了日落而息,畢竟蠟燭和桐油燈不是隨便人家都能點的起,能不點還是不點。
韓健對住的地方倒沒什麼要求。等人都安頓下來,官差那邊送來了伙食,也不過是米飯和一碗菜,韓健和二柱都吃過,直接去睡覺,韓健走了這些天也很疲累,想早些休息養足了精神。
到了半夜,二柱還在熟睡中,韓健倒是先醒來。這時候住在通鋪裡的人,不過是過了初選者的四五成,旗語的人要麼打通了官差的關係換了好地方去睡,要麼是回家去,等第二天再來。韓健摸着黑出了房間,外面燈光暗淡,卻也依稀能辨明道路,韓健有意要夜探南王府,因而來應選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官差對這些應了初選的人也不太上心,他們只把這當成是撈油水的好機會,他們自然不相信將來南王府的乘龍快婿會出自這些人當中。到了晚上,本來應該守夜的官差都聚到一塊去喝着燒酒賭博爲樂,整個東城衙門裡也是帶着幾分靜謐的詭異。
韓健早前已經打聽了南王府在豫州城的方位,當下隨便找了塊布矇住臉,便要前去夜探南王府找楊蓯兒。剛到東城衙門外,還沒等出發,便見一隊官兵從陪你從東城方向過來,一行匆忙,像是剛辦完什麼重要任務回來。
有大批官兵在,韓健自然不想露頭,便躲在陰暗處觀察情況。
不一會,那隊官兵已經到近前,當前幾人也下馬來。老遠韓健便聽到一個人抱怨道:“總算是回來了。”
韓健一聽這聲音,不禁無奈搖頭,不是別人,正是跟他稱兄道弟,這一路上也多有來往的黃烈黃大公子。
在楊蓯兒離開的當晚,韓健便策馬追出來,其實韓健和楊蓯兒這一路走的並不快,主要因爲有神秘人的追殺,以及楊蓯兒的傷病問題,使得他們後一段路走的也很緩慢。韓健料想在楊蓯兒獨自上路之後,女皇也將黃烈和南王府的護送兵馬打發了回來,黃烈回到豫州,跟韓健來到豫州不過是前後腳的事情。
“黃小將軍,您不回將軍府?”一名侍衛問黃烈道。
“不回,先在東城衙門謝宿一晚再說。我跟東城衙門的少監很熟悉,你們先回兵營那邊。”黃烈對侍衛指揮道。
韓健心說黃烈之所以不敢回將軍府見他的祖父和老爹,因爲他也怕被事後追責。當初南王楊洛川派黃烈去茂城將韓健帶回豫州,結果黃烈沒完成任務,還跟楊蓯兒一路北上去了洛陽城。
黃烈的心思不是爲了幫韓健,而是去找“林小姐”,在知道“林小姐”身份不簡單之後,黃烈也有點心灰意冷的意思,這次楊蓯兒不告而別,他怕擔責上身,回到豫州過家門也不敢進。
黃烈說完,大隊的侍衛上馬往遠處去,而黃烈則是往東城衙門口而來。
黃烈看了看衙門口,不過是掛着兩個燈籠,連個人影都看不見,顯得有些沮喪,正要進門,卻被人拉了一把,剛要大叫卻被人捂住嘴。
“嗚……”黃烈以爲自己被人綁架,嗚哇大叫,卻因嘴被人捂住發不出聲響。
“是我。”韓健說着,把手鬆開,順帶也把臉上蒙着的布摘了下來。
“韓兄?”黃烈見到韓健,着實一驚,等他揉揉眼看清楚,纔有些驚喜道,“你怎麼在這?”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找個僻靜的地方說話。”韓健道。
“明白。”黃烈屁顛屁顛跟在韓健身後,二人穿過東城衙門外面的街道,到了一條小巷,這才停下來。
剛停下來,還沒等黃烈問出口,韓健先道:“你怎麼回來了?”
黃烈哭喪着臉道:“那日我表妹走了,你也不說什麼也走了,到第二天,皇上那邊生氣了,郡王妃也有些生氣……唉!反正就是他們說,我們南王府的人也完成任務,是時候回豫州來,便讓我們離開……其實我不想回來的啊!”
黃烈說的有些顛三倒四,不過韓健也聽明白,大致跟他所想的也一樣。到了南王府的地界,有南王府兵馬保護女皇,郡王妃和女皇都擔心南王府的人會有什麼不軌舉動,因而找了由頭把他們打法回豫州。
“韓兄,你怎麼在這?”
韓健大致說明了一下情況,只是沒說明他和楊蓯兒關係進展的一部分,只說是追楊蓯兒不得,一路到了豫州來,不得回。
“韓兄,你要是回不去,要不……跟我去見見我姑父?”黃烈眨着眼問道。
韓健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畢竟黃烈沒完成南王交給他的任務,不過韓健卻是“自投羅網”,親自到他面前來,他便想着讓韓健去見南王,這樣他的任務就算變相完成。
“我是爲你表妹招婿的事而來。”韓健道。
黃烈這才一拍腦門,道:“韓兄你不說我還忘了。我剛回來就聽下面的人說了,說是我姑父要給我表妹招婿,這事有些稀奇,以前就算有什麼人跟我姑父提女婿的事,我姑父態度也很強硬,簡直要殺人的模樣。韓兄,你……不會是打我表妹的主意吧?”
“那黃公子你意下如何?”韓健打量着黃烈,道,“難道黃公子,想近水樓臺先得月?”
黃烈琢磨了一下韓健這句話的意思,才嘿嘿一笑道:“我表妹……太霸道,跟我不太適合,要是韓兄你想跟我表妹那個……我黃某人絕對支持!”
韓健拍拍黃烈肩膀道:“有黃兄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我沒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