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夙一聽,臉上多了幾分疑竇之色,眉毛一挑,道:“不是開玩笑吧?把官員給小女子調遣,小女子何德何能啊?”
“你就儘管支使,誰不聽話,就報給我,撤職便可。”韓健已一種鼓勵的口吻說道。
林小夙臉色帶着謹慎,眼睛骨碌一轉,道:“先把事說了,不好乾的事,我可不做。”
韓健一笑,林小夙最大的特點就是摳門,吃啞巴虧這種事她從來不做。誰要是能令她做了虧本生意,她就是找補不回來也能把騙他的人罵個四腳朝天。
“你先去準備下,事情要之後才能跟你說,現在說了,就不靈光了。”韓健笑道。
林小夙頭稍微一揚,如小女兒家一般道一句:“故作神秘。”
卻也帶着幾分開心,拿着冊子離開。
韓健發覺,這些日子雖然林小夙總是在他面前叫苦,但他能感覺林小夙是個不甘心做平凡小女人的女強人。什麼事她總是會躍躍欲試,越是困難的事,她越喜歡迎頭而上。這次他故意先吊起她的胃口,就是想激發一下她的好勝之心。
等林小夙走了,韓健笑着自語道:“看來這招還挺有效。”
索性無事,韓健便去內院陪楊蓯兒。
成婚這幾日,韓健和顧欣兒已經有了一種默契,晚上韓健會回去陪顧欣兒,而白天韓健閒暇便會去楊蓯兒那裡,甚至午飯也在那邊吃。
韓健本想就兩個女人的問題找個時間好好徹談一下。但如今江都局勢緊張,韓健也沒時間,便先保持了這種狀態,儘管他又要忙公事又要兩邊走會很累。
韓健和楊蓯兒在房裡溫存了一會,便有丫鬟過來通報,說是韓鬆氏已經從外面回來。
“蓯兒,我有事要做,等做完再過來。”韓健從牀上下來說道。
“又是這句。”楊蓯兒有些不滿,將衣服的衣帶重新系好,儘管還有些衣衫不整。卻也穿上鞋下地來。“你什麼時候才能真真正正多陪陪我?”
“快了。”韓健一笑道,“後面,你也不用這麼閒,我身邊少幫手。還要你在我身邊多幫忙。到時候。我們不就能整日相見了?”
楊蓯兒一聽便知道韓健是在搪塞敷衍。不過她還是忍不住一笑。
自從她從豫州來到江都,就做了個什麼事都不用理的東王妃,簡直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種生活令她早就過膩了,現在就算讓她去當個先鋒官,她也願意。
“那你說話可要算數。”楊蓯兒整理了一下衣衫道。
“嗯。”
韓健說着,正要往門口走,後面楊蓯兒沒好氣提醒道:“髮帶!”
“哦。”韓健這纔想起來發帶沒纏好,過去拿,楊蓯兒親自給他纏好,溫柔而細緻,看着楊蓯兒悉心的模樣,韓健真有些捨不得走,但公事要緊,他還是要鐵下心離開。
等韓健到了正廳,韓鬆氏已經回來,同時也帶回來齊朝使節的事。
“健兒,已經派人過去知會過,今日下午見面,至於見面地點,還要你做了決定,再過去通知。”韓鬆氏道。
“就在東王府。”韓健道,“這裡就行。”
韓鬆氏蹙眉道:“在東王府見齊人,健兒,你不怕朝廷那些人……說三道四?”
“他們說就讓他們手。我還怕他們不說呢。現在就是要讓這件事令全天下人知道,齊人的使節親自登門到東王府跟我這個東王談事情。”韓健頗有自信道。
韓鬆氏點頭,再提醒道:“健兒,朱同敬這個人並非善類,你可別繞進去,被他那些謠言給蠱惑了。”
韓健一笑,儘管韓鬆氏沒直說,但韓健也知道,韓鬆氏應該是猜到朱同敬來江都的目的,她怕韓健真的答應將江都歸附南齊。在短時間內,或許這會令江都局勢平穩,但從長遠來說,這將意味着韓健將做罪人,而他也將成爲魏齊兩朝的公敵,不會得到善終。
“二孃放心,我知道怎麼做。”韓健笑道。
韓鬆氏這才點頭,見韓健又要進內院,便知道韓健又要去找楊蓯兒。
“健兒,走的慢些,你的腿傷還沒好。多陪陪欣兒,她也是你的妃子。”
“好了二孃,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事事都提醒。”韓健有些不耐煩出門,韓鬆氏又嘆口氣,那目光就好似看着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
……
……
正午過後,朱同敬真的應了韓健所請,親自帶人到東王府來。
本來朱同敬怕韓健是想單獨密會,想故意揭破,於是這一路上大張旗鼓的來,反倒中了韓健下懷。
等朱同敬到東王府門口,見到一副笑意盈盈的韓健,他自己心裡也犯了嘀咕,他根本不清楚韓健請他過來的目的。
“朱上師,久違。”韓健笑着拱手道。
朱同敬是個老奸巨猾的人,就算他不清楚韓健用意,卻也猜到韓健沒安好心,便一副謹慎神色,回禮道:“東王客氣。”
“請。”韓健作出請進門的手勢。
這手勢,在朱同敬看來有些要請進入甕的感覺,朱同敬心想,難道他是想把我囚禁起來,跟太后換人?
朱同敬來之前,就考慮過這問題。當下南齊將楊曦和司馬藉二人扣押,這二人可都是韓健的左膀右臂,一個還是魏朝的太子。要是平常時候,他肯定不會來,因爲這明擺着要被人當人質來換人。但現下不同,現下江都局勢緊張,江都要是得罪齊朝,那將意味着腹背受敵,朱同敬猜想韓健不敢這麼做,纔過來。
“東王請。”朱同敬卻不先行。
這幾天朱同敬雖然感覺江都方面的人招待很輕慢,但至少也不是令他難堪,是將他當成是國使來看待。他猜想,要是韓健準備扣押他來換人,早就做了,不用等到今天。
“他不至於這麼自以爲是,以爲扣下了我,就會換回他想換的兩個人。”朱同敬進門之前心裡思忖道。
進到院裡,朱同敬四下打量了一下,便感慨北朝藩王府院的繁華。他心裡慨嘆,這樣的宅院,在江南除了皇宮沒有一家可以比及。
“如何?”韓健笑問,“這府院,可是還入朱上師的眼?”
朱同敬看了看周圍,眯着眼道:“繁華可比我朝的皇宮。”
“朱上師言重了,這裡只是在下的府宅。我去過你們謝相的府邸,那府邸也不比這個差到多少,想來,你們齊朝應該有比這更好的院子吧?”韓健道。
朱同敬冷冷一笑道:“我朝比東王你爵祿高的比比皆是,但有此等宅院者,卻無一家。可嘆,可嘆!”
韓健一笑,他聽出來朱同敬這分明是變着法罵人,在說北朝的人貪污腐敗,只知道個人享受。
韓健裝作聽不出來,笑道:“那日後朱上師的府宅,應該比這個更大。”
朱同敬笑看了韓健一眼,突然有些看不太懂韓健,他覺得韓健說這句話很傻,卻又覺得韓健肯定是在糊弄他,至於到底哪點被糊弄了,他自己也說不好。
“朱上師,還是到裡面說話。”韓健再作出請的手勢。
這次朱同敬沒有再多慮,他心說來都來了,不看看這東王搞什麼陰謀詭計就回去太吃虧,就索性當來東王遊玩,最後來個盡興而回。
朱同敬進到東王府正廳,便覺得裡面比齊朝內閣的議事廳還要大,佈置陳設也都很考究。
“不知東王請在下來,所爲何事?”朱同敬一進門,便要開門見山,因爲他發覺韓健只是一個人進來,東王府的人,就算是韓健的姨娘,也都留在院子裡,離正廳這面很遠。
“朱上師請坐,我們坐下細說。”韓健笑道。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東王也請。”
朱同敬便當自己是個客人一般,在客位上坐好,這時候韓健也坐下來。
“這次請朱上師過來,是我覺得,朱上師遠道而來,此行辛苦。沒什麼可以招待的地方,便已東王府來招待一下,順帶爲朱上師送行。”韓健道。
送行?
朱同敬打量着韓健,從韓健那一副熱情洋溢的笑容中,他看不出任何破綻。
“東王說笑了,在下流連江北風光,還未準備離去。”朱同敬很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朱上師是準備在我江都長住?”韓健突然有些驚訝而狡黠地看着朱同敬。
朱同敬看到韓健這好似陰謀得逞的神色,心中咯噔一聲,心說這不會就是他的目的吧?
“東王誤會了……”
朱同敬正要找個理由把剛纔的話迴轉回來,卻聽韓健道:“我想朱上師也只是說句客氣話。以我這次江南之行來看,江北之地,貧瘠不堪,哪裡有江南的風光之美?朱上師流連故土纔是真的,只能會流連我這彈丸之地?”
朱同敬還是聽不出韓健的用意,便一笑道:“東王說笑了,各有各的好纔是。”
韓健突然起身道:“你看我,太專注於跟朱上師說話了,連杯茶都沒給朱上師上。來人,給朱上師上茶。”
說着,一個娉婷的女子端着茶托走出來,卻正是林小夙。
林小夙端着茶托進來,給韓健和朱同敬都奉了茶。她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瞪了韓健一眼,好像在說,你費這麼多口舌說給我件大事做,就是讓我來奉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