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瑞再度回來,選妃也差不多到了結尾。【,外面零星只剩下幾個人,看模樣楊瑞也不會太滿意。
寧原之前與韓健的一番溝通,讓他惶惶不安,此時緊忙上前請示道:“陛下可是等各家補送秀女過來,再行甄選?”
楊瑞輕哼一聲,問道:“人何時送到宮裡來?”
寧原心裡沒底,也就不好回答。楊瑞有些不耐煩道:“也罷,就先從這些人中選了。再挑幾個上來給朕看看。”
這次楊瑞卻不自己去點名,而只是隨口說“選幾個”,誰去選選誰的問題就不好落實。女官此時也都不敢有所妄動,楊瑞瞪着韓健和寧原道:“東王和寧尚書爲何不去選?”
寧原哭喪着臉看着韓健,選秀女本就不是他一介外臣應該做的事,他倒只能期冀韓健幫忙,畢竟韓健已經不算是外人,可說是皇宮的半個主人。
“寧尚書,陛下有吩咐,還不趕緊的?”韓健此時也爲難起寧原,對於楊瑞的壞脾氣,韓健也早就料到,楊瑞最近來脾氣也是多變,之前還溫良賢淑小鳥依人,轉眼便橫眉冷對好像誰都欠她的一樣。作爲楊瑞的男人,韓健自問在忍耐度上還算比較高一些。
這可苦了寧原,此時的寧原只能隨韓健一起到了後院裡,整個後院只剩下十幾名秀女還立在那,不過站了過兩個時辰,這些弱質芊芊的女子一個個都已經力不能支,反倒是有一名女子看起來好像很堅強,還立在那紋絲不動,看上去氣定神閒的模樣。
樣子也算姣好,只是看上去有些土氣,身上也不是很華麗的衣料。料想是地方上送上來的“孝女”,那就可能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子。
“這個不錯,寧尚書以爲呢?”韓健走到女子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看着寧原問道。
寧原愣了愣,陪笑道:“殿下覺得好。那自然是好。快,把人送到陛下那去。”
說着對女官擺擺手,女官緊忙上前,囑咐了一聲,那女子似乎還聽不太懂,直接帶着人往楊瑞那去了。
韓健看了看剩下的人,要說特別也沒什麼特別,沒那種天姿國色,也沒那種讓人一看便覺得是妙不可言的可人。楊瑞還在生氣。就算給她送過去她也不會滿意。
“殿下不多選幾個,怕是陛下那邊……不好交待啊。”寧原見韓健遲遲沒有選下一人,有些着急道。
“人貴精而不貴多,寧尚書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選再多的人過去,陛下只會以爲我們心意不誠,胡亂挑選一些人給她來甄選。還不如只選一個。”
韓健說着,已經回身往殿門的方向走,此時楊瑞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而剛纔被韓健選過去的女子,卻是跪在地上不斷磕頭。
“胡鬧。連店規矩都不懂,如何指望於她?東王,這就是你選的好人?”楊瑞見韓健過來,近乎是對韓健怒吼道。
“是嗎?”韓健語氣也有些不善,“那不如由陛下出去選選看,可有令陛下滿意之人?”
楊瑞氣呼呼的。又看着不斷磕頭的女子,問道:“說,你叫什麼名字。”
“俺……我叫何玉。”女子道。
此時韓健已經能看到地上帶着血,說明這女子也是懼怕已極,被楊瑞這麼一呼喝。就算是那些大家閨秀也承擔不起,更何況只是一個平民女子?
“東王,你且說說,這名叫何玉的女子,到底好在何處?你爲何要選她來爲太子妃?”楊瑞怒視韓健道。
韓健道:“那不知陛下爲太子選妃,可有準確的標準?”
“自然是有,德才兼備!”楊瑞道。
韓健笑了笑道:“那之前陛下只是粗略看過,怎知所查之秀女,是否德才兼備之人?”
“依東王的意思,你是覺得,這個何玉便是德才兼備之人?”
韓健微微搖頭道:“我雖不知她是否德才兼備,卻知她樸實無華,如今太子正是需要人照料,若是選一個力不能支的大家閨秀,恐怕不是她來照顧太子,反倒需要別人來照料,可是陛下心中所想?”
楊瑞突然沉默下來,原來還生着韓健的氣,此時氣也消了。
想想韓健的話,的確有道理,她之所以要給楊曦選妃,是因爲楊曦現在精神萎頓需要人在旁開解照顧,一般的宮女和太監已經不能得到楊曦的信任,或許只有楊曦最親近之人才能有這般的功效,而楊曦如今已經年長,她也不能再像楊曦小時候一樣作爲姐姐一般照顧,這就需要給楊曦找個女人。一般的大家閨秀,就算識大體,也不太會照顧人,在一些生活細節上可能也需要別人的照料。
但想到這個何玉不過只是一個普通女子,背後沒有任何家世,也令楊瑞覺得有些不可接受。她畢竟也想通過這段婚姻,給楊曦身邊培養一個有背景的“老丈人”,通過此來跟東王府制衡。
楊瑞沉默良久,也是在斟酌,半晌之後才道:“既如此,將人送往東宮去,好好照顧好太子的起居。”
女子跪在地上,還不知道楊瑞說的這些是對她說的。韓健道:“陛下有命,還不起來謝恩。”
女子這才繼續磕頭謝恩,楊瑞長嘆口氣,顯然這個女子不能令她滿意,她也不說是給楊曦選的太子正妃,而只是說把人送過去照顧楊曦,顯然她也只是當成是權宜之計,等回頭有更合適的再另選他人。
人被女官送走,寧原悻悻然立在一邊不知該怎麼面對朝中掌握着大權的韓健和楊瑞。
楊瑞擺擺手道:“今日選妃先就此作罷,未被選上之人,各送銀錢送回府去,地方而來的則可在洛陽小住,回頭也遣返鄉里。”
“是是。”寧原應承兩聲,這才吩咐人手去送剩餘秀女出宮。
外面在忙活着。韓健和楊瑞也終於刻意單獨相處。韓健卻是一直不說話。
楊瑞進到殿門中,看韓健一眼,道:“夫君可是在怪妾身之前語出冒犯?”
韓健哪能不知楊瑞心中不甘,想在朝臣面前繼續樹立她的威望?自從別人知道楊瑞懷了東王府的骨肉,楊瑞的聲望也在跟着急跌,所有人都覺得東王府不但是霸佔了軍政大權。連身爲女皇的楊瑞也被霸佔,楊氏基業已經是名存實亡。就算楊瑞再怎麼不在乎,她畢竟也心繫楊氏皇族,再加上秀女入宮時候發生的一些不愉快之事,種種之下才令她在人前對韓健的態度極爲不好。
雖然心裡明白,可韓健還是不想說什麼。有些話說了也白說。
楊瑞卻是嘆口氣道:“就算夫君生氣,妾身也不得不說,此次選秀女之事倉促了之,實在是做事之人不用心!妾身生氣。也並非對夫君,還望夫君諒解。”
韓健心想,楊瑞這分明是在爲自己開脫。一目瞭然的事,還非要解釋,解釋就能令他寬心了?
“哦,原來如此。”韓健冷淡回了一句。
楊瑞道:“妾身也有些累了,與夫君折騰一番,又出來吹了冷風。身體有些不適,這就回寢宮休息。夫君沒別的事話。也可出宮,起身不能相送。”
韓健自從進宮以來,出宮何時用過楊瑞來送,就算他想,楊瑞身爲帝王又怎會做送大臣的事?楊瑞說這些,有點要送客的意思。
不過兩人剛在燁安閣裡胡天黑地一番。本就已經說明問題,只是現在楊瑞還不適應這種在人前爲人婦的那種感覺,對他有些冷淡也在所難免。
韓健與楊瑞告別,出宮來,寧原還有些着急在宮門口等着。
“殿下。您可出來了?您可說說,如今此事怎辦纔好?”寧原一副着急之色迎上前道。
韓健沒好氣道:“寧尚書乃是吏部尚書,這些事需要你這般勞心?”
寧原愣了愣,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一朝首輔,就算剛纔楊瑞生氣,好像也並非針對他一人。韓健拍拍他肩膀道:“對於選妃之事,你乃是功臣,要着急害怕,也該是那些表裡不一暗中搗鬼的洛陽世家。寧尚書不妨想想如何跟他們算賬便可。放心,不管寧尚書作何決定,陛下和本王都會爲你撐腰。”
寧原一臉苦笑,在讓各家送秀女的事情上,他已經做的有些裡外不是人,現在韓健居然還讓他出頭去懲治這些家族,這不是把他往火坑裡推?
韓健也沒多說,直接上馬離開,寧原卻是嘆口氣,只能等後續顧唯潘等人出來,再跟顧唯潘商議。
……
……
回到東王府,楊蓯兒正一個人在牀榻前看書,看起來有些慵懶的模樣。
見到韓健回來,楊蓯兒起身相迎,卻也有些驚訝道:“相公這是從宮裡回來了?”
“嗯。”韓健點頭,坐下來自己倒茶喝。
楊蓯兒道:“那妾身何時進宮去?”
韓健想了想,好像楊瑞根本沒再提這件事,本叫楊蓯兒進宮去,可現在楊瑞已經是心滿意足正準備休息,楊蓯兒進宮不成了打攪?
“呃……蓯兒,陛下因爲選太子妃之事鬧了一些不愉快,可能今日就不派人過來請你進宮了。”韓健道。
楊蓯兒在圓凳上坐下來,有些氣餒道:“早知今日曦兒便讓妾身來帶了,之前二孃叫人把曦兒抱走,還以爲要進宮去呢。”
韓健笑道:“怕是現在過去要人,也是要不回來了。”
“都怪你!”楊蓯兒像是發小孩子脾氣一樣,捏了韓健一把道,“要不是相公昨日說今日姐姐會讓我進宮,何至於曦兒現在不在身邊?”
現在楊蓯兒爲人母,一門心思就是照顧孩子,對於別的根本不怎麼上心。
韓健笑道:“如今有我這個相公在身邊,你居然還想着曦兒,實在是該罰。這不是往爲夫傷心?”
楊蓯兒這纔想到忘了替韓健考慮,有些歉意道:“相公切莫誤會,其實……相公回來也只是看看,通知妾身一聲,又不是在家裡久呆着,妾身只是無心之言而已。”
“誰說爲夫回來只是看看?”韓健板起臉道,“還不去榻上,等着爲夫來罰你?”
楊蓯兒一臉嬌羞之色,彷彿又回到初識韓健時候的那種無憂無慮時光。
二人在牀榻之間鬧騰很久,楊蓯兒從韓健懷裡出來,卻是在韓健肩膀上輕輕咬一口道:“夫君進宮去陪姐姐,卻是回來敷衍妾身,要妾身說,該罰的是相公纔是。”
韓健有些尷尬,有些事實在是瞞不住枕邊人哪。
昨日有寧舜兒,今日又跟楊瑞胡天黑地一番,這纔不到兩個時辰,怎還有那麼大的興致?楊蓯兒畢竟已不是個不解風情的小姑娘,對於韓健的瞭解也很多,韓健何時是敷衍搪塞她還能不明白?
“蓯兒,你也知道有些事我實在拒絕不得。”韓健尷尬笑笑道。
楊蓯兒卻是嫵媚橫生白了韓健一眼道:“下次相公過來,可別這樣了。妾身還想給曦兒添個弟弟妹妹,要是相公再這樣,妾身就關着門不讓相公進來。”
“蓯兒你捨得?”韓健笑道。
楊蓯兒手繼續在韓健懷中掐着,卻也並非十分用力,很久之後靠在韓健懷中,竟然沉沉睡着。
韓健也不急着離開,反正現在已經臨近新年,北方的事又大致平息下來,他可以稍微平息一段時間。卻是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仔細辨別卻是韓鬆氏前來。
“健兒,聽下人說你回來便過來了,可在裡面?”外面傳來韓鬆氏的聲音。
楊蓯兒在韓健懷中驚醒,好像只受驚的小鳥一樣。韓健稍微安慰她一下,讓她繼續休息着,這才起身來穿衣到門口,打開門來。
“看看你,有些不像話了,這才晴天白日的,怎就……唉,有些事跟你說,你九娘說是要往洛陽來了,找你過去商量些事情。”韓鬆氏見韓健衣衫不整的模樣,卻是將臉側開說道。
“九娘到洛陽來?何時的事,之前怎不聽有消息過來?”
“這纔剛過來的消息,這不是找你過去商量?”韓鬆氏道,“還不整理好,過去敘話?蓯兒也是的,不知道勸誡你一下,只是與你瞎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