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靜璇看到,乾涸了很久的眼睛,終於一點一點的全都亂了下去。
他這時在和她脫離父女關係麼
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裴靜璇一直到穿着嫁衣走出皇宮,都沒有想清楚,自己到底是錯在了那裡
而此時北楚的雲洲內,位於城東的青籬書院,一聲清脆的竹鈴聲響後,一天的課程,便在夫子搖頭晃腦的之乎者也中開始了
北楚,相比南詔和離國,是個經濟比較閉塞的國家,但是,也正因爲這樣,它保持了很淳樸的民族風情,大街小巷,從來就不會說沒有關門,又或者沒看着,就丟失了東西什麼的,而殺人放火,就更加少之又少了。
青籬書院是雲洲唯一的一家書院,因爲北楚重農輕文的原因,這裡的人,便不是把識文斷句當作一回事,而北楚國君選拔朝廷棟樑,也是以練氣習武爲主,所以,很多時候,雲洲的年輕人寧願去城北教修煉鬥氣武學的崇光學院,也不願意來只教禮儀私塾的青籬書院。
爲此,青籬書院的徐夫子老是坐在院子裡那顆柳樹下嘆息:“國之根本,國之根本啊”
每每,在書院裡學習的幾名學生,聽到了夫子這樣的長嘆後,便會笑成一堆,之後,紛紛跑到院中女夫子那裡,聽她彈琴。
女夫子的琴藝非常好,暗紅色的古琴,在雲州,本來也不是什麼受歡迎的樂器,這裡,更盛行的事音色渾厚的胡楊笛,還有高亢大氣的牛皮大鼓,而古琴這種東西,更像是江南一帶纔有的小家碧玉一樣的玩意。
所以,這東西是沒多大人喜歡的。
可是,就是這樣的東西,在女夫子那雙青蔥如玉的手指撩撥下,竟然發出了那麼美妙悅耳的聲音
如泉水叮嚀,又如山澗晨起的風,白皙如玉的指尖勾下,天地之間,所有聲音便好像都聽不見了,他們只看到,那一陣陣如流水一樣的聲音飄蕩過後,整個人便彷彿已經置身於遠離塵囂的寂靜森林,而當他們定睛細看,前面,那撫琴之人,白紗如霧,青絲似緞,僅僅只是那一雙盛滿光華的瀲灩眸子,便已經讓他們如癡如醉了。
“夫子,今天你彈得又是什麼曲呢”
正撫着琴的白衣女子擡頭,見蹲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這書院裡的幾個學生後,驀地,水霧氤氳的眸子,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這叫鳳求凰,好聽嗎”
“好聽,夫子可以教教我們麼”
“當然可以啊,不過你們要先去上完徐夫子的課,再過來我這邊。”
衆人一聽,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來青籬書院的人,都是爲了上她的課,誰喜歡聽那個老頭子整天搖頭晃腦的念“之乎者也”啊
可女夫子說了,他們便也只能照做了,於是各個又垂頭喪氣的站了起來,去了書院那邊聽徐夫子講課了。
女夫子看到他們走了,這才也從青石板上站了起來:“豆芽兒,今天想要吃什麼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