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上來。”皇上還沒說話,太后就在簾子後面說道。林楓則走了出來,將那名官員的奏摺拿上,回去交給了太后。
粗略的看了一眼那份奏摺,太后看向藍亦清,問道:“藍大人,你有什麼想說的?”
“太后,這絕對是污衊啊。微臣飽讀詩書,承蒙皇上和李大人的看重,日日思念的都是怎麼報答皇上,微臣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還請皇上、太后明察啊。”藍亦清說着,就跪了下去,一副自己被人污衊了的樣子。當初的證據他可是都處理掉了的,而且相關知情人也不可能背叛,所以,他敢斷定,這個御史只是聽說了而已,並沒有真憑實據。沒有真憑實據,他又怎麼奈何的了自己堂堂一個禮部侍郎,四品高官。
站在右手的李鶴年看了一眼柳如風,看他在那裡似乎是閉目養神的樣子,李鶴年將準備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這種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最主要還是皇上和太后的意思,當然,朝中大臣的意見也很重要。
看了在那假兮兮的藍亦清一眼,那個御史繼續說道:“皇上、太后,微臣這裡有一份當年藍大人寫給那個考生的親筆信,還請皇上和太后過目。”御史說着,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封書信,雙手呈了出來。
林楓趕緊下去,拿過那封信,心中卻是震撼不已,柳如風也太厲害了吧,這纔多長的時間啊,居然就拿到了這麼重要的證據。一邊感嘆的同時,林楓也拿着書信,將它交給了太后。
接過林楓遞過來的書信,太后看了一眼,微微皺了皺眉,就將書信收了起來。看向藍亦清,問道:“藍大人,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這難道不是你的親筆信嗎?”
“這……這不可能,當時朱毅明明告訴我,他把這封信燒掉了的。”一時情急之下,藍亦清站了起來,對着那個御史幾乎是咆哮着說道。
這一下,可讓那個御史抓到話柄了,說道:“如此說來,確有此事了?”
“我……你使詐,那封信根本就是假的,對不對?”一瞬間,藍亦清也反應了過來,這個御史一定是使詐,那封信肯定是假的,可是剛剛太后看完,爲什麼不說話呢?
“微臣向太后請罪,剛剛的那封信是假的,那封信上只有一行字,是微臣寫的。”御史看了太后一眼,就跪下去,開口說道。今天的事情,一切根本就是柳如風一行定好的,目的就是讓藍亦清自己承認。
微笑着點了點頭,太后對那位御史說道:“起來吧,哀家不怪你,相反,你替哀家查出來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哀家要重重的賞賜你纔是啊。”
“太后,微臣冤枉啊。這都是他們使詐啊。”藍亦清知道自己失言之後,還是不甘心,又開口說道。說完,藍亦清又看向李鶴年,開口說道:“李大人,微臣冤枉啊,你可得替微臣求情啊。”
硬着頭皮,李鶴年站出來,開口說道:“啓稟皇上、太后,老臣有話要說。”
“李丞相請講。”太后還是比較友好的對李鶴年說道。
看了藍亦清一眼,李鶴年示意藍亦清不要着急,然後開口說道:“太后、皇上,韋御史說的這個事情,老臣也是知道的,而且當時藍大人還將這件事情稟報給了老臣。”
“哄。”朝堂上一下子像是炸開了鍋,李鶴年這是傻了嗎?怎麼把這污水往自己的身上引啊。現在這個時候,不忙着把自己撇乾淨,居然還往自己身上攬。
一些李鶴年一黨的官員都在開始思考,自己當初投靠李鶴年是不是錯了。是不是趁着這個時候,牆倒衆人推,像柳如風表示一下忠心,趕緊投到柳如風的門下。當然,更多的官員則是在觀望,畢竟不到最後一刻,誰勝誰負,還很難預料。畢竟,李鶴年也是一隻千年的老狐狸,豈會打無把握之仗。
“這麼說,李丞相也是參與其中了?”太后開口問道,心中卻是高興不已,難道這麼快就能將李鶴年扳倒了?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李鶴年也不會這麼笨。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別的陰謀不成?一時間,太后的心中蹦出無數個想法。
看了洋洋得意的韋御史一眼,李鶴年答道:“沒錯,微臣確實是參與了進去。當時這個事情藍大人也稟報了微臣。是微臣示意藍大人給朱毅寫信的。”
“李大人,你讓哀家很失望啊,你置國家的律法於何地啊?來人,給我將這兩人帶下去。”太后表面上表現的很氣憤,但是心中卻是高興不已,居然這麼簡單就將李鶴年扳倒了。
“且慢,太后微臣的話還沒有說完。當時,朱毅認爲和藍大人是同鄉,所以就想着讓藍大人在考場上多多關照一下。爲此,還送了藍大人不少的錢財。當時,藍大人就將這件事情稟報了微臣。最後和微臣商量之下,藍大人才給朱毅寫了一封信,讓他好好考試,不要想這些歪門邪道的,並把錢財退了回去。根本不是韋御史說的那樣,藍大人收受賄賂。”說完,李鶴年居然還鄭重其事的跪了下去,說道:“還請皇上太后明察,還藍大人一個清白。”
直到這一刻,那些臣子才明白過來,還是李鶴年高啊。那封信是假的,那麼那封信的內容就沒人知道,既然沒人知道,那信中的內容還不是由着自己說了。我只是給考生寫一些勉勵的話,這沒有什麼不合規矩的,你御史又能把我怎麼着呢?
柳如風原本心中還在想着,李鶴年今天是吃錯藥了嗎?怎麼盡把這污水往自己的身上攬,直到這一刻,柳如風才明白過來,李鶴年這是玩了一個太極。既然你們可以弄一個假的書信,那麼我也可以篡改書信的內容,畢竟沒有書信,誰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內容。
“請皇上傳朱毅上朝當面對質。”韋御史情急之下,開口說道。原本大好的局面,沒想到被李鶴年這麼輕易的就化解了,這讓他們策劃了一晚上的心血白白浪費了。
看到柳如風這麼輕易的就化解了這場危機,林楓不得不感嘆,李鶴年能夠做到權傾朝野不是沒有道理的。就憑這一副處事不驚,能夠臨機應變的能力,就足夠了。
“來人,去將朱毅給哀家傳召來。”太后當即下令,讓御林軍去將朱毅給傳上來,雖然知道,就算是朱毅來了,也多半不能將藍亦清怎麼樣,但是,太后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希望能夠出現奇蹟。
很快,朱毅就被御林軍帶了上來。朱毅只不過是京城一個小小的通判,雖然比全國的所有府通判都高一級,但是他還是沒有上朝的資格的,這回被御林軍帶上勤政殿,還是朱毅第一次走上朝堂,第一次見識這麼大的場面。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拜見過皇上之後,朱毅依然是不敢擡頭,老老實實的跪在下面,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御林軍這麼大動干戈的將自己帶來。
“朱毅,哀家問你,前年的科舉,你是不是給禮部侍郎藍亦清大人送過禮?”太后開口問道,他不能給李鶴年有和朱毅串供的機會。
眼珠子轉了一下,看到站在那裡很悠閒的李鶴年和藍亦清,似乎沒有多大的事情,難道當初的事情發了?要是那樣的話,藍亦清怎麼還會好好的站在那裡呢?而且,御林軍也不是直接將自己帶到大理寺,而是來到了金鑾殿,想來,這個事情還是沒有被發現的,最多是皇上太后有所耳聞。
想到這裡,朱毅就明白該怎麼說了。“啓稟太后,微臣的這個進士那可是憑着真才實學考上來的。一定是有人污衊微臣,說微臣給藍大人行賄,還望太后和皇上明察啊。”朱毅說着,就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樣子,在朝堂上對太后說道。
“那藍亦清大人有沒有給你寫過信?”太后繼續問道。
故作思考了一番,朱毅說道:“騎兵太后,這個事情有些久遠了,微臣記不起來了。不過,微臣與藍大人是同鄉,相互之間一直有書信往來,可能在考試之前,確實有過書信往來,但是時間有些久了,微臣確實是記不清了。”
朱毅是個聰明人,至少比藍亦清聰明。這是李鶴年此刻對朱毅的評價。回答太后的話滴水不漏,讓太后根本拿自己這邊的人沒有辦法。
聽朱毅的回答,太后就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是隻能不了了之了,李鶴年不虧是千年的狐狸,想要弄死他,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目前來說,是不可能的。
知道這件事情到這裡就算是失敗了,柳如風也只能嘆息,畢竟時間太短了,而且這個事情他們也沒有十足的證據。原本想着是要詐藍亦清一下,畢竟藍亦清年輕,經歷的事情也少,可是,最終還是被李鶴年化解了。
衝着身後的御史搖了搖頭,李鶴年示意他們不要再掙扎了,今天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什麼辦法扭轉了,就算是揪住一些小事,也最多給李鶴年添一些晦氣罷了,起不到什麼作用。
早朝出了這麼一件事情,大臣們自然是沒有心思說的別的事情了,所以這件事情一結束,早朝也就隨之散去。林楓陪着太后朝着慈德殿走去。
“今天這麼好的機會,沒想到還是讓李鶴年翻盤了。”回到慈德殿,太后有些惋惜的說道。要是能借着這個機會,剷除掉李鶴年的一隻臂膀,那該有多好啊,只要這樣的事情多來幾次,就可以將李鶴年的羽翼剷除,那樣要對付李鶴年就容易的多了,可是,現在卻是根本就沒有傷及李鶴年的一絲一毫。
林楓也是有些惋惜,沒想到柳如風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相出這麼一個主意,但是,李鶴年的表現,也沒有讓林楓多意外,要是李鶴年這麼一下子讓他扳倒了,那才讓林楓吃驚呢。
“這回只是試探一下,而且只要柳如風支持咱們,剷除李鶴年及其黨羽,只是時間的問題。”林楓開口安慰太后道。
“你說的對,而且皇上也快要親政了,只要皇上親政,事情就會變得容易的多。”太后開口說道。不過,他心中卻是有個擔憂,李鶴年會那麼容易讓皇上親政嗎?
散朝之後,柳如風的府邸,一大羣御史此刻都聚集在柳如風的府邸議事。
“柳相,你爲什麼不讓我們繼續參李鶴年?”左都御史趙文光開口問道。昨天他們商議之後,決定以藍亦清受賄一事作爲引子,只要藍亦清受賄的事情被揭發出來,就將這些年收集到的李鶴年一黨的各種大小劣跡都抖出來,落井下石,爭取將李鶴年一黨的官員徹底趕出朝堂。
“今天的這個情況,說那些事情也沒有多大的用處。要是藍亦清受賄的事情被坐實了,咱們的這些事情會讓李鶴年一黨雪上加霜,但是,藍亦清的事情被他們撇清了,咱們這麼做,只會讓他們當笑話看,而且那些事情,也不足以擊垮李鶴年的根基。”柳如風看了一眼趙文光,開口說道。趙文光就是這個急性子,辦事情根本沉不住氣,這樣很不好。
“柳相,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現在李鶴年肯定對咱們有了防範,咱們要想再抓住他們的小辮子,可就難了。”右都御史喬玄接過話頭,說道。
有了今天的教訓,李鶴年一黨一定會加強自己內部的自我清查的,將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全部清除掉,防止威脅到自身的安全。這樣也加大了柳如風一黨抓住他們小辮子的難度。
“事情分兩面看,咱們這也可以算得上是打草驚蛇,只要咱們牢牢地盯住李鶴年一黨的人,肯定能過抓到他們的把柄,這樣對咱們也是有利的。”李鶴年開口對喬玄說道。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打草驚蛇不一定是壞事情。不驚動蛇,又怎麼知道蛇的位置呢?只有知道了蛇的位置,才能夠抓住它。
聽到李鶴年的話,喬玄和趙文光不得不佩服。自己只想着這件事情壞的一面,而沒有看到對自己有利的一面。打草驚蛇,有時候也是一步好棋。
“還是柳相深謀遠慮。只要咱們的人對李鶴年的人盯緊一些,就不信抓不到他們的把柄。”趙文光當即對柳如風說道。
合計完畢,柳如風說道:“好了,諸位,雖然咱們這次沒有扳倒李鶴年,但是也起到了打草驚蛇的作用,接下里就仰仗諸位了,只要諸位看緊李鶴年的人,就不信抓不住他們的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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