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走了一步險棋,無疑他自己也知道。在外界人看來劍走偏鋒,不按常理出牌委實只是假象,以他的實力頃刻間就可以擊敗諸葛家那些號稱出類拔萃的子弟也不至於給他們難堪,這一切說是試探着諸葛長老的底線還是發泄心中的怨念都不確切,他只是在激勵自己。
這一點也許就算是皇甫青伊這樣心思縝密的人也看不出來,以至於以爲他是在巴不得快點送死。
在和諸葛長老那場半途而廢的戰鬥之中,他有了一些感悟。
金剛臂或許有突破的徵兆,體內的熱血在蠢蠢欲動。
他想要將諸葛長老作爲自己突破的磨刀石。
該來的總會來,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在等着諸葛長老一戰。
回到那個落腳的四合院,外面風平浪靜,夜裡的寒風也不勝料峭。煮酒男人的屋子亮着燈火,酒香味飄溢出來瀰漫在四合院裡。正屋裡老頭還在醫院裡照看着癩子,沒有人聲。肖南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原先因爲和白洋交手滿園的狼藉已經被打掃乾淨,也不知道是不是煮酒的男人做的,應該是他清理乾淨的。
煮酒的男人打開門像是看到他了,雙手還提着一鍋子酒,看到肖南的時候愣了一下,而後眼神有些古怪移開了視線,他將鍋子放到了院子裡等着冷下來。期間他偷摸着望了肖南還是不敢說話,等到肖南轉身剛要進屋的時候煮酒的男人終於是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聲,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留下一個爛攤子讓別人收拾,我可是被我媳婦罵得半死。你們可好,打架打的爽快不?”
肖南迴過頭去望着他,煮酒的男人撇了撇嘴。
“知道你打架厲害,你莫不是要來欺負我這種平頭老百姓了?”煮酒的男人說完自己首先嘿嘿笑了起來,“前些時候還人心不足的想要和你討教些本事,想着和你學個兩手也不至於被人欺負的時候沒有還手的餘地。男人嘛,有了家之後終究是要護衛這個家,保護老婆孩子總是最起碼的了。我也不想和上次那麼再丟臉,不過看了你和那個人怪物似的打架我覺得我恐怕學不來了,就像是武俠小說裡說的那樣練成高手沒有了十多二十年恐怕辦不到,你這樣的身手恐怕是很早就開始練就了吧。”
肖南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我這種普通人不奢求有什麼大造化,平平淡淡的在這座城裡安身立命也就知足了。以後如果生意好,多賺一些錢,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也就夠了,爲老婆和孩子存些錢,想買什麼的時候花錢買了,大概也只是這樣過下去了。”煮酒男人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頹然,反而充滿着希冀的神色,這便是他最大的願望。
安身立命,平淡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本事,你要學嗎?”肖南不置可否的問到了一聲。
“不學了,不學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還是好好燒好我自己的酒好了,嘿嘿嘿。”煮酒男人擺擺手,憨厚的回答着。
這一天晚上肖南品嚐到了院子裡最濃醇的酒香味。
第二天一早,隱隱又有了下雪的趨勢。整個b市的上空有一種壓抑的滋味,天空像是被壓得低低的,讓人有些氣悶,整座城市也瞬間迷上了一層古老的破敗感覺。
肖南昨夜一晚上沒有閤眼。
他幾十次重複的施展金剛臂,紅光流轉將他的身體映照在紅霞中一般。他的拳頭上以及雙臂,上半身全都赤紅一片,像是被沸水浸泡。熱浪滾滾,從他的肌膚的紋理中散發出來化作雲霧似的白氣。從歐洲之行開始,他的左臂復甦突破到可以施展金剛臂,而遇到了李長空之後身體的穴道被解開,他再次施展金剛臂的時候就少了許多的痛苦,隱隱的他突破到上半身都能夠釋放出赤紅的光芒。
然而他能感覺到這股爆炸性的力量只停留在腰腹之上,再也難以向着腰腹一下邁過去。他的熱血似乎也無法沖刷過去,被阻隔在了腰腹之間。李長空當日戰敗狼王尼古拉斯的時候全身金色光芒,像是穿上了一身金色的鎧甲,這是金剛臂大成的表現。肖南現在修煉到金剛臂的境界遠不及如此,紅色光芒充斥全身之後纔會漸漸轉成金色,他現在正有這種感覺要邁入前一步。
幾十次的嘗試終究無法將力量遷移下去,肖南紅着雙眼有些疲乏的走出了小屋,突破的時機還沒有到。
這一天一個長着長鬍子的中年人跨進了這座院子。
肖南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中年人也不知道在等誰,過了一時半刻還沒有等到人於是乎就坐在大門口瞅着旱菸。那是一杆大大的煙槍,他端在手裡裹得嚴實的吧唧吧唧一口一口的吐着菸圈,他的模樣像極了痞子中的痞子,那條貴的離譜的西裝被他塞在了屁股底下安安穩穩的坐着。他也不着急,反正是抽着煙擡頭看看有事沒事的等着人。
煮酒的男人一開始還有些在意這人的身份,後來終究是看不出什麼惡意,於是乎還上去聊了幾句。中年人很大方的讓他抽了口煙,那煙實在是嗆人得很,煮酒的男人咳咳咳的咳個不停。
“這煙比我釀的酒還烈,真是夠折磨人的。”
中年人也沒說自己叫什麼,和煮酒的男人就聊了起來,“老弟,這你就不知道了,煙不難受就不抽了,人活着有時就是爲了找罪受,不然稀裡糊塗的過了一輩子豈不是還是she到牆上好。”
煮酒的男人想笑卻是笑不出來,理確實是這個理。
就像他釀的酒他也喜歡和最烈的,燒嗓子一路燒下去的。
“這煙帶勁,我的酒也不差,要不要嚐嚐?”天色反正總是灰濛濛的,看不出白天還是傍晚,也不管吃了沒吃。中年人爽快的大手一揮,“去拿來吧。”
“好嘞。”煮酒的男人迫不及待的跑了進去拿酒,這是他最引以爲傲的東西。
不多會,四合院的大門口酒香味四溢。
一碟子花生,一碟子蠶豆,三壇酒,兩隻碗,煮酒的男人和中年人就在這裡吃開了。有時候就是這樣,世間上的事情說不清楚,不認識的陌生人瞬間就能成爲老朋友,認識的人保不齊背後還會陰人,人跟人就像齒輪和齒輪一樣,碰到合適的就契合了,不合適的一開始也沒覺得有多大問題,使用久了其中一個就會磨損嚴重於是壞掉了。
“酒香四溢,入口猶如火燒一般果然是好酒。”中年人咕嚕咕嚕大灌了兩口,抽着煙有些開懷的說道着。
煮酒的男人嘿嘿的笑着,拌着花生小小的綴了一口。
約莫過了一些時間,地上的三罈子酒已經空了,煮酒的男人輕輕端起碗喝完了最後一口酒,他看着大門口依靠在門框邊的中年人喃喃道,“我大概猜到你來找誰的,我也知道你的身份一定不俗,你如果是來喝酒的我很樂意,但是你如果是來找他的麻煩那麼我也只能陪你喝酒,把你灌醉見不到面也就好了,這是我僅所能做到的了。”
他說完後走進了屋子裡,半會之後又走了出來手上多了一件厚的毯子,他將毯子蓋在了中年人身上又走了回去,沒有再多看一眼。
煮酒的男人轉身的時候,中年人豁然睜開了雙眼,大醉的神情儼然是裝出來的,他眸子裡是清冽的光芒。
他摸了摸身上的毛毯,嘴角咧開嘿嘿笑着。
其實我也喜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