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態度嘛。”鬱金香明顯不太服氣,“人家看你傻乎乎的,除了吃還是吃,什麼都不懂,社團也不收,纔給你介紹個組織,可不要好心當做驢肝肺啊。大學社團很有講究的,以後畢業出去找工作,公司一般會看有沒有加入社團的經歷,說明這人熱心集體活動,善於組織能力,富有表達交流水平,多少能在考評上加分。”
陳華遙不答反問:“那跆拳道社社長跟你什麼世交?青梅竹馬長大的鄰家哥哥?”
“不是了,是我爸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
陳華遙於是暗中打量鬱金香,見俏麗的女孩馬尾辮上一根施華洛水晶的髮卡,上身範思哲牌子的緊身t恤,緊緊一算也得好幾千大洋,打扮不算張揚,但也絕不低調,想來定是有些家世的背景。像自己這樣普通家庭的孩子能穿得起嗎?衣服上沒打補丁就不錯了。
他們正說着話,一個高大英俊的男生走過來,臉上掛着討好的笑容,問道:“香香,你同學?”
鬱金香眼睛一直在看着陳華遙,答道:“是啊,這個人明明沒什麼底子,偏偏要學人跳舞,前幾天還給班級丟臉了,我怕他誤入歧途,想介紹進跆拳道社行不行?”
“那要看他身體條件怎麼樣了,我們社團收人很嚴格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那個男生看看陳華遙,又看看鬱金香,似乎在考量兩人之間的關係。
鬱金香說:“甘牧野,你不是社長嗎?要招人還不是一句話?”一副十足的小女兒嬌態。又轉過臉對陳華遙吐吐舌:介紹道:“甘牧野,機械工程的大三學生,也是學校跆拳道社的社長。”
那叫做甘牧野的學長穿着一套跆拳道白底黑邊的訓練用服,站的姿勢十分騷包,一頭精神的刺蝟形短髮,倒也算得上是名帥哥。大度的一笑,朝陳華遙伸手道:“同學你好。”眼中卻閃過不易察覺的冷光。
“我叫陳華遙,鬱金香的同學。”陳華遙與他伸手相握。
甘牧野在宣傳臺的椅子坐下,一臉驕傲的說道:“我們跆拳道社一向深受廣大學生歡迎,每年都有上千人報名,租用的體育場館常常容納不下,也給社團運作帶來很多麻煩,所以今年招人奉行嚴進寬出的原則。那些資質平平,無一是處的學生將會被嚴格篩選,最後留在社團只能是精英!”
“這關我什麼事?我又沒打算參加,穿件白晃晃的孝服做踢腿遊戲,你以爲好玩啊?”
鬱金香忙說:“你又沒學過,怎麼知道不好玩?快報名吧,我也參加了,甘牧野一定會讓你通過的。”
甘牧野先是聽到陳華遙形容的“踢腿遊戲”,閃過一絲怒色,再聽到鬱金香的說話,又閃過一絲妒色,說:“踢腿遊戲好不好玩,還輪不到你來評說。”
鬱金香趕緊拉拉他的衣袖,說道:“甘牧野,他什麼都不懂的,你別生氣啊。”
甘牧野嘆了一口氣,“嗯,誰叫我平生就服你這個惹人憐愛的小魔女呢!”拿起紙盒筆對着陳華遙馬上變成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道:“陳華遙,你身高、體重多少?有沒有參加跆拳道訓練的經歷?”
“一米
八十,九十八公斤,沒訓練過。”
“那好,留個電話號碼,回去等通知吧。”甘牧野盛氣凌人的說:“什麼?你有這麼重?”
“哦哦,八十公斤。”陳華遙忙報了一個常人能夠接受的數字。
甘牧野對陳華遙橫豎看不順眼,板着臉道:“新同學,我醜話說在前頭,跆拳道的訓練強度非常大,那些書呆子往往吃不了三天苦頭就嚷着要退出。看看你這副小身板,別不是爲了泡妞才硬着頭皮往裡鑽的吧?對不起,你必須端正態度!不然回家找媽媽哭鼻子去吧。”
陳華遙摸着下巴,唯唯否否道:“嗯嗯,還好還好。”這種色厲內荏的小子見得多了,沒必要跟他生氣。
“好什麼?你這種身材,來三個我照樣放翻!”
鬱金香一聽,趕忙跳過來,順勢摟住陳華遙的胳膊,說:“甘牧野你不準欺負他,不然我告訴甘叔叔去。專知道恐嚇新生,成什麼樣子?”
略顯得親密的動作讓女孩兒心跳加速。那小臉微紅,像是半熟不透的蘋果,令人愛煞。
甘牧野眼睛一緊,假意失笑:“我怎麼會欺負他呢?”實則內心怒焰翻滾,恨不得一個劈叉將眼前無聊透頂的陳華遙踢飛。
從高中以來便一直視爲未來女朋友的鬱金香,怎容他人染指?剛上大學沒一個月,就和男生勾勾搭搭,這還得了?
甘牧野父親甘晦韜是象京市象華機械有限公司總裁,資產數以億計,手底下近千名員工,業務遍佈象京、廣南、楚南、湖西各地,與鬱金香父親鬱銘倫所經營的天香化工有限公司有着十多年的合作經歷。
甘晦韜更與鬱銘倫是少年玩伴,曾在同一所高中唸書,有着深厚的私人友誼。幾十年時光轉眼即逝,兒女長大,眼見男孩英俊瀟灑,女孩可愛善良,甘晦韜也曾笑言不如結爲通家之好,鬱銘倫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女大十八變,鬱金香一上到高中,身體呈現驚人變化,迷人的少女風采一點一點展露出來,遠超其他同齡女生。
甘牧野對這個妹妹的態度立即從“鄰家女孩”轉變爲“意中人”級別,再加上雙方父輩的關係,只望年齡一至,水到渠成,便可登堂入室。奈何鬱金香對自己仍停留在“鄰家哥哥”的印象中,一直不冷不熱。
即便如此,鬱金香也還是他甘牧野的菜,輪不到別人採摘!
或許十八、九歲的小女孩兒玩心重,見那男的頗有氣質,一來二去就曖昧上了。
看來很有必要“善意提醒”那個男的。等未來女朋友鬱金香看穿那個男的不過是銀樣鑞槍頭,一肚子草包,還不乖乖回到小爺的懷抱?
“阿甘,發什麼愣?有新生來參觀你們跆拳道社了,還不快去接待?”陳華遙的聲音驚醒兀自在咬牙切齒幻想的甘牧野。
“阿甘?你叫我阿甘?”甘牧野面色古怪,腦中登時浮現出電影阿甘正傳中那個憨厚的中年智障形象,險些氣得鼻子歪過一邊,怒道:“小子,叫我學長大人!來,我和你試試手。作爲跆拳道社新進成員,社長有義務瞭解你的底子。”
不由分說一步上前搭住陳華遙肩
膀。
鬱金香趕緊退開,以爲甘牧野出於好心,笑嘻嘻道:“甘牧野,不許下重手啊,弄傷我同學可不饒你。”
“哈哈,怎麼會呢!”甘牧野在陳華遙耳邊低聲道:“以後離鬱金香遠點,她還小,什麼都不懂!”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甘牧野暗暗蓄力,刻意在鬱金香面前保持積極向上的形象,爽朗的笑道:“我說,你面黃肌瘦,腳步虛浮,下盤不穩,是不是營養不良啊?我只要輕輕一勾,你就會摔個大馬趴。”
說罷,一錯手扭住陳華遙的衣領,下面卡住他的腳跟使勁往裡絞,“躺下吧!”
雖不至於將這礙眼的男生摔傷,但在地上翻個跟頭,弄髒衣服,吃點苦頭自是免不了的。敢和跆拳道社社長的未來女朋友拉拉扯扯,悲慘的命運纔剛剛開始!
但陳華遙猶如鐵蜻蜓一般紋絲不動,好像沒明白過來:“阿甘,你抓我衣服做什麼?”還抽空和鬱金香眨了眨眼睛。
“咦!”甘牧野索性勾住他的脖子再次發勁,“給我倒!”
甘牧野的跟班在旁邊一臉興奮,笑吟吟的看着好戲。
跆拳道社社長的真功夫不是開玩笑,手底下不知摔倒過多少名無知之輩。
去年,校籃球隊隊長爲了場所問題,和社長髮生衝突,被他扒拉兩下,一米九五高的身軀轟然倒地,半晌爬不起來。
社長本來就如日中天的名聲,更是響徹雲霄。聽說他收到的仰慕者情書,比普通人讀過的課本還厚。
可是……在社長如波濤狂涌的勁道中,陳華遙的身子根本毫無晃動的跡象,反而一巴掌大力拍在甘牧野肩頭上,笑道:“阿甘,抱住我做什麼?用不着這麼熱情嘛!要不我今晚請你去髮廊洗洗小頭?香樟路二巷有家髮廊,快餐一次才三十塊,價格合理又公道,那裡的女人還不到四十歲,挺適合你的。”
一巴掌拍下來,甘牧野肩膀差點被打塌半邊,又痛又辣,不由退開兩步,怒道:“不要叫我阿甘!你纔去髮廊吃快餐呢!”
心中卻想:“我怎麼摔不倒他?是了,我一定是太顧忌香香了,不敢用力,畏手畏腳,否則便是十個也要摔得屁滾尿流。唉,我總是心太軟,把所有痛苦都自己扛。”
兩道火辣辣的目光情不自禁望向鬱金香,卻見意中人看着陳華遙,烏溜溜的黑眼珠一副暗送秋波的樣子。好,你等着,我把他收進跆拳道,天天讓他灰頭土臉。
“髮廊裡什麼快餐那麼好吃?”鬱金香不解,心中隱隱覺得不像什麼好話。
“炒黑木耳、大肥肉、老木瓜,阿甘特別愛吃。以後帶你見識見識。”陳華遙隨口應道,對甘牧野的敵意視而不見,拿出香菸遞過去:“阿甘,你的品味很獨特。”
“陳華遙你可不要亂說話,別以爲是香香的同學我就不敢揍你。”甘牧野一團怒火,不接他的煙。
陳華遙正要繼續挖苦,電話嘀鈴鈴響了,不再理會,走到旁邊接聽。
那部老式的磚頭型手機還是黑白顯示屏,不支持中文,想來已是淘汰多年的產品,拿在手中笨重惹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