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蘇杭抿嘴一笑,這個嬌俏神情讓吳雄爲之呆滯,說:“不好意思,我約的人來了。”上前一步,輕輕挽住陳華遙的胳膊。
男的衣着樸素無華,反而更突顯他憂鬱深沉的詩人氣質,像是從八十年代影視作品中走出的知識青年,又像是從越南戰場歸來的鋼鐵戰士,雖然外表不甚出衆,但充滿堅定的力量,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離奇的魅力。
女的身材高挑,宛如出塵仙女,風姿綽約,容貌無雙無對。十八九歲的年紀,正如豆蔻深紅,葉漸展開,花漸放出,將放未放的時節,極是動人。
陳華遙若是單單一個人倒也不覺得如何醒目,偏偏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與許蘇杭兩人站在一起,如同氧氣和氮氣生成水,引起微妙的化學反應,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吳雄想要罵一句“花插在牛糞上”,終於說不出聲,道:“陳華遙,你給我小心點!”
陳華遙微微一笑,說:“你糾纏我的馬子,我沒找你算賬就不錯了,還敢來這裡大放厥詞。哪兒涼快哪呆去吧!”不再理他,兩人相攜走入酒店。
嘉年華招待會設在酒店八樓。兩千餘平米的大廳特意爲今晚舉辦的招待會做了精心佈置,裝飾奢華,佈局大氣。
頭頂天花的吊燈不下百盞,彼此相連又相對獨立,鍍在燈盞的銀線花紋繁複華麗,一層疊着一層,在大廳最中間的水晶大吊燈從頂上垂下,共分爲七層,放射出瑩瑩柔和的光芒。
邊上牆壁的壁燈也不甘示弱,都是十七世紀地中海的巴洛克風格造型,通體用青銅打製,邊角處鑲嵌紅色的瑪瑙。
整個大廳空間廣闊,壁燈也達一百盞之多,令人稱奇的是,每一盞壁燈外形都不盡相同,有的從燈盞中伸出綠葉,有的是飛翔的翅膀,有的宛若一枚果實。
光是欣賞這些形態各異的精緻壁燈,就足以讓客人流連忘返。而這幾組照明設備的價值,可以抵得上一家中型工廠一年的產值,不得不叫人讚歎。
光潔的大理石地板能夠映得出女嘉賓的裙底風光,羅馬柱邊來自新加坡的芬芳蘭花,每盆都貴若寶石。牆壁上的油畫是一九八二年畢業於藝術學院美術系的印象派大師宋古河的經典力作。
耳畔傳來歡快的勃爾登堡進行曲,應和着招待會輕鬆自如的氣氛,所有的一切交織成一幅綺麗的畫卷。
二十多張圓桌鋪上白巾,依次排開。每張臺子都放置十套精緻的餐具,中間是酒水。菜餚還沒開始上,要根據會議安排,等待主持人和現場領導發言的。
大部分來客已經就坐,尚有人站在周圍與朋友熟人談話。
周文迪、葉成寧、黃慶海等烏衣會成員早已入內,各自帶着一名女伴,身穿高雅的西裝領結,手裡端着一杯威士忌或是白蘭地,與人風度翩翩的交談。
其餘各個班榮獲與會資格的學生或借或買或定製,也都穿上平生最貴的衣服。
有的班級爲了在招待會中打出本班風采,還召集學生進行禮儀培訓,確保在碰上尊貴的校友時能夠不太失禮。至少有好幾名女生脖子上的項鍊讓
人分不出是翡翠還是玻璃。
除了本校學生、特邀嘉賓,來客還有春華大學、科技大學的優秀學生,以及歐美日韓澳部分著名大學的交換生、四大洲的留學生,黑、白、棕、紅各種膚色,混在人羣當中甚是扎眼。
周文迪手中酒杯與人輕輕相碰,發出叮的清脆響聲,說:“袁局長,我爸讓我給您帶個好。”
對面的男人輕抿一口小酒,笑道:“在這種場合叫什麼局長呢,沒的生分了,叫我叔叔吧。幾年不見,故人之子倒是與我同爲校友了,可喜可賀。文迪,你爸的生意最近怎麼樣了?”
周文迪笑道:“有勞袁叔叔記掛,家裡公司尚未虧本。如果袁叔叔總不去我家裡坐坐,那可難說了。”
周文迪能呆在大學生羣體中最尊貴耀眼的烏衣會,地位尚比吳雄要高,家業自是十分巨大。從十七歲高中畢業後,家族便一直對他當做接班人培養,什麼場面沒見過?與人交際應酬均揮灑自如,不落下乘。
那男人說:“好,過幾天我就找你爸爸喝酒聊天,老朋友久日不見,可也有些想念了。”
周文迪說:“牛蹄洲區靠近貓山和象江的夾角有塊地,我爸想在那裡建一座度假山莊,不知袁叔叔有什麼寶貴的意見?”
既然周家是拿周文迪當做接班人培養的,那男人自然不會用普通大學生的眼光看待他,眼睛一亮,說:“貓山風景秀麗,是個好地方,不知多少人眼熱呢!近年來政府對土地批文管理嚴格,你們拿下來了沒?”
周文迪說:“拿是拿下來了,但若要建造山莊別墅,還有好幾道手續,正要靠袁叔叔幫忙。”
那男人是市旅遊局局長袁錚,一個無關緊要的單位,地位在市政府排名不尷不尬,但在關鍵位置也能做很多事情,就比如周文迪談的這個度假山莊,也需要旅遊局的審批。
“哈哈,好說好說。”
本來周文迪家族一個電話也能搞定這件事情,但爲了讓他得到鍛鍊,家族特意派他與袁錚打交道,也是爲了將來的人際圈子打基礎。家族公司一位副總經理給來的情報說袁局長見到女人就邁不動腳步,是個中年色鬼,這太好下手了。
當下又笑道:“等下招待會結束後,我想請袁叔叔去無情夜ktv亮亮嗓子……我約了我們學院好幾個清純的小女生,呃,袁叔叔?袁叔叔?”
只見袁錚嘴巴張得老大,一絲亮亮的口水從嘴角涎下,癡癡看着入口處眼睛眨也不眨。
周文迪不禁回頭望去,入口處走進來的一男一女,那女孩可真是太漂亮了,盈盈可握的身段,神仙姐姐似的臉龐,用什麼形容詞都是多餘的。
周文迪一縷情絲系在張末瑩身上,對其他女性驚鴻一瞥也就過了,問道:“袁叔叔?”
袁錚回過神來,低聲道:“等下去卡拉ok,你要是約來那個女孩子,我什麼手續通通給你們辦齊了。”
周文迪終於看到女神身邊的男人,腦子裡冒出一個老大的問號:“那女的好像是近期傳聞的藝術學院天使許蘇杭啊!上次賽車吳雄不是和那個開三輪車的社會學系學生
打賭約許蘇杭的嗎?現在不見吳雄,看樣子他是輸了。那我可用不着給他留面子了。”
周文迪的念頭轉過幾秒鐘,覺得一名藝術學院女生沒什麼了不起的,吳雄不行,自己還不手到擒來?立即拍着胸膛笑道:“哦,那女孩啊,她是舞蹈專業的,到時候我讓她給袁叔叔跳舞助興。”
袁錚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不動聲色的說:“嗯,看情況吧!如果人家不樂意,也彆強求,人生嘛,最重要的是開心。”覺得不太保險,又加上一句:“我們旅遊局正在招聘優秀的學生,我這算是合理考察,你千萬別想歪了。”
賓客們逐漸到齊,大廳里人越來越多,這次來的十幾位影視明星安排在了主席臺下第一排的酒席上,與企業家、科學家、社會名流們交叉就坐,幾位分量足夠的明星更坐在主席臺上,還準備了發言稿。
他們到來所引起的騷動已經平息,但仍有不少學生壯着膽子上前索要合影簽名。
最後從嘉賓入口處走進來一羣人,中間簇擁着一位氣度雍容的中年男性,周圍頓時分開一條道路,等候多時的學校領導紛紛迎上前去。
那是本市的常務副市長溫繼祖,他也是象京大學的校友,今天來客官面上的地位屬他最高。
溫繼祖沒擺什麼架子,旁邊媒體記者太多,親切握住校長的手道:“校長,我謹代表市政府和人民對你們這些奮戰在教育第一線的靈魂工程師說一聲:辛苦了!”
“溫市長,你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母校舉辦的嘉年華招待會,我們全校師生都非常榮幸。”
“不要叫市長,今天在這裡,我們都是您的學生。”溫繼祖和藹的說着,又與後面幾位校領導、老師代表、學生代表握手,一一勉勵幾句。
身穿紫紅旗袍的禮儀小姐將溫市長一行引到大廳東面的主席臺就坐。
這次的禮儀小姐全部是從各大院系的漂亮女生中進行挑選,再由藝術學院專業禮儀老師統一培訓,身着藝院服裝設計師所設計的靚麗旗袍,個個千姿百態,比空姐亦不遑多讓。
陳華遙坦然經受所有人如看牛糞一般的目光,在禮儀小姐的帶領下與許蘇杭坐在最外邊的一張桌子。
嘉年華組委會對每張桌子就坐的客人都有精心安排,根據院系、年級的劃分,分別放在某張桌子上。
這張桌上還幾名來自化學系的男生和心理學系的女生,陳華遙一一向他們頷首致意。
一隻白皙的手掌伸過來,卻不是伸向陳華遙,而是伸向了許蘇杭。
那是個斯斯文文的眼鏡男,靦腆中帶着一絲緊張,說:“許同學你好,和你同坐一桌很高興,能認識你嗎?我叫蔡、蔡、蔡……”
陳華遙操了一句娘,當老子是空氣不成?呼的一把接住那眼鏡男伸向許蘇杭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哦,小蔡啊!你最近過得怎麼樣?沒被野蠻老師體罰吧?沒被學長毆打吧?沒被社會青年恐嚇吧?沒被街頭混混收保護費吧?”
那男生的手被他緊緊抓住,一抽沒抽回,叫道:“當、當然沒有了!你、你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