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龍”所過之處,都留下了一串飛機尾雲般的痕跡,但不同於尋常水蒸氣構成的雲彩,那卻是一圈圈鮮紅透亮的火雲!驅魔除邪的乙木陽火熊熊燃燒,浴室內升騰的腥臭血氣,愣是在霎那間一掃而空。
“皇飛虎”亦不甘示弱,倒飛着打了幾個旋,夾雜着酷烈的狂風追上了“青雲龍”的飛行軌跡,雙刀並排滑翔,又整齊地在半空中糾纏着、旋轉着,風捲雲,雲生風,陰陽二氣交匯,隱隱顯出了一副太極圖的光痕。
藤原珠子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訥訥地哼了一聲:“陰陽並濟,龍虎爭鳴!這……這不是龍虎山天師府失傳多年的風雲龍虎劍陣麼?他這是從哪兒學的?”
“啥?這招原來叫風雲龍虎劍陣啊?”
卻不料,秦狩聽了藤原珠子這話,卻是要比藤原珠子表現得更驚訝,不過手上的功夫卻沒停下,那雙手就跟搓螺旋丸似的轉來轉去,操控着龍虎雙刀在空中劃出了一串漂亮的螺旋軌跡。
樑秋石這副軀殼如今是滿滿的血腥魔氣,胡六合本質上又是木屬性的植物精怪,面對着屬性完克自己風雲龍虎劍陣,胡六合連那滴金血都不敢要了,“嗷”了一聲,打了滾便進入了虛化狀態,而且還是往地下鑽!
樑秋石曾經也嘗試過能否在虛化狀態下飛天遁地,無奈虛化狀態的消耗太大,維持不了多久就會半強制的轉化成隱身狀態,在好幾次潛到一半便被大地給“排斥”出來、甚至還有幾次差點從高空墜落摔死後,他也老老實實不弄險了。
但是胡六合就不同了,遁地是大部分木系精怪本能就會的本事,就算拖着個肉體凡胎的拖油瓶,但是在她強大的靈力儲備下,保持長時間虛化也不算什麼難事兒。
不過,發了真火的秦狩,哪能坐視胡六合逃脫?卻見秦狩雙手往下一壓,龍虎雙刀齊齊下墜,衝着堅硬的地板戳了下去!
“滴答!滴答!”
雙刀在半空中驟然停滯,隨着空氣中憑空出現了幾滴暗紅的血液,雙刀的鋒刃處也冒出了縷縷黑白交加的煙氣,煙氣不斷分叉、延伸、流淌,沒一會兒便形成了一副樹根般繁茂的軌跡形狀。
若是有醫生在這兒,沒準便會瞧出,那黑白煙氣的散佈情況,恰似人體的動脈與靜脈!
“咿呀啊呀呀!”
只聽得幾聲怪叫,樑秋石的身形重現人間!他滿臉痛苦地跪倒在地,心口處插着雙刀,整個人跟個人皮燈籠似的忽明忽暗,像是有一紅一白兩團爐火在他身體裡竄!
更加可怕的是,一縷縷殷紅髮黑的魔氣,正從樑秋石的七竅、泄殖孔和毛孔裡呼呼地往外冒,魔氣泄露得越多,他的身子也越乾癟,直到他吐出最後一絲腥臭的魔氣,他也變得皮包骨頭、老態龍鍾。
“咳……咳……”
樑秋石虛弱地咳了兩聲,又噗通一聲歪倒在地,但他的眼神卻清明得很,先前的瘋狂、嗜血、扭曲都消失殆盡,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哀愁。
“你……你們草菅人命!濫殺無辜!”韓晶被樑秋石心口的兩把刀給嚇壞了,她顫顫巍巍地抓起一瓣碎鏡片,也不管碎鏡片將她嬌嫩的小手割得鮮血
淋漓,色厲內荏地衝着秦狩比劃着。
“小晶……別鬧了……”
樑秋石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韓晶一聽,馬上丟了武器撲倒在他身前,伸着一雙血淋淋的手就往樑秋石嘴邊湊,心急火燎地說道:“秋石!快!快吸血補充下營養!”
樑秋石深深地噓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小晶,我不是吸血鬼。”
韓晶愣了下,但接下來的反應,既不是破口大罵,也不是恍然若失,卻是揉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強笑道:“說這個做什麼?上次吃棒子泡菜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哪有吸血鬼不怕吃大蒜的。”
樑秋石被韓晶逗得一樂,想笑卻又沒力氣笑,只是一聳一聳地顫着身子。
“公衆場合請不要虐狗。”
秦狩沉着一張臉,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些,韓晶衝他怒目相視,他又無奈地退了幾步,只能遠遠地衝着樑秋石問道:“小夥兒,怎麼稱呼?”
樑秋石的態度卻是挺好,很乾脆地回答道:“樑秋石,房樑的樑,秋天的秋,石頭的石。”
“哦……樑秋石,你認識胡六合麼?”
秦狩這話一問,樑秋石身子頓時不自然地顫了下,而秦狩也沒等他回答,便點點頭,嘆道:“看來是認識……你這次接連犯下這麼多罪過,是她蠱惑的麼?”
樑秋石稍稍思考了一下,卻沒有推卸責任,只是頗爲灑脫地笑道:“你是……警察叔叔麼?她沒有蠱惑我,相反,是我在利用她。我……很感謝她,如果沒有她,我指不定哪天憋屈得跳樓死球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快意恩仇,痛快淋漓!”
“喲嚯?敢作敢當,是條漢子。”秦狩伸出大拇指讚了下,又無奈地聳聳肩,嘆道:“可惜啊,你殺的人當中,有不少罪不至死的。所以啊,我救不了你的命。”
“無所謂……”樑秋石偏過頭去,溫柔地看着一臉懵懂的韓晶,笑道:“殺人償命,我不冤枉。更何況,能夠替小晶報仇雪恨,我死也死得夠本了!”
秦狩沉默着長嘆一口氣,神情有些迷惘,人性的複雜教他的腦子有點不夠用,最終,他只是緩緩湊上前去,伏低了身子,輕聲說道:“我是秦狩醫生,你的腦瘤摘除手術,由我來做。”
樑秋石靜靜地看着秦狩的眼睛,忽然問道:“胡六合……會怎麼樣?”
“我會送她回家。”
“不騙我?”
“不騙你。”
“謝謝你,醫生。”
秦狩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暢快的笑容,他頂着韓晶錯愕的目光,從四次元褲兜裡摸出一大堆手術用具,叮叮噹噹好不熱鬧。
“小蜘蛛,搭把手,最好用蛛絲把他裹着固定在半空,方便我手術。”秦狩一邊整理手術用具,一邊衝着藤原珠子喊道。
卻不料,藤原珠子這會兒正一臉嚴肅地傻站着,手裡還捏着剛纔混亂中跌落的小藥瓶,兩隻黑珍珠似的眼球死死盯着瓶中那滴金血,胸口激動得一起一伏,喉嚨裡還不住地冒着咕嚕咕嚕的咽口水聲。
“喂,還來吧~這是人家姑娘的。”秦狩不屑地招招手,嘴裡還嘟囔道:“區區千年人
參精血而已,激動個毛線啊,扶桑的小妖真是少見多怪……”
“違禁品。”
“啥?”
“這是違禁品!沒收!”藤原珠子也不管一身白花花的香肉走了光,緊緊攥着小藥瓶,又指着樑秋石,對秦狩喝道:“閣下,六扇門很感謝您在此案中做出的突出貢獻,但接下來的事情,請交與我們六扇門處理,您可以離開了!”
“喲嚯!妳這是見財起意,想白吃黑啊?”秦狩不怒反笑,他揉了一把溼漉漉的頭髮,斜眼打量了一番藤原珠子,語氣不善地哼道:“怎麼?妳覺得小爺我會怕六扇門麼?”
“閣下請勿自誤!”藤原珠子眼皮跳了兩下,她看了看猶插在樑秋石心口的兩把刀,又威脅道:“閣下確實本領高強,但是,閣下的殺手鐗還在鎮壓犯人體內的妖物,恐怕一時半會無法……”
藤原珠子話音未落,七把色彩絢麗造型各異的手術刀相繼飛起,游魚似的圍着秦狩打轉,而秦狩也一臉欠扁的得瑟勁,輕笑道:“小爺我是醫生,又不是殺手。區區幾把老舊的手術刀,哪能談得上是殺手鐗呢?”
藤原珠子的臉色“唰”得一下就白了,“九龍奪嫡”這套手術刀,隨便哪一把丟出去都能要了她的小命,她沒想到在這個末法時代,自己還能碰到秦狩這種收藏不可估量的土豪。
本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藤原珠子這個“臨時工”也沒必要爲六扇門賣死力氣,冒着生命危險去得罪秦狩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洪荒野人。
但是,若僅僅是其他違禁品,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無奈這滴可遇不可求的千年人蔘精血,實在是她所需,她絕不能就此放過。
藤原珠子還不知道,這滴被她當成至寶的金血,秦狩這個土豪手裡還有好幾瓶,若她不動歪心思,正兒八經的請求,秦狩看在張皓和六扇門的面上,沒準還會送她點兒。
要不說扶桑人眼界淺呢?實在是扶桑資源太缺乏,必須要有金克拉!
這時,浴室外面也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還夾雜着些許吆喝指揮的聲音,一聽便是按照影視劇的慣例,最後一刻才趕到的警方來摘果子了。
“老王!老王!有人欺負你老婆……”藤原珠子不敢跟秦狩動手,只能委屈地抓起一隻破爛的浴巾,勉強裹着曼妙的身子,呼呼喝喝地跑出了浴室。
“朕給你的,纔是你的。朕不給你的,你不能搶~”秦狩渾沒當回事,嘴裡輕鬆地哼着某《雷雨》古裝版電影裡的臺詞,甚至都沒動腳去追金血回來,只是一門心思做着手術準備。因爲他相信,哪怕是六扇門的門主,沒那膽子訛詐他這灰衣巷小霸王的東西,對方遲早要乖乖把東西還回來。
不過,就在秦狩穩穩抱着樑秋石,將他擡上一具擦背用的皮墊軟牀時,一大羣裝備精良的刑警、武警和六扇門成員也突入了浴室,領頭的正是王鏞分部長,他還是一副古裝的書生打扮,只是手裡拎着警用無線電,頭上掛着無線耳機,臉上戴着紅外鏡視具,乍一看跟穿越了似的。
王鏞一見秦狩,頓時氣得呲牙咧嘴,跳着腳怒問道:“姓秦的!我老婆哪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