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黃金鵬空蕩蕩的肚子率先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而張皓見秦狩一直傻不愣登地盯着黃金鵬看,乾脆便替秦狩開口,詢問起黃金鵬來。
“黃金鵬,縉雲高中二年級學生,宿舍號210,牀位號5,沒錯吧?”
儘管張皓已經儘量做出了和善的表情,但是在那幽綠色的詭異光線映照下,卻給人一種鬼差拿人的陰森感,尤其是黃金鵬這輩子還沒跟警察打過交道,他立馬就慫了。
黃金鵬唯唯諾諾的點點頭,應道:“呃,是,我是……”
張皓瞥了瞥他那顆高挺的鼻樑,心中篤定目標就是他了,但出於保險起見,他又再三確認道:“我想要確認一下,你這段時間有沒有跟同學換過宿舍或者牀位睡過?”
黃金鵬老老實實交待道:“沒有,我們學校管的嚴,別說留宿其他宿舍,就是牀位不能亂換。”
“哦,那麼就是你沒錯了。”張皓打量黃金鵬的眼神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憐,他也知道黃金鵬也算是禍從天降,但他還是得照規矩辦事,於是他又強忍着笑意,板着臉說道:“上個月陰曆十五,你在宿舍裡強行與一名……女子發生了性關係……”
“等等!”黃金鵬眼睛瞪得老大,一臉惶恐地喊道:“啥強行發生性關係?我還是童男子啊!警察叔叔你們搞錯了吧?”
“咣噹!”
隔壁的副校長辦公室傳來一陣玻璃杯摔落地面的脆響,而張皓眉頭一跳,又壓低了聲音解釋道:“呃,黃金鵬同學,有些事情我一時很難對你解釋,但是……上個月陰曆十五,你是不是做過一個春夢?”
黃金鵬一下子便臉紅了,心裡還嘀咕哪個同學那麼嘴大,竟然把那糗事都捅到警察局了?這警察也是閒的,不但夫妻在家看黃片要抓,怎麼連男人做春夢都要抓了?
黃金鵬一臉彆扭地擰着腦袋反問道:“咋?做春夢不犯法吧?”
“不犯法不犯法,問題是……這個春夢其實不是春夢……”張皓糾結地撓撓頭,又扯了一句:“人家女方懷孕了,恭喜你,當爹了。”
“臥槽!”喜當爹的黃金鵬立馬跳了腳,他瞧張皓的眼神已經從敬畏變成了……看神經病,他猛地一擡手,叫罵道:“不背!這個鍋我不背!曹操夢中殺人那是真殺,我夢中睡人可是假睡,連對象都沒有哪來的懷孕啊!這年頭就是找老實人接盤俠,好歹也得讓人真睡兩回吧?”
張皓無可奈何,轉頭衝秦狩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見秦狩微微點了點頭,便擡手舉起那盞鬼火幽幽的小油燈,輕聲道:“得,還是讓正主跟你說吧。”
“篤篤篤!”
張皓彈着手指敲了三下小油燈,卻見那幽綠色的鬼火搖曳了一下,一串淡淡的輕煙也從油燈裡涌動了出來,眨眼間的功夫,輕煙消散,卻顯露出一位氣質清雅、眼角垂淚、楚楚可憐的白衣美女來,很有些王祖賢版《倩女幽魂》裡女鬼小倩的風韻。
“夢郎,你可還記得我?”
貞子這一開口,卻是又將頻道從《倩女幽魂》轉
到了《天龍八部》,而黃金鵬兩眼直勾勾地打量着這位感覺又熟悉又陌生的白衣美女,竟也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是妳嗎?夢姑?”
秦狩這隻單身狗實在受不了空氣中瀰漫起的戀愛酸臭味,揶揄地拍了拍掌,還開口笑道:“恭喜恭喜,郎有情妾有意,好一個大團圓結局~看來這胎也不用打了~”
黃金鵬有些迷茫地捂着額頭,又揣揣地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是隻女鬼,叫貞子。至於我們兩位的身份,你就不用管了。”秦狩見貞子面露難色,便出言解釋道:“一個多月前,你在夢中強插了貞子,導致貞子懷孕,今天我們來到這裡,便是希望你能對孩子負責,不要讓貞子墮胎。”
“負什麼責啊!關我什麼事啊!”
黃金鵬的嗓子一下子便尖了起來,確實,對於他一個十幾歲的大孩子而言,組建家庭、養育後代的責任確實是有些重了,更何況他跟貞子也不算什麼真愛,甚至連炮友都不算,想要讓他爲自己一場春夢負責任,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貞子聽了只是默默垂淚,一副被丈夫拋棄的可憐怨婦模樣,而秦狩冷笑了兩聲,又說道:“嘿,哥們,你誤會了,我不是想讓你娶個女鬼做老婆,而是希望你在貞子懷孕期的幾個月內,每逢陰曆十五月圓之夜,跟貞子在夢中……敦倫,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炮友,除了每次完事後你會有些腿軟,其他的你也沒啥損失。”
“嗯?”黃金鵬眼睛一亮,對於他這種青春期少年來說,別說是女鬼,就是母豬看久了都覺得眉清目秀,但他也不是傻瓜,待他從“世上真的有鬼”帶來的精神衝擊中緩過神來,想起曾經翻看過的一些鬼片的害人女鬼設定,便覺得秦狩等人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天底下怎麼會有白送妹子給你睡的好事?對方一定另有圖謀!
不止是黃金鵬,就是張皓都有些愣了,秦狩事先可沒跟他提這茬,他一直以爲秦狩是打算逼黃金鵬娶個鬼妻養個鬼娃的。
“小夥兒,考慮考慮,過幾天我們再來。要是你覺得合適,等孩子生下來,讓貞子繼續當你的夢中炮友也可以哦。”
此時,秦狩的眉眼猥瑣得跟個拉皮條似的,卻是跟賀老白有些相似,而他交代完這幾句話後,便站起身來取過鬼火油燈拍了拍,而貞子也慌慌張張地化作一縷輕煙鑽回到了油燈當中。
“走了!”
秦狩喊了一聲,伸手一開門,卻見門外是擠擠攘攘,有正副校長,有教導主任,有宿管主任,還有黃金鵬的班主任,他們一個個都露出了諂媚巴結的笑臉,衝着秦狩這位疑似“便衣刑警”頻頻示好。
強插案嘛,這可是刑事案件,必須得有刑警負責。而張皓一直穿的是民警制服,回過神來的劉校長想來想去,自然將張皓當成了配合調查工作的片警,秦狩纔是真正負責的刑警——電視劇裡不都只有刑警這個警種有便衣麼?
劉校長不安地搓着手,強笑着說道:“警察同志,您看,都這麼晚了,黃金鵬這個學生的事情也是
讓你們費心了,人民警察爲人民服務也是辛苦,我們校方也是敬佩感激,不如由兄弟我做東,大家去狀元樓酒店吃點家常便飯……”
劉校長嘴上說着,手裡還悄悄捏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想要往秦狩懷裡塞,瞧這架勢是要做危機公關了。
畢竟這年頭不管公有私有,學校裡但凡出了啥大事,擔心官位不保的學校領導們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壓制輿論,一般情況下,只要將警方和媒體這兩個信息源頭巴結好了,基本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從逐漸常態化、全國化的社會主義保研路,再到突發性的“感恩之旅”和“三口七肛十平方”,捂蓋子似乎已經成爲現代官僚的必點技能,象牙塔裡的學術官僚自然也不例外。
秦狩微微一笑,接過信封掂量了一下,便隨手甩給了正苦於房貸壓力的張皓,又笑眯眯地說道:“諸位放心,強插一事女方已經不打算追究了,只是希望黃金鵬能夠爲孩子負責。”
“負責?應該的應該的!”劉校長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瞧黃金鵬的眼神也順眼了許多,甚至還帶了點羨慕?
鼻子大好啊!都說鼻子大能力強!黃金鵬這小子真有能耐,愣是把受害人給睡服了,咱學校總算是免於上法治新聞頭條的厄運了。
在一衆校領導的極力挽留與揮淚道別中,秦狩抱着“狗”提着燈,疾步匆匆地行走在燈紅酒綠的夜色之中,而張皓也一臉慌慌地緊跟在他身後,張皓跟秦狩相交相知多年,此刻他明確感覺到事情似乎很不對勁!
路經一片偏避的街巷時,按捺不住的張皓急吼吼地問道:“秦狩?出什麼事了?那小子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
秦狩猛然一回頭,聲色俱厲地喝道:“本以爲逮到條大魚,卻沒想到根本是釣上一條藍鯨啊!”
張皓只覺得渾身汗毛都嚇得立了起來,他這輩子可從沒見過秦狩如此緊張的模樣,說起來,他自個兒也覺得凡人能強插女鬼致其懷孕一事挺怪,甚至猜測過黃金鵬是個深藏不露的妖魔啥的。
張皓可是知道神交孕育靈胎的辛苦的,憑貞子的鬼兵修爲,倘若真得懷了鬼胎,那對自身陰氣的消耗可是極大的,一個撐不住就是母子雙亡的下場,這也是貞子找秦狩打胎的動機。而秦狩要求黃金鵬每月十五與貞子夢中相會,其實就是要求黃金鵬每個月都提供一批精氣給貞子養胎。
但問題是凡人魂淡,偶爾被女鬼吸一次精氣沒問題,但月月吸那可是要折壽的,更不用說貞子以前只是維持基本的生存,吃的少但是消耗少,湊合也能過,可現在懷了鬼胎,胃口一下子便會提高許多,倘若黃金鵬真是凡人,這一個不小心就會出人命啊!
秦狩身爲天道御守,要受天道監管,怎麼可能去放任厲鬼害人呢?這可是傷天害理的惡事啊!
除非……黃金鵬他不是凡人,而是個像周小史那樣潛伏於凡間的大妖魔,那麼一切便說得通了!
張皓正欲細問,卻又見秦狩面露悲愴之色,用一種憂鬱而又無奈的語氣嘆道:“此番究竟是地守瀆職,還是蕭家後繼無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