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什麼?”洪胖子有些茫然。
呂恆笑了笑,抓着信紙在他面前晃了晃,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咱們倆,都被這老狐狸給騙了!”
“啊?”
洪胖子傻眼!
急忙抓起信紙看了一眼後,撓撓頭,仍然是一臉的迷茫之色。
呂恆端起茶杯,品着茶,笑着道:“你與張老也是同朝爲官多年,難道張老在你的眼裡,是那種不知輕重的愣頭青嗎?”
“自然不是,只是,只是永正你說的,張老騙咱們,到底是何意啊!”洪胖子翻看着信紙,沒錯啊,就是字呀!
呂恆呵呵笑了笑,想起信上張老那打腫臉充胖子的話語,苦笑着搖搖頭道:“洪大人,你難道沒發現,張老在這煽情了半天,卻等於沒說。那十幾個罪大惡極的世家大族,現在仍然是逍遙法外,活的很滋潤啊!”
呂恆有這般說,是基於對張文山的品行的瞭解。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張文山此人,自視甚高,極爲的自負。之前曾多次與他交談閒聊,往往在談及國事的時候,這老頭就顯得極爲的激動。而且,這老頭經過多年的沉澱,自然有自己一套的爲官和治國之道。而且,他對自己總結的事情,往往是深信不疑的。而且,他對別人懷疑他的觀點,那是相當的憤怒。
說好聽點,就是自信,說不好聽的,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而且,以往在談及國事的時候,這老頭有時候也認爲別人說的在理。不過,表面上,卻是一副鄙視的樣子,等到回去以後,將呂恆的話改頭換面,然後第二天來,厚顏無恥的將這套理論搬出來,跟武寧遠辯論。
看着這老頭如此的厚顏,武寧遠最終只能是甘拜下風。
心悅誠服的伸出大拇指,讚道:“文山,果然高見!”
看到武寧遠眼裡的捉黠之色,張文山紅着臉,仰起頭,哼哧半天,面不改色的道:“那是自然!”
武寧遠:“.,如今,看到張文山這封信,呂恆在細細思量一番後,終出了其中的些許端倪。
張文山在益州的確是遇到了讓他頭疼之極的事情,那就是盤踞益州多年,實力盤庚錨接的世家大族。對整個益州的影響。這是不用懷疑的。
以張文山的政治智慧,不難看出,這些世家和大周官員中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一旦動這些世家大族,必然是牽一髮動全身的後果。
這老頭肯定是思慮已久,不得其法。故而這才寫下這封信,想聽聽呂恆的意見。只是,或許張文山出於不好意思,死要面子活受罪。
故而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狀,引發呂恆的擔憂同情。心甘情願的給他支招。
不過,張文山此人,雖然平日裡閒聊的時候,顯得有些讀書人的清高,放不下身段。但仍然是心懷國民的好官。
一旦這封信起不到效果,呂恆相信,以這老頭的心性和手腕,很有可能直接對那些世家痛下殺手的。
到時候,那可真是萬劫不復了!
想明白這點後,呂恆有些無奈的搖頭苦笑。
這老頭啊!
一旁,洪全在聽了呂恆這番分析後,認同的點點頭。同時,他也對張文山此時的處境,深感不妙。
益州之事由來已久,歷任知州都難以處理。如今,張文山奉旨前去。半年了,情況仍然是不見好轉。陛下肯定是心有怨念的。
親孃哎,搞不好,會影響仕途啊!
“不知,永正有何妙策?”自己思量許久,也是不得其法。無奈之下,洪全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端着茶杯,目光悠遠,似乎是在思慮着對策的呂恆身上。
“倒是有個辦法!”呂恆想了想後,請抿了一口熱茶,微微一下,轉過頭來,對洪全道。”願聞其詳!“洪全抱拳,洗耳恭聽的樣子。
呂恆笑了笑,身體考砸椅子上,微微揚起頭,心裡幾番考慮下,緩緩說道:“想必洪大人知道了僖嬪貴妃遠嫁突厥的事情了吧!”
洪全不知道呂恆突然提起此事到底何意,不過,見對方臉上仍然是那副鎮定的神色,心知他有心裡肯定是有所對策的。
點點頭,苦笑着道:“此事,老夫也知道一些,呵!”
他搖頭嘆息一聲,臉上神色有些無奈。
呂恆看了他一眼,見他如此表情,也知道他心裡如何想的。
笑了笑,端起茶杯,穿過嫋嫋的熱氣,看着垂着頭,苦笑不已的洪胖子,笑着問道:
“洪大人難道看不出來,這是皇帝的緩兵之計?”
洪全嘆了一口氣,苦笑着道:”自然是能看得出來的,只是,哎,國恥啊!”
他靠在椅子上,一臉的複雜神色,嘆氣道:“如果,陛下能夠放下猜忌,儘早啓用寧遠公,何至於如此!”
呂恆微微搖頭,笑了下道:“皇家之事,呵,不說也罷!”
洪全苦笑着點點頭,轉過頭來,看着呂恆道:“剛剛,公子說起僖嬪貴妃遠嫁突厥,這和益州之事有關聯,還望公子解惑!”
呂恆想了想後,道:“在皇帝答應了突厥人的要求後,數十萬突厥騎兵從雁門關撤兵,回到了草原。也解了太原府之急!”
見洪全嘴巴張開,仍然是一臉迷茫的看着自己。
呂恆微微笑了笑,繼續說道:“太原府困境解開,皇帝必然會派寧遠公率兵入主太原。
防守住東京這最後一道防線的!而且爲了太原的城防鞏固和爲軍隊提供後勤補給,在這之後,皇帝必然會大規模的徵調人口,前往太原移民守邊的。呵,這其中,世家大族是少不了的!”
洪全彷彿抓住了一絲信息,他皺着眉頭,眼中神色閃了閃,指着桌子上的那封信道:
“可是,這和益州之事有何關聯啊!哎呀,公子,你就別吊洪某的胃口了!”見呂恆摸索着下巴,一副陰險的笑容,洪胖子心裡焦急之下,苦笑着道。
呂恆笑了笑,抓起信封,在洪大人面前抖了抖,微微一笑,淡淡的說:“既然皇帝要徵召世家大族進入太原,這益州這麼多世家,豈能甘於人後?”
他放下信封后,手指輕輕的摸索着下巴,一臉唏噓感嘆的說道:“如果皇帝賜予一些榮譽給這些世家大族,想必,我大周的世家大族,肯定會爲君分憂。爭先恐後的報名,前往太原府的!”
話說到這裡,洪全已經知道了這位陰險的呂公子作何打算了。
他,是想借刀殺人啊。而且,還是借的陛下這把刀。
看着呂恆臉上那微笑的表情,心裡想着那些世家大族面臨的慘狀,洪全不禁感到一股寒氣直逼腦門。
陰險,實在是太陰險了。
擡手之間,就將數十個世家,上萬人口,送入絕境。這書生,實在是,太陰險了!
偷偷的擡起手,抹掉額頭上的冷汗。洪全嘿嘿乾笑了一聲,看着面前這個多智近乎妖的書生,心裡卻是震撼不已!
益州據太原何止千里之遙,長途跋涉之下,人困馬乏。估計沒走到山西,這些世家大族就死上過半了。到了太原,他們必定是元氣大傷。想在弄一些動靜,難比登天。更何況,到了那時,駐守太原府的寧遠公,也不是吃素的。
當真是厲害啊!
洪全擡起頭,看了一眼,正面帶微笑,很是認真的品着茶的呂恆,心裡如此讚道。
不過,隨後,他又反覆品味了這計策,細想之下,越發覺得這借刀殺人計策,實在是妙不可言。
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口阿!借刀,而且還是借的軟刀子。
只要張大人將益州之事,呈報與陛下,細數這些世家大族的惡行。然後,再將這計策送上。想必,陛下絕對沒有拒絕的理由。
既能將這些害羣之馬兵不血刃的剷除,又能讓益州社會安定,皇帝豈能不喜!
而且,被徵調的世家大族,即便知道這是個陷阱,也只能心甘情願的走進去。
心裡在震撼之餘,洪全卻深感此人,心思縝密,心性堅定。更驚訝於對方對當今天下大勢的透徹分析!
突厥人,太原府,益州,皇帝,張文山,僖嬪貴妃,看似毫不相關的事情,卻被他一針一線的串聯起來,形成了一個完美的佈局。
此人的手腕,可真是不可以常理推測之。
洪全坐在那裡,想着這借刀殺人之計,心中猶如驚濤駭浪一般翻滾着。
細細想着,雖然驚駭與呂恆的手腕和狠辣的心性,但是,這件事如果辦成,於國於民都是一件大好事。所以,站在這個角度來看,呂恆的做法,其實是最完美的。
最終,他放下茶杯,站起來,對着呂恆深吸一口氣,整理者身上皺巴巴的儀容,對呂恆抱拳拱手:“永正此言,如醍醐灌頂,請受洪某一拜!”
見胖子行此大禮,呂恆也是一臉的無奈,站起來後,雙手搭住洪胖子的胳膊,搖搖頭阻止了他的行禮。”呵,洪大人切莫如此!”呂恆搖頭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着道:”出此計策,實在是無奈之舉。畢竟,你我都不想看到,張文山最後落得秦朝商鞅的下場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