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秦淮河上,殺聲不斷。
一身白色長衫的阿貴,手持着鋒利的闊劍。如餓虎撲入羊羣一樣,殺入了敵陣之中,身形閃轉騰挪,如鬼魅一般飄忽不定。手中那不斷翻飛的闊劍,閃爍着懾人的藍色幽光。一道道的藍色光弧,在漆黑的夜色中,伴隨着噴濺似的血霧,悄然閃現。
阿貴行雲流水的在敵陣中穿梭,劍光舞動。在他的身邊,卻是接連倒下的屍體。
劍光逐漸散去,阿貴挽了個劍花後,身形突然定了下來。
在他的身邊,十幾個東瀛武士,仍然保持着砍殺的動作。只是,他們的面孔,充滿了恐懼和不可置信。
嗤嗤嗤……一股股的血箭,從他們的脖子,腹部,腿部,胸口,冒了出來。從開始的涓涓細流,最後竟然形成了一片濃重的血霧。
風吹過,血霧散開。
那十幾個保持着砍殺動作的東瀛武士,突然間,像是被水沖刷的泥塑一樣,轟然倒塌。殘值斷臂,伴隨着四濺的鮮血,嘩啦一聲,撒的滿地都是。
看到這一幕,身後的那些江寧守備軍的士兵們,都是忍不住心中一陣噁心。有幾個已經娃娃的吐了出來。
甲板上,已經被鮮血染紅。粘稠的鮮血,肆意的在甲板上流淌着,順着木板的縫隙,朝着那船舷流去。
滴滴答答,血河流入了秦淮河中,在那河水中,劃出一道如煙霧般的血污。
阿貴轉過身來,靜靜的盯着那站在甲板上所剩無幾的東瀛武士
。淡淡笑了笑,伸出手,勾了勾!
爲首的東瀛武士,看到那站在面前的壯漢,心中驚懼不已。
饒是他們無所畏懼,在看到如惡魔一樣,收割着生命的阿貴,都不禁心生懼意。
“八嘎!”
爲首的東瀛武士,看到這武士,挑釁似的對自己一笑,然後朝着自己勾了勾手指。那臉上冰冷的神色,儼然就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樣子。
他朝着阿貴色厲內荏的吼了一聲後,但卻沒有向剛剛那些武士一樣,奮不顧身的衝上來。而是雙手握着武士在,在慢慢的後退。
阿貴看到這些慫了的東瀛人,冷冷一笑,伸出手,手指託着劍鋒,橫在胸前。目光灼追的看着自己手中心愛的寶劍,深吸一口氣,吹下了那站在劍鋒上的一滴鮮血……“阿貴,不要耍帥了!”
一聲淡淡的話語聲,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響起了起來。
阿貴聞聲,身體不禁一陣。
轉過頭來,看着已經恢復了平靜,臉上依然帶着那抹淡淡微笑的公子,他的心中激動難以言表。
心裡的擔憂與害怕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放了下來。心有餘悸的他擡起袖子,擦了擦溼濺在臉上的血污。陽光般的笑了。
呂恆微微點點頭,然後看着阿貴身後的那幾個東瀛武士,揚了揚下巴,淡淡說道:“抓活的!”
“沒問題!”
阿貴嘿了一聲,轉過身去,朝着那五個東瀛武士嘿嘿一笑,拎着劍,便朝着他們逼近過去了。
手中的闊劍,還在滴着血,劃過地面的時候,在身後,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線。
爲首的東瀛武士,見到阿貴朝着自己逼近過來,神色越加的惶恐不安。
等他看到,阿貴的手裡,那柄銀色的闊劍上,一抹懾人的藍色幽光閃現後,心裡頓時一驚。
“慢!”
危機時刻,這東瀛人,突然蹦出了一句中原話。
阿貴正獰笑着,邁步走着。猛然間聽到這句話後,腦袋轉不過彎來,傻乎乎的問了一聲:“幹嘛!”
此言一出,便覺氣氛不對。
阿貴頓時惱羞成怒,罵了一聲後,便舉起劍,就朝着那人的胸口直驅而去。
“我們降投!”小命危在旦夕,東瀛武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惶恐,一邊退後,一邊扯開嗓子喊道。
降投?
什……什麼意思?
正準備走過去,親自擒下這五個人的阿貴,猛然間聽到這怪異的詞彙,再一次被雷住了。
反映了好一陣後,擡起頭,見這些東瀛武士舉起刀,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然後將刀輕輕的放在面前的動作後
。阿貴這才明白。
媽的,連個投降都不會說,還降投。
心裡罵罵咧咧一番,阿貴走過去,擡起腳,將那五人面前的武士刀,踢到一旁,然後對着身後招了招手,讓那些士兵們,過來將這些人押起來。
“公子,你看,這……”阿貴轉過身,看着呂恆,伸手指了指身後,苦笑着說道。
“給他們一把刀!”呂恆目光平靜之極,靜靜的盯着那個五個跪在地上,低着頭的東瀛武士,想了想後,淡淡說道。
“啊?”阿貴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一陣茫然。
好不容易纔逼他們放下武器,抱頭投降,現在把刀還給他們,那不是讓對方有可趁之機嗎?
呂恆平靜的看着那五個東瀛人,平靜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殘忍的笑容。目光從東瀛人身上移開後,看着阿貴道:“我需要三個,現在是五個,多出兩個,怎麼辦?”
“怎,怎麼辦?”看着公子,那近乎殘忍的目光,阿貴不禁被冷汗浸溼了背部。
呂恆漠然的掃了那五個神色不安的東瀛武士一眼,淡淡說道:“呵,好辦啊!”
低下頭,隨手撣了撣長衫上的水汽,揮手的瞬間,卻突然看到自己長衫上那抹觸目驚心的鮮血後,心裡不禁一痛。深吸了一口氣後,擡起頭,看着那五個神色不安的東瀛武士,淡淡說道:“給他們一把刀,讓他們自己決定,誰死誰活!”
此言一出,周圍空氣的溫度,彷彿在瞬間下降了數十度。
甲板上,所有人,都清晰無誤的聽到了軍師的話。
讓他們自己決定?
嘶,這不就是逼着他們自相殘殺嗎?
士兵們偷偷的擡起頭,看了軍師一眼,見軍師眼神閃閃,儼然是殺機崩現的摸樣。士兵們心中頓時惴惴,連忙低下頭。
原來,楮將軍沒騙自己啊。
軍師這,嘶……真是好狠的手段!
咣噹一聲,兩把匕首,被隨意的扔在了那五個東瀛人的面前。微微滾動的匕首,在這昏暗的夜色中,閃爍着清冷的寒光。
五個東瀛武士渾身急劇顫抖,他們擡起頭來,目光直直的看着那面前,僅有的兩把匕首。額頭上汗滴滴落而下,迷糊住了眼睛。
對面,呂恆靜靜的站在那裡,紛飛的黑髮,掃過堅毅的臉龐,那如星辰般明亮平靜的雙眸中,滿是漠然。
死一般的寂靜,風吹過,甲板微微起伏。地面上匕首咕嚕咕嚕的來回滾動着,刀鋒上,反射的曳曳寒光掃過那五個東瀛人的臉,照亮了他們那惶恐不安的眼睛。
那一刻,是如此的絕望!
……城中,退縮在城西的各處的東瀛人,依靠地勢,展開了最後的困獸之鬥。
合圍過來的江寧守備軍,面對着那幾個據點,卻是屢攻不下,傷亡大增。一時間,雙方僵持在各個據點前,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
“停!”
屢次衝鋒,屢次失敗。
不到五十米的小巷子裡,已經滿是屍體。
對面漆黑的巷子中,至少聚集了有三百的東瀛武士。而這些東瀛武士,竟然每個人都是暗器高手。江寧守備軍的每一波的衝鋒,都會被鋪天蓋地的流星鏢逼退回來。
幾番攻擊之下,負責衝鋒的士兵們,傷亡越來越慘重。
看到這一幕,負責指揮攻堅的江寧守備軍的將領們,頓時頭皮發麻。擡起手來,制止住了身旁準備再次衝鋒的士兵。
“不能在這樣打了!”那將軍看着巷子裡,遍地的屍體,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說道。
“將軍,讓我們再衝一次吧,弟兄們的血不能就這麼白流了!”衝鋒的士兵們,聽到主官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後,頓時情緒激動,上前來爭取這最後的機會。
前方,那遍地的屍體,有很多都是昨曰還與他們談笑風生的同伴,此時,卻躺在那冰冷的血泊裡,死不瞑目。
“不能在這樣衝了!”將軍不爲所動,仍然是眼神閃爍,尋找着其他取勝的方法。
思索的時候,不經意間,掃過了身旁的武士,看到弓箭營的士兵。
是了,是了!
參加過上次圍剿柳家以及突厥人那場戰鬥的將軍,突然想起了,在那次戰鬥中,軍師讓弓箭營的士兵,朝天開弓射箭的情景。
而且,在戰鬥結束後,軍師還曾經跟他們簡單的說過,箭矢擡高的角度,與射程之間的關係。
草!我他媽的怎麼把這點給忘了!
將軍懊喪的拍拍頭,心中暗罵自己一聲愚蠢。
“來人,把霹靂株擡上來!!”將軍眼中精光閃閃,轉過頭來,對身後的士兵沉聲道。
“將軍,這麼遠的距離,士兵們丟不進去呀!”正調着弓弦的李虎,聽到將軍下達的命令後,皺了皺眉,上前說道。
“士兵們當然投不進去,但是你們可以呀!”將軍高興的哈哈大笑,拍着李虎的肩膀,沉聲說道。
“我們?”李虎愕然,雖然弓箭營的兄弟們,膂力不凡。但是,想把那霹靂株扔進超過百步的距離的院子裡,不大可能啊!
“對,就是你們弓箭營!”將軍點點頭,沉聲說道:“李虎,你忘了沒,上次跟軍師圍剿突厥人結束以後,軍師跟我們說的角度和射程的關係?軍師當時,怎麼說來着?拋,拋什麼來着?”
“拋物線!”李虎眼睛一亮,心中隱隱明白了將軍的意圖。
“沒錯,就是拋物線!”將軍哈哈大笑了一聲,隨後看到士兵們已經擡上來兩廂的霹靂株,轉過頭來,目光定定的看着李虎道:“下面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弓箭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