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茫茫雪野中前進,宛若一個小黑點一樣緩緩移動。
吱吱呀呀的響聲,迴響在耳邊。時間長了,便讓人昏昏欲睡。
車廂裡,薰香嫋嫋,溫暖如春。
閉目養神的呂恆緩緩睜開眼睛,看着對面,坐立不安的太子,淡淡開口:“小武!”
“老師,弟子錯了,弟子再也不敢了!”提心吊膽的小武,聽到老師這不含任何波動的聲音後,頓時一慌,連忙轉過身來,拱手求饒。
“你………”呂恆心中頗感好笑,但依然是做出了一副不解的樣子,詫異的看着小武道:“你這是幹什麼?”
“啊?”
小武頓時傻眼,看着一頭霧水的老師,心中懊悔不已。
原來老師真的沒打算追究自己那天的偷窺之事啊,自己還真是做賊心虛。如今,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沒,沒什麼!”小武訕笑着,連忙擺手:”剛剛學生做了一個夢!““哦?”呂恆大感好奇,詢問道:“夢到什麼了,說來聽聽!”
小武頓時一滯,眨了眨眼。
嘴角抽搐了一下後,低着頭,硬着頭皮編道:“學生夢到,亂臣賊子蜀王被打入天牢,東京百姓無不歡呼,拍手稱快!”
呂恆盯着他,眼中神色似笑非笑。
小武嘟囔了一陣後,實在是編不下去了。一咬牙,擡起頭來,對呂恆道:“老師,弟子那日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您想責罰弟子的話,弟子甘願受罰!”
說出這番話後,小武心裡驟然一鬆。
這些天來,這件事,就像是一塊巨石一樣懸在頭頂,心裡忐忑不安之下…總是在擔憂那塊石頭掉下來,把自己砸成半身不遂,生活難以自理。
如今,心懷坦蕩的將這件事說出來後…小武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後,接下來便等着呂恆的責罰。
不過,小武倒是輕鬆了。一旁的蘇倩倩卻鬧了個大紅臉。
偷偷的仲出秀手,在呂恆的腰間掐了一把。疼的呂恆呲牙咧嘴,倒吸涼氣。
伸出手攬着蘇倩倩的腰肢,好生安慰一番後。呂恆這才轉過頭來,瞪了這個不識眼色…不知道時機的笨徒弟一眼。
太子連忙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
“就要回到東京了,你準備怎麼辦?”呂恆端起小桌子上,熱氣嫋嫋的茶盞,抿了一口後,看着太子道。
太子想了想,然後一臉慎重的回答道:“老師您說過,只要軍隊不亂…國家就不會亂。阿貴將軍已經前往南營,應該會穩住南營不參加叛亂的!”
“繼續說!”呂恆微微頷首,抿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但是,想要讓蜀王不戰而屈人之兵。如果沒有南營的威懾的話,很難!”太子認真的分析着:“所以,雙方的關鍵仍然是在爭取南營的這三萬人馬上!”
呂恆笑了笑,點點頭。然後看着太子,詢問道:“那你認爲,在沒有節杖的情況下,怎麼讓王世超站在我們這一邊?”
太子凝眉苦思片刻,擡起頭,看着老師道:“學生認爲…此時,南營中肯定有蜀王的人。只要這些人死在南營,就會讓蜀王誤認爲南營已經歸順了我們!到時候,王世超兩相選擇之下,肯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呂恆靜靜的聽完後,並未當時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拎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後,緩緩搖晃着。
“你就不怕這麼一來,把王世超逼反了?萬一王世超一怒之下,誰也不幫,自己黃袍加身。他手下有三萬人馬,在這東京之中誰能攔得住?”
呂恆擡起眼,歪着頭,看着太子道。
呂恆一句話,頓時嚇了太子一身冷汗。他身體哆嗦了一下後,擡起手擦着額頭上的汗水,吞了一口唾沫:“這個,弟子未曾想到!”
呂恆擺擺手,示意太子放鬆。然後想了想後,開口問道:“我問你,王世超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該知道吧?”
太子點點頭,認真的回答道:“聽皇爺爺說,王世超此人沒有什麼野心,對大周忠心不二。”
“不不不!”呂恆搖搖頭道:“我問的不是這些。我問的是,王世超的本性,或者說周圍的人,對他的觀感。說白了,就是王世超此人的秉性如何?”
呂恆抿了一口茶,雙手捧着茶盞,一邊取暖,一邊提醒着太子道:“比如說,此人摳門,懼內之類的!”
太子起初還不甚明白,但是當聽到老師的話後,他恍然大悟,眼中一亮,驚喜道:“對,王世超此人極爲顧家,而且,對家中妻兒十分的愛護。當年,他小兒子因爲跟晉王打架,王世超直接拿着頂戴和兵符,進宮求情,希望皇爺爺寬宏大量,法外開恩!”
“如此,你應該知道怎麼辦了吧?”呂恆滿意的笑了笑,眼裡閃爍着光彩看着自己這位得意門生。
“弟子明白了!”太子欣喜的點頭:“授之以恩,比以武脅迫要強得多!弟子這就派人,前去保護王世超的家人!”
“你能想明白就行了!”呂恆笑了笑,端着茶盞一邊吹着茶盅的熱氣,一邊笑着說道:“阿貴他們此次前去南營,不光是爲了讓王世超不輕舉妄動,更重要的,就是去保護王世超的家人!約莫着現在,阿貴他們已經開始轉移王世超的家人了!”
“等到了運城後,你便可以帶着王世超的家人,前去南營了。有了虎符,有了這份人情,王世超肯定會歸順與你的!”呂恆笑了笑,吹了吹茶盅的熱氣,抿了一口後,笑着對太子說道。
小武能夠聽出,老師讓他去見王世超的打算。老師是想讓王世超,對自己這個帝國儲君感恩戴德。
小武體會到了老師的用心良苦,心中感動,認真的看着老師,拱手道:“弟子,謝過老師大恩!”
“好了,咱們師徒就不要這麼客氣了!”呂恆笑了笑,擺手道:“再說了,當初被你皇爺爺拉下水的時候,咱倆的命運就牽扯到了一起了!瞎客氣,沒用了!”
小武撓頭,嘿嘿一笑。
兩天後,車隊進入了運城。
東京局勢的變動,也直接影響了運城。,走在街上,呂恆撩起車簾,隨處可見遍佈街頭的密探。
放下車簾後,呂恆微微一笑,攬着身旁的蘇倩倩,得意道:“幸虧及時護住了臉,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全!哈哈!”
昨天晚上,與太子分別後。
呂恆想了下,便一時興起,把自己的車隊化裝成了鏢局。還像模像樣的掛起了一張福威鏢局的旗子。
碰巧,隨行護衛的煙雲衛,以前在當土匪前,還有幾個人做過一段時間鏢師。現在重操舊業,一點也不感覺陌生。
僅僅是一晚上,這隻殺氣騰騰的特種部隊,一眨眼之下,便化作了一羣職業鏢師。
一路走來,喊鏢,亞運,護衛,極爲的認真。
絲毫看不出一絲破綻!
而且,不光如此。身爲清風寨大當家的紅娘子蘇倩倩,也不知道跟誰學了一手儀容化妝之術。
幾番手段下來,他們二人的相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呂恆的要求下,蘇倩倩變成了一個白鬍子鷹眉的老頭,名字就叫黃藥師。身份是福威鏢局的掌櫃。
蘇倩倩在化妝完畢後,一邊答應着要求把自己化妝成英俊帥哥的樣子,一邊卻是把呂恆化妝成了一個相貌醜陋的枯瘦老頭。
並且,給呂恆起名,黃世仁。身份是福威鏢局的賬房先生。
黃世仁這名字,蘇倩倩是聽呂恆講故事的時候,記住的。好像是一個逼人買二賣女的壞蛋。
看着正照在照鏡子,滿頭黑線的呂恆,蘇倩倩掩嘴偷笑。
“一看就不是個好人!”蘇倩倩取笑着呂恆道:“壞人!”。
呂恆轉過頭來,摸索着下巴,一臉淫笑的看着蘇倩倩。嘎嘎壞笑:“壞人都有龍陽之好,難道你不知道嗎?來來來,藥師,陪咱玩一玩啦!”
說話間,呂恆哈哈大笑着,朝着驚叫不已的蘇倩倩,撲了上去。
而就在此時,車子外響起了士兵們的喝令聲。
“車裡是什麼人?”
“是我家老爺和賬房!”化裝成鏢師的煙雲衛老老實實回答。
“打開看看!”士兵的聲音很囂張。
“這個!”鏢師很爲難道:“不太方便啊!”
“他媽的,有什麼不方便的?”士兵大怒,嘩啦一抖刀槍,冷聲喝道:“是不是你們藏了突厥奸細?”
“大人,小人們不敢啊!”聽聲音,鏢師都快哭了。
“滾一邊去!”
一聲呵斥後,傳來了達達的聲音,顯然是士兵走了過來。
嘩啦一聲,車簾被撩起。
探過頭,朝着車裡張望的士兵,在看到了兩個老頭抱在一起,親嘴的畫面後。臉都白了。
而這輛老頭也在此時,轉過了頭,一臉被人撞破姦情的樣子,畏畏縮縮的看着這位臉色煞白的兵大爺。
而臉色發白的士兵,在看到這倆老頭怪異的目光後,更像是看到了什麼猛獸一樣,急忙放下車連,渾身顫抖着,倉皇逃走。
“看到什麼了?”
車子外,傳來了士兵們同夥的詢問聲。
“真他孃的晦氣,看到兩個糟老頭搞基呢!”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