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在大軍定下京中局勢後,思家心切的呂恆便迫不及待的趕回家看了一眼。
結果不出所料,自己的府宅裡,早已是人去樓空。一個人都沒有了。
最後,心慌意亂的呂恆,派人在四下裡搜索了一番後。在一個不起眼的地窖裡,發現了一個骨瘦如柴的僕人。
據那僕人說,五天前,自己的府宅被官兵包圍,夫人們全部都被劫持到了皇宮裡。之後,他便一直躲在這裡,沒敢出去。
五天了,夫人們一點消息都沒有。
聽到這個消息後,呂恆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轉過頭來,冷冷的盯着北方的皇城。
身旁,洪全等人在看到呂恆那雙眯着的眼睛裡,閃爍的懾人寒光後,冷不禁的打了個寒戰。
周圍的空氣,宛若在一瞬間,進入了寒冬臘月數九天。
昨天晚上,呂恆一直是憂心忡忡的樣子。直到今天早晨,才恢復了正常。
……
“很嚇人嗯!”蘇倩倩想起昨夜的時候,呂恆那陰沉的臉,心裡仍然是心有餘悸。吐了吐舌頭,可愛的說道。
呂恆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手上稍稍用力,握住了蘇倩倩的手。
“龍游淺水?”大概是是在沒有頭緒,呂恆轉過頭來,便笑着問了蘇倩倩一句:“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淺水?”蘇倩倩當真的認真思索起來,一邊下意識的揉捏着呂恆的肩膀,一邊認真的思考到:“淺水,是不是這送情報的人聽錯了,是潛水,而非淺水呢?”
“呵……,這情報是……你剛剛說什麼?”呂恆笑着說了一句後,突然想到了蘇倩倩剛剛說出的那句話,心裡想了下,彷彿打開了一扇管着的門一樣,眼前頓時亮了起來。急忙轉過頭來,抓着蘇倩倩的手,急切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潛水啊?妾身說,那送情報的人,是不是聽錯了。”蘇倩倩不明就裡,被呂恆的激動嚇了一大跳,小聲說道。
“對,就是這句話!”呂恆心中喜悅之下,情不自禁的一把摟過蘇倩倩,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興奮的哈哈大笑着,轉過頭來,對一臉莫名其妙的王世超等人道:“我想,我知道陛下被他們軟禁在那裡了?”
“把皇宮地圖拿過來,傳令兵,把那個魯工匠叫過來!”呂恆站了起來後,先是對王世超下了一道命令,隨後又轉過頭對守在門口的傳令兵道。
等傳令兵出去後,呂恆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對王世超和洪胖子道:“潛水,陛下很有可能被囚禁在蜀王府的湖心之下!”
王世超等人聞言,頓時欣喜若狂。不過,狂喜之後,又想到蜀王竟然用如此惡毒的手段對待自己的父親。二人不由的倒吸一口氣涼氣,暗罵一聲,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隨後,等傳令兵帶着戰戰兢兢,惶恐不安的魯工匠帶着地圖走進房間後,一羣人紛紛聚在了呂恆身邊。
“魯工匠,你之前說,你在三年前,曾參與了蜀王府的修繕,是不是?”呂恆目視着地圖,仔細的看了一遍後,轉過頭來,看着身旁矮個子瘦弱之極的魯工匠,笑着問道。
“是的!”魯工匠連忙點頭道:“三年前,有一些人進京找到了小人,讓小人尋找好友,幫忙修繕一座府宅!後來,到了以後,小人才知道那是蜀王殿下的府宅!”
“那你們當時修繕園中湖了嗎?”呂恆問到這裡,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魯工匠想了想,對呂恆拱手行了一禮,認真回答道:“當時,在修繕完府院後。那帶頭的官人,曾讓小人們探測湖底的深度,還問了小人一些關於擴建園中湖的事情。這些都是擴湖纔要做的事情,小人估摸着肯定要修繕!”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只是測量,並沒有直接參與??”呂恆皺了皺眉,看着魯工匠道。
魯工匠點點頭道:“是的大人,但是以小人多年的水工經驗來看。做這些,都是爲了擴湖準備。而且,當時,那帶頭的大官人的身邊,還有一個川音很重的工匠。小人估摸着,最後是那人負責擴湖的事情了!”
“你的人,當時一個都沒有參與擴湖?”呂恆心中有些失望,不甘心的問道。
如果是蜀王另找的其他人擴建園中湖,那要想找到湖中的秘密,可就是難比登天了。
魯工匠想了想,微微搖頭。
呂恆見狀,頓時大失所望。
緩緩坐下來後,目光盯着窗外的明媚日光出神。
“不過,後來,那官人花了一百兩,讓小人幫他畫了一副關於擴建園中湖的圖紙。”身旁,魯工匠想了想後,低聲說道。
呂恆聞言,頓時大喜。一下子站起來後,抓着魯工匠的手,急切道:“你還能記得那張圖的細節嗎?”
魯工匠聞言,嘿嘿一笑,點點頭,有些靦腆的說道:“那是小人這一輩子最得意的作品,小人記得清清楚楚!”
“快,快!”呂恆大喜,連忙招呼過傳令兵,急切道:“快上筆墨紙硯!”
等筆墨紙硯端上來後,呂恆讓開主位,讓魯工匠坐下。親自把毛筆遞到了他的手中:“還請魯大哥幫忙,再畫一幅!”
魯工匠坐下後,卻聽到呂恆讓他重做一副,頓時爲難。站起來,看着呂恆,猶豫道:“這位官人,這,這圖怕是畫不得啊!”
“怎麼了?”呂恆皺眉問道。
“是這樣的!”魯工匠眼睛裡閃過一抹恐懼之色,尷尬解釋道:“之前,給那家大官人修繕完府宅後,那領頭的大官人嚴厲的警告小人,不要泄露圖紙。要不然的話,定要給小人好看!後來,小人的好友裡,有一個在喝醉酒以後跟人炫耀自己結下的這趟活兒。只是稍稍的說了一點無關緊要的事情。第二天就被人殺了!這些人,小人惹不起啊!”
想起那個橫死街頭的老友,魯工匠眼裡滿是恐懼之色。
“放心吧,老丈!”呂恆聞言,擡起手製止住了王世超的發飆。隨後轉過頭來,伸手按在老人的肩膀上,寬慰道:“呂某保你一家老小平安無事!”
好大的口氣!
聽到這年輕小夥子,說出這句話。老人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以爲他在吹牛。
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搖搖頭,放下了毛筆。
“媽的,別給臉不要臉……”王世超早已忍不住,頓時發飆。擼起袖子就要上來,揍這個老人。
“坐下!”呂恆瞪了他一眼,嚴厲的訓斥了他一句。
要是刑訊逼供有效的話,我還在這兒費這勁兒幹什麼?這老人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如果他不願意的話,在圖紙上稍稍改動一點。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沒聽說,得罪誰也別得罪匠人,欺騙誰也別欺騙算命的嗎?
王世超見軍師冷下了臉,目光不善的盯着他。心裡畏懼之下,低着頭,不再言語了。
呂恆轉過頭來,看着嚇得臉色發白的老匠人,淡淡道:“老先生,你不要怕。呂某說能保你一家平安,就能保你一家平安。就是天塌下來,也能讓你一家老小平安無事。我知道你信我的話。不過,老人家,你可知道,他是誰嗎?”
說話間,呂恆指着站在身邊的洪胖子,笑着問道。
洪胖子見呂恆要介紹自己,連忙整理了下衣服,咳嗽一聲,昂首做高人狀。
“他?”老人昏黃的眼裡,滿是疑惑,搖搖頭道:“小老兒不知道!”
洪胖子聞言,頓時泄氣,低着頭,如同鬥敗的公雞。
呂恆笑了笑,淡淡道:“他,叫洪全。大周的那些貪官,叫他洪剃頭!”
洪剃頭?
聽到這個名字,老人想了想後,眼裡一亮。
唰的一下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正滿腹怨念的看着呂恆的洪胖子。驚訝道:“洪青天,刑部侍郎?”
本來,洪胖子聽到呂恆拿自己的那個最見不得人的外號介紹自己,心裡還頗爲的幽怨。但聽到這老人一句青天喊出。頓時眉開眼笑,得意洋洋。咳嗽了一聲後,洪全慢悠悠的撩起袍子,解下了掛在腰間的玉牌,得瑟的在老人面前晃了晃。
“沒錯,他就是刑部侍郎,洪全!”呂恆點點頭,微微一笑。隨後,還沒等魯工匠從震驚中回過神,反手指向了身旁的王世超。
“他叫王世超,乃是東京衛戍司令,呃,也就是南營的從三品中郎將!就是你們嘴裡的御林軍大頭頭!”怕老人不知道中郎將爲何物,呂恆又笑着補充了一句。
王世超哼了一聲,不樂意的掏出了腰間的兵符,在老人眼前晃了一下後,收入了囊中。
聽呂恆介紹完洪胖子後,老人已經驚呆了。等呂恆介紹完王世超的身份後,老人瞬間就傻了。
щшш▪тт kΛn▪C〇 這,這,今天這是咋了?
平日裡難得一見的朝廷大老爺,怎麼一下子全出現了。而且,還很熱情的看着看着自己。嗯,除了那個中郎將軍爺。
介紹完他們二人後,呂恆親手倒了一杯茶,遞到了老人顫抖不已的手裡。看着老人震驚無比的樣子,微微笑着問道:“這下,您老應該相信了吧!”
“那,那大人,您是……”老人家吞了一口口水,膝蓋有些發軟。臉上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您是……”
“狗眼看人低!”王世超撇撇嘴,不屑的看了這老人一眼,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哈哈,老人家不要怕!”剛剛老人的一句青天,叫的洪胖子眉開眼笑,心情大好。見老人家被王世超一眼瞪得差點跪下去,洪胖子連忙走過來,唱起了紅臉。伸出手,很親切的拍拍老人瘦弱的肩膀,指着呂恆,很隆重的介紹道:“這位爺,就是呂恆,呂永正。大周帝師!太子的老師,皇帝陛下的好友。如今是大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老人家,這位爺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平日裡相見都見不上啊。他說保你平安,那就能夠保你平安。就是玉皇大帝也攔不住啊,哈哈!”
洪胖子的一聲帝師,徹底擊垮了老人最後的防備心。
帝師,太子的老師,皇帝陛下的好友。
這位年輕的帝師,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百姓們就是沒見過,也聽過這位年僅二十歲,風光無限的傳奇人物。
剿滅青城妖道,擊潰東瀛倭寇,收復高麗,率軍北上,抵抗突厥。內政外交,無一不通。尤其是,在他的幾條建議下,百姓們的生活質量明顯有了提高。
這可是貼身能夠感覺到的好處!
現在,老人聽到眼前,這個和藹親切的就像是鄰家小夥子一樣的人,就是如今,高高在上的帝師後,頓時惶恐不安。
自己,自己剛剛竟然還敢坐在帝師的椅子上,而且,而且還喝了帝師敬過來的茶。
這,這可是死罪啊!
想到這裡,老人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不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顫抖着聲音,磕頭如搗蒜道:“大人,大人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大人,小人該死啊!”
撲通撲通,客棧的這個房間裡,一時間,只能聽到老人的求饒聲和磕頭聲。
呂恆見狀,無語的看了洪胖子一眼。
見對方嘿嘿一笑,仰起頭耍起癩皮。呂恆無奈的搖搖頭,彎下腰伸出雙手,扶起了老人。
“老人家不要害怕,我們今天請您過來,就是想讓您畫一下當初畫過的那幅圖。您放心的畫,呂某保證,在這大周,沒有人能夠傷的了您的家人!”呂恆重新把老人按在了椅子上,微微笑着說道。
老人的屁股剛剛挨着椅子,頓時回過神來,連忙挑出來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就在地上畫,地上畫就行!”
呂恆看到老人那顫抖不已的身體,還有一臉害怕之極的樣子。心知,讓他坐在椅子上畫,也畫的不安心。搞不好緊張之下,畫錯點?什麼。於是,也不再勉強他,揮揮手,讓傳令兵將那筆墨紙硯放在了地上。
老人緊張兮兮的看了呂恆一眼。見呂恆點頭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接過毛筆,撩起長袍,慢慢的趴在地上。手中握着毛筆,仔細的回憶了片刻後,手中顫抖的毛筆也穩健了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後,手中的筆端沾了沾墨水,穩穩的畫下了第一條線。
呂恆等人則是半蹲在地上,靜靜的等待着老人的圖紙。
身旁,蘇倩倩看到呂恆認真的看着那地上逐漸成形的圖紙後,低下頭,抿嘴笑了笑。
“你笑什麼呀?”呂恆就像是腦後長眼後,轉過頭來,微笑着問道。
被呂恆發現自己偷笑,蘇倩倩的俏臉有些豔紅。
“真沒看出來,一個名字就嚇得老百姓差點魂飛魄散。呂大人,您真的好威風啊!”蘇倩倩抿嘴一笑,故意挖苦道。
“這話聽得像是在誇獎我?”呂恆摸索着下巴,想了下,認真的回答道。
“嗯,是誇獎!”眼中含着笑意,認真的點頭道。憋着笑,憋得好辛苦。
呂恆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嗯,又看了一眼。
轉過頭去,目視着身旁老匠人手裡的筆端,自言自語道:“晚上,用後入式!”
一句話說出,蘇倩倩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羞澀之極的伸出手,在呂恆腰間掐了一把:“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理你了!”
“哈哈!”呂恆哈哈大笑一聲,心情快意之極。
蘇倩倩羞不可抑,終是捂着紅紅的臉,站起來,小腳踢了呂恆一腳後,轉身跑開了。
身旁,王世超和洪胖子,正一臉淫笑的偷看着呂恆。、見蘇倩倩逃走後,二人眼裡皆是捉黠的神色。
“看什麼?”呂恆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盯着二人。
“啊,王將軍,你看,那副屏風,好像是大唐的遺物啊!”洪胖子摸索着下巴,指着呂恆身後的桌子道。
“嗯,好一個像桌子的屏風!”王世超頓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的看着洪全,認真的點頭讚了一句。
胡言亂語的洪胖子,面不改色,點頭贊同道:“嗯,像桌子的屏風,還真是頭一次見。天下奇觀啊!”
呂恆哼哼冷笑着,眯着眼睛,臉上掛着一抹神秘的微笑,看着這倆人繼續裝!
“好了!”
就在王世超和洪胖子雙簧快演不下去的時候,那趴在地上,畫圖紙的老匠人突然出聲道了一句,算是救了二人一回。
呂恆瞪了二人一眼後,將目光移到了那張已經成型的圖紙上。、
王世超和洪胖子見呂恆終於放過了自己,對視一眼後,擡起手擦去額頭上緊張出來的汗水,長出一口氣。
“原本方圓五十米的湖泊,擴建成了百米。而且,在湖邊的假山中,做了一個暗門。機關是假山上一顆小松樹下的鵝卵石,喏,就在這兒!”老匠人眼裡閃爍着自信的光芒,指着地圖上的每一個要點,對呂恆說道:“還有這裡,這是進入地下的通道。在設計地道的時候,那官人讓小人給他留出三個空間。小人估摸着,是要做機關的!”
“什麼機關,你知道嗎?”呂恆點點頭,轉過頭來,看着老匠人道。
“這個……小人不知道!”老匠人苦笑道:“當初,畫完這些圖紙後,那官人就給小人結了工錢,把小人們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