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天剛剛亮,江平安還在被窩中,郭燕她們就早早的過來了。
“平安你睡你的,我們先佈置其他幾個房間。”郭燕隔着窗戶說。
江平安打了個哈欠,笑着回道:“得,也睡不着了,我這就起來。”
今兒事情還不少,屋裡要做大掃除,要貼剪紙對聯,要佈置婚房。
雖說不大操大辦,卻也要置辦兩三桌家宴。
江平安這方準備一桌,郭燕孃家人一桌。
陳秀貞在京的另外三姐妹都會來。
外加苗荷香、關青芳、田淑等人湊一塊兒,差不多也有一桌。
當然,做飯不用苗荷香她們操持,江平安請了傻柱過來掌廚。
這傢伙脾氣臭歸臭,廚藝是沒得說,要不然也不敢在軋鋼廠那麼傲慢。
從炕上下來,穿好衣服後,江平安出了臥房。
門一打開,冷風撲面,外邊兒大雪紛飛,白雪皚皚,滿目蕭瑟。
“你先洗漱,然後去把辦酒席的食材都搬過來。”客廳中,郭燕開口說道。
“那邊兒廚房裡有饅頭和稀飯,溫在鍋裡的,記得吃早飯。”
江平安看幾人都忙,點頭道:“行,伱們忙,不用管我。”
洗漱過後,江平安邁步前往田淑她們的小院兒,黑子跟着前前後後的跑。
一夜過去,路上覆滿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很不好走,一不留神就滑了。
到了後,江平安先吃早飯,白麪饅頭下稀飯,就着醬菜吃的津津有味兒。
飯吃到一半,外邊兒有腳步聲傳來,江平安笑了笑,走到廚房門口,高興道:
“雨水,這邊兒。”
老早就請傻柱過來幫廚,但他說了不收錢。
於是江平安提議讓他妹妹也過來吃頓好的,這事兒傻柱倒是答應了。
“平安哥!”大冬天,何雨水卻穿的單薄,凍得鼻青臉腫。
她本就消瘦,小棉襖最多兩指厚,而且還不合身。
顯然傻柱這傢伙心思都用在了別處,而忽略了親妹妹。
“快進來竈門口坐,那邊兒火堆還沒熄滅。”江平安輕嘆一聲說。
他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又回到桌前繼續吃飯。
吃了兩口,他突然停下,問道:“對了,你們吃了沒?”
“吃了過來的。”何雨水淺淺一笑,卻暗暗嚥了下口水,顯然沒吃飽。
“我哥讓我過來幫忙收撿東西,有哪些東西需要搬過去的?”
江平安眼神多尖,一眼就看穿了,笑呵呵道:
“東西不着急搬,你就算吃了也過來再吃點,我一個人吃不完。”
“這……”何雨水面露遲疑。
江平安斜了她一眼,說:
“這什麼這?不聽話了?還跟你平安哥客氣?”
“好吧!”何雨水猶豫片刻,展顏一笑,高高興興上前坐下。
江平安把熱氣騰騰的饅頭塞了一個在她手上,說:
“稀飯我喝光了,饅頭就着醬菜吃,早上將就一下,中午和晚上有好吃的。”
因爲趙大寶、錢副廠長等人白天要上班,所以正式婚宴在晚上舉行。
不過中午也有客,郭燕的親人和江大海、陳澤忠他們上午就會到。
何雨水嗯了聲,小啃了一口饅頭,說:
“有白麪饅頭吃,也不將就了。”
江平安點了點頭,知道軋鋼廠的糧食也十分緊缺,甚至缺口很大。
傻柱雖是後廚班長,卻也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頂多每天帶些炒白菜、土豆絲啥的回家,而且還沒啥油水。
饅頭窩窩頭就別想了,都是有數的,就連野菜糰子也都有數。
而且到了冬天,野菜糰子也沒了。
實際上不只是軋鋼廠困難,別的單位都差不多。
兩人吃着飯,邊吃邊聊,就聽何雨水說:
“我們院兒可複雜了,等參加工作後,我就搬出去住。”
“昨天許大茂從鄉下放映回來,又和我哥打了一架,煩都煩死了!”
江平安詫異道:“爲啥打架啊?”
“沒爲啥,兩人打小就不對付,見面就嗆。”何雨水輕嘆道。
“然後半夜許大茂扔了石頭,把我哥房間的玻璃打碎了,被我哥抓個正着。”
江平安忍不住笑,點頭道:“這像許大茂做的事。”
“然後一大爺讓許大茂賠五毛錢,我哥不答應。”何雨水繼續道。
“我哥說玻璃壞了,晚上冷風嗖嗖的,他得凍一晚上,得加倍賠償。”
“許大茂卻不幹了,後來一大爺好說歹說,把我哥壓了下去。”
江平安疑惑道:“不對啊,一大爺不是跟你哥關係更好麼?”
“啥呀,他把我哥當打手了,也通過我哥來樹立威信。”何雨水撇撇嘴說。
“明面上他總爲我哥說話,可實際上我哥卻沒少吃虧。”
“我還勸過我哥好多次,每次勸他,他反倒說我不懂事。”
“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哥遲早要壞在一大爺手裡。”
別說,這姑娘面兒上看着傻白甜,實際上任何事心裡都門兒清。
吃了飯後,何雨水十分勤快,不用人說,就幫忙洗碗打掃衛生。
江平安則取了兩隻尿素口袋,把今天要用到的食材全都打包裝好。
兩人各忙各的,等何雨水把衛生搞,江平安也把食材收撿好了。
把門鎖上後,兩人一前一後往回走。
何雨水看着江平安一手提一隻笨重的尿素袋,讚歎道:
“平安哥,你力氣真大!”
她剛纔想幫忙,但提了提口袋,根本提不動,只能作罷。
“呵呵,我打小幹農活,力氣小不了。”江平安笑呵呵道。
“對了,你穿的衣服小了一號,還是讓你哥買幾件新衣服吧!”
“都是大姑娘了,要學會打扮,別過的那麼窘迫。”
說起這個,何雨水臉色就沉了下去,委屈道:
“我哥捨不得錢,說要把錢存着娶媳婦兒。”
“我有衣服穿,就先將就着穿,別跟其他人攀比。”
江平安皺眉道:“這哪叫攀比?你哥又不是弄不到票,也不是沒錢……”
“別說了平安哥,我……哎……”何雨水紅着眼噙着淚,說不下去了。
顯然,她哥這麼對她,要說她心裡沒有怨氣絕對是假的。
風聲呼呼,腳踩在積雪上,噗噗作響。
兩人都不說話,好一會兒,何雨水才抹了把淚,開口道:
“我成績很好,考大學不難,可我不想考大學了,高中畢業就參加工作。”
“有了工作,有了工資,我搬出去住,離他遠遠的……”
江平安暗歎一聲,說:“到時候需要我幫忙的,請儘管開口,別跟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