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沖臉色變化的原因十分簡單,自然是因爲這份地圖上,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附近竟然標註了極度危險的血紅字樣!而這字體所指明的具體位置,赫然就是他們前方數十米距離的迷霧地帶!
他擡起頭來,掃視着河岸兩側高聳的巖壁,臉色越來越難看。
情況再度出現了他不可掌控的意外,就是他完全沒有想到一片極度危險的迷霧區域會堵在暗河的出口,阻擋住他們的去路。
這裡面有什麼?爲什麼會標註極度危險?
陳沖望向不遠處一片朦朦朧朧、又顯得靜謐異常的霧區,眉頭緊緊皺起。
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在他注視着幾乎封鎖了整個河谷的迷霧區時,彷彿迷霧之中隱隱約約有什麼存在在吸引着他,誘惑着他,讓他產生了一種極其強烈的想要進入其中的念頭。
我怎麼會出現這種想法?
陳沖心中微微一驚,這覺得心中的這個念頭突如其來,詭異異常。他掃視了一圈,卻發現身邊的囚徒們一個個都飽含希冀的圍繞着他,顯得十分正常。
是我的錯覺麼?
尚未脫離危險,情況緊迫,陳沖強行將心裡滋生的奇怪念頭驅趕了出去。林坤也敏銳察覺到了陳沖的不對勁,立刻來到他的身旁湊近一看,臉色變了一變:
“極度危險......就是我們前方的迷霧區?”
陳沖眼神重新冷靜下來,將地圖遞給林坤,沉聲道:“地圖上沒有任何新塗改的痕跡,說明不是作假。”
林坤接過地圖一番辨認,望着前方不遠處的迷霧地帶,又轉頭望望兩側的巖壁,似乎想到了什麼,額頭上頓時冒出冷汗:
“難怪我覺得這裡有些不對,這裡明明有乾淨的水源卻沒有看到任何輻射種出沒!能讓擁有狄瑞思這樣強大人物存在的基地都將這裡標註了極度危險,迷霧裡面可能比我們相信的還要危險。看來這條路行不通。那麼我們就只能......”
這時候其他囚徒們也意識到情況似乎出現了什麼意外,頓時面面相覷。
陳沖一遍遍的掃視着地圖,雖然情況無比緊迫,心思卻越發的沉靜,腦海之中急速轉動着。
他心裡清楚,現在他們固然可以攀爬巖壁,繞路而行,但卻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兩側的巖壁高聳陡峭,而且因爲常年水氣侵染,大部分岩石表面似乎都生長在滑溜溜的苔蘚,無疑加大了攀爬的難度。還有在場所有的囚徒都是面黃肌瘦,手中沒有任何工具,想要安然攀爬過這有近二十米高的陡峭巖壁誰也不知道需要多久!尤其是陳沖自己,一支臂膀半廢,肋骨還斷了兩根,現在完全是在靠意志力強撐,這樣的情況下想要攀越這近二十米的陡峭巖壁無疑比其他囚徒還要艱難!
然而更要命的是,他們的身後還有將他恨之入骨的強森和一衆警衛正在趕來!哪怕溶洞之中道路崎嶇,兩三公里的距離他們最多花費一二十分鐘就能追到這裡!!
“先爬上去!”
勉強恢復了部分體力,陳沖猛然站起,收起地圖,擡頭望向近二十米高的陡峭巖壁,斬釘截鐵道:
“所有人聽着!前面的迷霧區極度危險,無法通行!強森他們正在順着河道追來,我們必須現在、馬上、立刻,順着巖壁爬上去!”
這段時間,自己能否在一隻手臂半廢的狀態下攀越過去這片岩壁,陳沖沒有多少把握。但是到了如今的情況,他也考慮不了那麼多了。
他絕不可能坐以待斃,兩害相權取其輕,與連基地都標註了極度危險字樣的迷霧區相比,顯然是利用這十幾分鐘的空檔攀越巖壁生存的機會更大一些。
周圍的囚徒們還在消化這個信息,陳沖已經第一個站到巖壁跟前,冰冷道:
“還等什麼,等着白皮鬼們追過來再和他們握手道別麼?爬!留給我們的時間最多隻有十幾分鍾!爬上去就是生!爬不上去就是死!”
陳沖冷厲的話在空氣中迴盪,在場的囚徒們齊齊打了一個寒顫,也意識到現在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完全是爭分奪秒和死神賽跑,當即狂叫了一聲,立馬撲向巖壁選擇了一個位置開始拼命攀爬。
陳沖也咬牙一腳踩着一塊凸起的崖壁之上,利用完好的右臂開始攀爬。
“呼哧,呼哧......”
喘息聲清晰可聞,囚徒們艱難攀爬着,每尋找到一個凸起的着力點,他們都先要將上面附着的滑膩苔蘚清除乾淨,否則就會有失足墜落的風險;而因爲長期營養不良的緣故,囚徒們大多瘦弱無力,耐力極差,再加上巖壁陡峭,囚徒們每攀升一小截距離都要劇烈的喘息一陣;還有的人選擇的攀爬位置甚至爬到一半的時候就沒有了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只能懊惱不甘的從頭再來。
幾分鐘的時間過去,攀爬最快的是林坤和另外兩個囚徒,已經攀爬近十米的高度,處於巖壁的中段。相比較而言,此時此刻的陳沖才堪堪攀爬到五、六米的高度,不僅落後林坤等幾個領先者,甚至落後於大部分的囚徒。
“呼......呼......”
口中呼出的氣息帶着濃烈的血腥味道,陳沖額頭上青筋暴起,大顆大顆的汗水滾落而下。
一隻臂膀半廢,幾乎使不上什麼力量,再加上肋骨斷裂,情況對他來說不利到了極點,換做普通人別說做出攀爬巖壁這樣的高難度動作,就是保持站立的姿態都是奢望。
然而陳沖卻好像一個不知疲倦、痛楚的鐵人,完好的右臂一次次的探出,依舊沉默無聲,卻緩慢有力的抓住一塊塊突起的巖壁,向上攀登着。
這個過程中,陳沖原本磨的尖銳的指甲都已經斷裂,每一個手掌接觸過的巖壁都留下了點點血跡,而他卻毫無所覺,逐漸爬高。
“啊!”
就在這時,巖壁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叫,一個攀爬到八九米高度的瘦弱囚徒腳下一滑,在驚恐的大叫中墜落而下,整個人後腦着地,砰的一聲狠狠的砸在了堅硬的地面之上!
墜落的囚徒蜷縮在地,一動不動,悄無聲息,身下有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地面。
正在艱難攀爬中的囚徒們見到這一幕,無不心中一顫。
他們知道,不管這個不知姓名的囚徒是否一息尚存,他都永遠不可能活着離開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