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妃眼裡也露出歡喜神色:“當真?”清瑜笑了:“這事我怎會不當真,只是這軍報上只說了陛下要在下月班師回京,並沒詳細說明。”平王妃還待再開句玩笑,宮女已報陳煊到了。
知道他們母子要說正事,平王妃也不多逗留就告退回府,走出昭陽殿的時候,看着身邊宮女們臉上的歡喜神色,平王妃不由微微一笑,終究這座後宮還是需要男子在此纔會歡喜。
陳枚將於下月班師回京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京城,這個年過的也比前兩年要歡快些。只是不知道陳樾會不會同時回京,算來她和餘煬分別也快一年了,這一年來餘煬在這京中安心守孝,雖清瑜經常把他召進宮來,但沒有親孃在身邊,清瑜還是看的有些於心不忍。
除夕夜宮中有家宴,既是家宴,餘煬無法推辭也來了,雖着了素服但面上神色還好。清瑜見狀就讓餘煬坐到自己身邊來,見這樣小兒子不高興了,清瑜身邊的位置除了陳煊就是他的,小嘴嘟的好高。
見小兒子這樣,清瑜讓小兒子走到自己面前,用手個他理一下衣衫:“你表哥的娘不在身邊,娘多照顧下你表哥你就不高興了?要知道,昨兒你還讓你表哥給你做竹蜻蜓。”小兒子的嘴還是嘟着,但看向餘煬的眼沒有那麼不高興了,純煜忙從自己位子上走過來把小兒子拉過來:“弟弟,娘是怎麼教你的,要敬老愛幼,平常你在這宮裡是最小的,自然個個都讓着你,可是煬表弟比你年紀大,進宮來你就要尊重他,怎麼能讓煬表弟也讓着你?”
小兒子被說的頭一低,純淼也笑了:“阿弟,快些坐下吧,你看煬表哥都坐不住了,做人怎麼能不講禮貌?”清瑜伸手把打算起身的餘煬按下,看着小兒子:“怎麼還不高興嗎?你姑父已經去世,你姑母也不在你表哥身邊,娘平日也和你說過,娘多照顧下表哥很正常,怎麼今兒就不肯聽了?”
清瑜後面的話已經有些嚴厲了,小兒子眼裡的淚轉了幾轉沒掉下來,聲音很小地說:“可是娘會不會不喜歡我?”這下不光是清瑜,平王妃她們都笑了起來,平王妃邊笑邊把小兒子往自己這邊拉:“原來是怕嫂嫂不喜歡你,你這麼可人疼的孩子怎會沒人喜歡你?來,和二嬸一塊坐下,你大哥大姊是不會說什麼的。”
到這時候,小兒子已經知道自己這點小心思不對,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在平王妃身邊,清瑜搖一搖頭對陳杞道:“數他小,生他時候又艱難些,未免養嬌了,等你們大哥回來,就該讓他多出外摔打摔打。”
本來已乖乖坐在那兒的小兒子聽到清瑜這話,站起身就衝到清瑜面前用手去捂她的嘴不讓她說。清瑜順勢把兒子摟到懷裡拍他小屁股幾下才讓他回去坐好,之前還不忘說一句:“以後可不許這樣了,虧的今兒全是家人在這裡,要是有外人,還不笑話你?”
小兒子臉紅紅地坐回位子上,純溪已經給他夾一塊肉:“小弟,這給你。”小兒子夾起那塊肉小口小口地吃。清瑜見狀又笑了,席上算來都是家人,又有陳枚將要回京的喜訊,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清瑜看一眼安靜坐在自己身邊的餘煬,伸手摸摸他的發,但願陳樾也能一同回京,讓他們母子團聚。
陳枚大軍到京時候已是新年三月,這個時候,新朝的第一次開科取士剛剛結束。共取進士一百二十名,新朝的第一名狀元也在這次考試中誕生,一名來自江南,姓劉名兆勝的三十二歲男子。
這個年齡得中頭名狀元,可以稱得上年少有爲,剩下的一百一十九名進士也各自排好名次,只等陳枚一到京,對他們進行授職。
陳枚到京那日,陳煊率領文武百官出外三十里相迎,那一百二十名新科進士也跟在後面,當天際邊出現大軍身影時候,陳煊感到肩上的擔子終於放下,長長地吐了口氣,監國雖位高權重,可這一年多的監國做下來,陳煊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太傅教的那麼簡單。
文武百官各自面上也有歡喜神色,馬蹄一聲比一聲急,當代表着皇權的杏黃色大纛出現時候,在陳煊的帶領下衆人下跪迎接。
陳枚並沒坐在車駕上而是騎馬而行,這一年多的風霜,讓他比離京前要老一些,看見兒子迎着馬頭跪下,陳枚並沒讓身邊的侍從去扶起陳煊,而是親自下馬來到兒子面前,把兒子扶起來,仔細看了看兒子,這才伸手拍住他的肩膀:“好,做的不錯,有你這樣的兒子,我就放心了。”
身後的文武百官也站起來,離得最近的是秦秋,陳枚父子間的對話他聽的很清楚,秦秋竟不知道此時心中該是何心情。陳枚贊過了兒子也走到秦秋面前,秦秋急忙低頭拱手,陳枚扶起秦秋:“我在外,諸事勞累秦宰相。”
秦秋忙道不敢,陳枚也再沒多說,翻身重新上馬,招呼兒子:“來,跟我一起騎馬進京。”侍從已經牽過一匹駿馬,陳煊剛把腳搭上,陳枚已一扯就把兒子放到馬鞍上,接着陳枚看向周遭人道:“我有佳兒,則此生無憾。”
陳枚的聲音很大,頓時人羣之中高呼萬歲,聲音響徹天際,陳煊看着自己的父親,心中升起一股驕傲,自己是父親的兒子,一定要做一個好皇帝。
陳枚父子在前,百官在後,大軍殿後的行列重新往京城行去。看着跟在最後面衣飾鮮明的新科進士們,陳枚問兒子:“這些就是開科取的新進士?”陳煊讓心裡的激動平靜一下才道:“是,共有一百二十名,狀元今年三十二。”
陳枚的眉一揚:“好,這朝中,的確該有些年輕人了。”秦秋就在陳枚父子後面,聽到陳枚這句,秦秋不由往身後那些新進士看了眼,這新進士裡面,也不知有多少能爲自己所用?
陳枚問過就再沒問別的,看一下週圍:“你娘怎麼也不來接我?”陳煊沒料到父親問出的第二個問題就是關於自己的娘,遲疑一下才道:“娘在昭陽殿等您。”陳枚笑了:“我知道你娘怎麼想的,還不是你四叔那點事鬧的,也不想想,你爹我年近五旬,已將老了。”
陳煊不由一笑:“爹還正當年呢。”陳枚輕輕抽打一下□的馬匹:“不服不行了,對了,那個新狀元,叫什麼兆勝的?是特意應兆的吧?”陳煊沒說話只笑一笑當做默認,陳枚笑了:“一定是你孃的主意,其實呢,叫什麼名字不要緊,要緊的有好學問。”
這點陳煊急忙點頭:“娘說學問也是頂好的,再說能進前三甲的人,哪有學問不好的?”這些對話,家事之中夾着國事,顯得父子十分親熱,秦秋身後的石熙輕聲對秦秋道:“秦相,雙龍和睦,乃大吉之相。”
秦秋嗯了一聲就對石熙道:“天佑我朝。”這樣的對話已經被陳枚聽見,陳枚只是笑笑,父子天性總在這裡,若爲了權利連父子天性都泯滅了,做人又有什麼意思?想到妻子定會這樣說,陳枚眼裡露出柔情,離開這麼久,是真的想她了。
而且,陳枚也清楚明白地知道,能把這朝中穩下來,清瑜費了多少力氣,果然娶妻要娶賢才能安心。此時已經進入京城,經過的地方到處張燈結綵,早已淨水灑街、黃土墊路。周圍的老百姓看見當先的馬隊,早已下跪山呼萬歲。
陳枚跨在馬上,心中不由有豪情,這是自己的天下,這個江山只有一個女人可以和自己攜手共度。想到此陳枚想讓馬走的快些,好讓自己早點見到清瑜,可是這要經過的人羣太多,這要走的路太長。而且回到宮裡之後,還有很多儀式要舉行,陳枚不由輕嘆一聲,當了皇帝,連遠歸回來見自己的妻子都要耐心等候。
路再長也有走完的時候,陳枚被羣臣簇擁進大殿,重新坐到暌違已久的寶座上,象徵性地講了幾句感謝羣臣、勉勵羣臣的話,也就按着儀式進行賜宴,好在賜宴之前總算可以回到後宮稍事歇息。
依舊是前呼後擁,不過這時候陳枚的腳步就可以急一些,當走到半路的時候陳枚停下腳步,看着迎面走來的清瑜,臉上露出喜悅笑容。
清瑜也笑了,這笑容顯得格外開心,也停下腳步看着丈夫:“怎麼,還要我走過去嗎?”陳枚張開嘴笑的更加歡喜,一步步走上前走到妻子面前,清瑜擡頭看着他,輕嘆一聲:“在外面就是沒人照顧好你,看看,這鬍子又長長了。”
陳枚順勢把妻子的手握住,丈夫手心的老繭刺的清瑜的手心有些發疼,但清瑜連一絲一毫放開他手的想法都沒有,任他握緊自己的手往昭陽殿走去。
此時是三月時分,道路兩邊都有鮮花開放,清瑜和陳枚都沒說話,只是偶爾對視一眼露出甜蜜微笑,這樣的默契讓身後跟隨的宮人們都當做沒看見,只是齊齊看向天,不錯,今日天氣很好。
進昭陽殿洗臉換下那身戎裝,接過妻子親自端上的茶,陳枚這才坐下來長喘一口氣:“一年多了,我就這一刻最舒服最輕鬆。清瑜,以後再打仗,你陪我一起去吧。”清瑜伸手點他額頭一下:“我陪你去,那這家誰看?倒不如等煊兒再大些,你禪位給他,我們一起去遊天下更好。”
陳枚伸手就把妻子抱在懷裡:“好,我們一起去遊天下,把這擔子交給煊兒。
作者有話要說:小兒子的名字,好吧,起名字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