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鬼城之中的那人。”
腦海之中響起的那清冷聲音差點讓莊黎沒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只能夠偏過頭去平復心境,同時在心中對那個聲音問道:“你確定?!赤心派似乎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他將自身元炁隱藏得很好,應該是某種秘傳功法的效果,不過,我並不通過元炁去判斷一個人,而是通過‘生機’,他能夠隱藏自身元炁,但還無法做到隱藏本質生機的地步,所以,我不會認錯。”
清冷的聲音淡淡的說道。
世間萬物皆以元炁爲本質,但活着的生命體除了元炁之外,還有一些更爲獨特的東西,那便是由本體元炁、精神、意志、性格甚至是命數等等諸多條件混合而成的“生”的氣息,這種氣息十分玄妙,許多高手能夠感知到,但也僅僅只能夠以此分辨生人和死物的區別,只有她這等對生機有着更加透徹瞭解的高等存在,才能夠以此來辨別生命的不同。
元炁容易隱藏,但“生機”因爲涉及的因素過多,因此其本質很難被改變。
之前在鬼城之內,這個神秘意志曾經感應過趙玄麒的生機,因此如今照面,便很快辨認了出來。
“聽何惜君介紹,此人似乎新加入赤心派不久,如果他真如你所說與上界有所牽連,乃是降世而來之人,那的確是有很大可能。”
“你道破他的身份,是有什麼目的,你可不像是會無緣無故多管閒事的人?”
莊黎在心中詢問道,按照她對這道意志的認知,如果不是必要,將會威脅到她生命的信息,或者是對方有所要求,一般情況下對方都不會主動與她對話。
“之前和你說的計劃,以你如今的實力,一個人恐怕很難做到,或許你可以找他合作,一同行動,成功率會大上很多,他應該不會拒絕。”
那個聲音在莊黎的腦海之中再次迴盪。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此人所修的是無限道,業力極重,讓我儘量遠離,不要捲入其中,而且與對方接觸,你就不擔心你的存在會暴露?”
莊黎有些疑惑的詢問。
“沒有那麼多時間了,你的進度太慢,不得不冒一些風險,如果你早一點信任我,也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不過也無所謂了,無限道在諸界之中樹敵極多,但並不包括我們這一脈,說來之前我們還曾經是合作關係。”
“而且”
說到這裡,那個清冷的聲音透露出了一絲玩味:“上次鬼城事件,你可是動用了我的力量。”
聽到這話,莊黎微微沉默,而就在這時,她隱約感覺到了一絲隱晦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道目光,來自趙玄麒。
這讓她的心中微微一凜。
不過趙玄麒的目光並沒有在她身上過多停留,似乎只是正常的打量,很快就轉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找個機會,和他接觸一下。”
腦海之中的清冷聲音說了一句,隨後便再次沉寂了下去。
另一邊。
衆人相互介紹認識之後,便各自入座,侍應端上酒菜糕點,擺在了各派弟子面前,一衆弟子很快便攀談了起來。
主要話題圍繞着之前的鬼城一戰,和即將到來的荷燈法會。
鬼城一戰趙玄麒是親歷者,對於各派弟子的商業互吹並沒有什麼興趣,但對之後的荷燈法會的情報倒是比較感興趣。
“我們赤心派來得晚,之前聽說,關南、北雲兩道也有冊封流派受邀前來?是什麼情況?”
何惜君有些疑惑的詢問道。
“是關南、北雲兩道與我們河清道接壤的兩個流派,關南道的天九閣和北雲道的神兵冢,這兩派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據說這兩派此次是受邀前來加固南府鎮邪法陣的,每二十年爲一期。”
遲利開口說道。
“天九閣和神兵冢麼?居然是這兩派。”
何惜君有些詫異,似乎聽聞過這兩派的名號。
“這兩派的人聽說明天才能到達南府,屆時各派之人會在荷燈法會之前小聚一場,說不得會有一番切磋。”
蒲向榮笑着開口說道。
“天九閣的陣圖,神兵冢的法器,早就有所耳聞了,這次我倒是想要領教一番。”
何惜君一副興致勃勃滿懷期待的樣子。
趙玄麒對河清道之外的武人流派瞭解不多,詢問了身邊的老弟子之後才大致明白這兩派的情報。
天九閣所傳乃是陣圖之法,最擅操控陣法,撥弄乾坤自然;而神兵冢則是專修煉器之法的大派,就算是在整個大魏都十分有名,因爲主修煉器的武人實在是太少了,對於整個大魏的作用也極大。
當年南府在凶煞之地上構築城池並非簡單之事,這兩派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氣,往後每過二十年,都會在荷燈法會之時受邀前來,勘察城內一些法器陣圖的狀況。
看來這次的荷燈法會十分熱鬧。
對於能見到此世不同武人流派的手段,趙玄麒感到十分期待。
接下來,在場衆人又討論了一下天九閣、神兵冢的情況和之後荷燈法會的一些安排,便有人提出交流切磋,不過現場的場地不大,大家也都是點到爲止,並沒有用上真實力。
這種切磋和趙玄麒這樣入門幾個月的新弟子沒有太大關係,看了幾場之後也就感覺興致缺缺,不再繼續關注。
小聚大概持續了兩個時辰,原本南府之內是有宵禁的,但如今這片街區入住的都是各派弟子,官家對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只要不鬧出太大的動靜即可。
衆人散去,各自回到下榻的酒店之中,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派中對於他們這些壯血境弟子沒有太多的安排,何惜君如今爲晉升煉髒境做準備,每日課業不少,整個上午都在修行之中度過,其他弟子倒是邀請趙玄麒一同在城內逛逛,不過被趙玄麒婉拒了。
他準備自己在城內走一走,逛一逛。
和門中執事報備了一下之後,趙玄麒離開了下榻的酒店,也沒穿赤心派標誌性的素袍,而是換了一身便服,行走在南府之中,切身體會這裡的風土人情。
當然,還有習慣性的瞭解周邊的街巷和地形信息。
嗯?
還未在城中游玩多久,趙玄麒那敏銳的直覺便似乎感知到了什麼,心中微微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繼續照常前進。
而與此同時,就在趙玄麒走街竄巷的時候,一個身穿白裙便裝,面帶薄紗遮掩面容的女子,正遠遠的吊在趙玄麒的身後,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此人正是妙音堂莊黎。
自從昨晚知曉了趙玄麒的真實身份之後,她就一直在思考如何私下裡與趙玄麒單獨接觸,如今算是最好的機會了。
“他發現你了。”
腦海之中的那個聲音突兀說道。
www• ttκΛ n• ¢Ο 莊黎聞言神色一動,朝趙玄麒的方向看去,只見趙玄麒的一切表現都與之前沒有任何不同,但其行動的路線卻在有意識的脫離鬧市區域,朝着人煙稀少的小巷遊蕩而去,周圍路上的行人不少,但趙玄麒在人羣中的穿行速度卻是極快。
我已經盡力隱藏氣息了,隔着這麼遠的距離,我也並沒有暴露惡意,周圍的人羣還如此密集,這都能發現有異常麼?
真是可怕的靈覺。
“既然他主動朝人煙稀少的小巷走去,那你也就不用太多隱藏了,藏着也是沒用的。”
清冷的聲音說道。
莊黎點了點頭,也不再遲疑,繼續跟了上去。
兩人一走一跟,不出數十息,很快趙玄麒就走入了一條無人的小巷之中,莊黎立刻跟隨,在一個拐角之後,猛然停住了腳步。
此時的趙玄麒就站在她面前五步之外,雙眼之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如同野獸一般注視着她,剎那之間居然讓她由心底產生出了一種窒息的寒意。
“知道自己暴露了還跟上來,我想不明白我這樣的小人物,究竟有什麼值得別人跟蹤的。”
趙玄麒盯着莊黎那被面紗覆蓋的臉,雙目微微眯起,產生了一種熟悉之感。
“你可不是小人物,因鬼城事件名動河清武人界,赤心派秘密培養的天才人物,能算是小人物麼?”
莊黎很快從那種壓迫之中回過神來,輕笑着開口說道,同時爲了表示誠意,主動解開了自己的面紗,露出了面容。
妙音堂莊黎麼?果然是她。
其實不需要對方解下面紗,聽到對方的聲音趙玄麒就已經能夠辨認出對方的身份。
當初鬼城事件結束之後,他心中就對此女產生了些許懷疑。
在最後絕境一拼之時她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本質似乎已經超出了壯血境的程度,若非她的力量擴散,一瞬間將多個邪祟以及邪祀塑像的特殊影響統統清除,並且反而對衆人的實力造成了不小的加成,恐怕以任飛幾人當時的狀態,拼盡全力能否成功破開一條道路都還是未知數。
最關鍵的還不止如此,在他將邪祀塑像毀壞,整個鬼城崩潰,衆人處於失控狀態,功德之力涌入轉生之玉中時,他隱約感受到鬼城之中似乎有某種力量被莊黎奪取了。
一開始他以爲只是錯覺,結合莊黎之前的表現有所懷疑,但如今他卻是確信了,這個莊黎隱藏着很大的秘密。
自己明明沒有與她過多接觸,連仇清面對面查探都能瞞過去的百星丹斗的元炁隱藏之能,在她的面前卻被識破了。
“原來是妙音堂的莊師姐,不知道師姐跟着我有什麼事?而且師姐恐怕認錯人了,我只是剛剛拜入派中不久的新人而已。”
心中電光石火的閃過許多念頭,但面上趙玄麒卻沒有表露出來,因爲他也不清楚此時的莊黎是不是在有意詐自己。
“趙兄,不用繼續裝下去了,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確認,我是不可能直接找上你的,放心,我找你沒有惡意,也不是想要揭露你的身份和秘密,而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與你合作,想必你會很感興趣。”
莊黎開口說道,聲音被其逼成了一條直線,此時即便有旁人經過,也無法聽到他們在交談什麼內容。
“莊師姐,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這是一場誤會,如果沒有其他事,那我就不久留了,這南府之中繁華,我還要再逛一逛。”
趙玄麒拱了拱手,轉身就準備離開這片小巷,雖然莊黎似乎識破了他的僞裝,不過那又如何,對方也有不少的秘密,而且憑她一面之詞,赤心派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相信一個外人。
至於她說的合作,和她的真實身份,趙玄麒倒是很感興趣,只不過她身上的詭異之處太多,他並不想攪合進去,只要知道了對方的異常,事後有的是機會慢慢調查。
“趙兄,何必如此急着走?不聽我說完麼?血食之力,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莊黎的傳音此時再次傳入了趙玄麒的耳中。
血食之力?
趙玄麒目光微動,心中念頭百轉,不過並沒有停下離開的腳步,血食之力他知道是什麼東西,這東西與邪祀有着很大關係,但血食之力對他並沒有太大用處,或許有,但如今的他並不知道如何利用。
見趙玄麒仍舊要走,莊黎微微皺起了眉頭,然而這時她的腦海之中又再次響起了那個清冷的聲音。
“那麼,換一種說法,天道功德,你感興趣嗎?”
莊黎將那個清冷聲音剛纔對她說的話複述了出來。
聽到“功德”二字,趙玄麒離開的身形忍不住猛然一頓,猛然轉過身來。
天道功德功德之力
這與他可就有着極大牽扯了。
獲得轉生之玉以來,他從未與神庭產生過聯繫,對於轉生之玉背後的隱秘可謂是一無所知。
探索這背後的秘密,同樣被他視爲不斷轉生的重要目標之一。
而面前的這個莊黎,居然知曉天道功德,或許就連神庭的隱秘都知曉一二。
此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難道,和他一樣,也是轉生者?
想到這裡,趙玄麒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危險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