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隱蔽類神識電磁波展開,羽家族地各種情況盡收眼底,陣法不能遮蔽。
一位金丹中期修士,一位金丹初期。
一老者,一中年修士。
兩人都留着羽家修士特有的美髯,分別是羽家家主羽忠,羽家家主的兒子,羽正。
這不出奇,衛家的情報中都有兩人的信息,樣貌,修爲都對得上。
唯有兩人面前,一位鬚髮皆白,仙氣飄飄的修士,情報上一無所知。
雖然隱藏了修爲,只有金丹初期的修爲,但是在類神識電磁炮地探查下,還是無所遁形,清晰得知,其是金丹巔峰的修爲。
“白眉……”
“羽氏……”
江定輕輕一嘆,收回即將拍落,打算大鬧一場的血掌。
羽家父子的面前,這位鬚髮皆白的金丹巔峰修士,不是別人,正是七羽宗太上長老,白眉真人!
七羽宗,羽家,白眉真人。
這些東西串聯起來,許多事情也就有了答案。
一千年五六百之前,血屠殿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在李青雲之前,七羽宗出現了第一位天靈根修士,他修煉到金丹巔峰,無敵三國修仙界,前來北原尋找結嬰的機會。
諸多探尋,諸多探索之後,完全絕望。
在那時,大日宗還未起勢,大草原被北原二十八家統治,諸多家族出自同一祖先,分土建國,元嬰鎮壓各地,確保北原每一寸土地完全屬於二十八家族。
即使偶然有氣運逆天的元嬰修士出現,也會被他們聯手雷霆圍殺,爲新晉元嬰初期修士出動數十名元嬰搜捕都再所不惜。
統治穩固得可怕。
最後的最後,那代七羽宗太上長老將元嬰的希望寄託在那代黑氏的族長,神鴉真君的父親身上,幫助他參加千年王庭之戰,爲他生死拼殺,立下赫赫戰功,爲他奪下了一枚王庭令,以此進入王庭福地之中,成功晉升元嬰。
那時,黑氏一門兩元嬰,顯赫一時。
而那代七羽宗太上長老,則是獲封三階下品靈脈,應該還被設下的禁制,掌控生死……
不,更有可能直接死了。
金丹巔峰的修爲在許多家族之人看來,存在危險性,現在又不是千年王庭之戰的時間,也沒有了用處。
羽氏,就是那代太上長老的後代。
或許是一絲的愧疚,神鴉真君的父親沒有將羽氏滅族,將他的後代封在水草豐美的羽氏草原之中。
而今,時過境遷。
又一位壽命即將終結的七羽宗太上長老走出了三國之地,尋找自己的元嬰道途。
“白眉真人……”
江定在心中自語。
這位他曾稱呼的大師兄,在年幼時期與他有過一段經歷,感情沒有多少,都是出於利益的考量。
有兩次,這種脆弱的關係都要因爲外界而幾乎破裂。
八年未曾晉升練氣是一次,
周困龍晉升假丹是一次。
但,
終究只是動搖,沒有破裂。
若要讓他就此斬殺白眉真人,僅僅因爲衛家這一個不怎麼重要的棋子……不至於此。
“七羽宗……至少千年內,我不會讓其滅亡。”
江定淡淡地想道。
這是他當年曾經做過的承諾,也算承接七羽祖師的恩惠,給予的報酬。
至於白眉真人個人,這就餘力未逮了。
兩人之間沒有深厚的感情,年幼時期也沒有得到白眉真人親傳弟子般地對待,如同李青雲般。
因此,
他不會爲白眉真人的道途拼死拼活,這不合理。
同時,也不會故意干擾,將其斬殺,或者阻礙其追尋元嬰的道路。
“師兄,我和石堅的兒子,一起將衛家家主衛青青重傷了。”
羽家家主羽忠低聲道:“其有八成可能讓出衛家族地,前去大日宗和大日劍宗的前線,兩成可能,意氣用事,拼死守衛族地。”
“我們這麼做,應該能讓黑氏的旁系金丹放心一些,不再逼迫。”
看得出,他對這位師兄也比較熟悉,信任,並不陌生。
此地和七羽宗的聯繫斷斷續續,一直沒有斷過,是七羽宗的機密,只有少數人才能知道。
“應付和求存即可。”
白眉真人微微頷首:“無論是旁系金丹,還是嫡系金丹,都不可能放任外姓人更進一步,他們之間的爭端不可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好處,只有禍患。”
“當年第八代祖師就是心存僥倖,竹籃打水一場空。”
“只是,可以應付一時,應付不了一世。”
“你二人想要保全,還是要想法子解決神魂禁制的問題。” “這談何容易?”
羽忠面色一苦。
這禁制,是元嬰修士創造而出,黑氏金丹巔峰修士親自施加,每數十年都要覲見加固檢查,又豈是他們能夠掙脫的?
“是不容易。”
“但還是有的。”
白眉真人微微一笑:“大日宗能引得諸多旁系金丹投效,附庸家族金丹投效,自然可以解決這種問題,就是,時日錯過了。”
他一嘆。
現在不是數年前雙方大戰正激烈的時候,很多功法和解決禁制,只要你能斬殺一定數量的正魔盟金丹,大日宗雙手奉上,不需要什麼條件。
現在,則是困難許多。
不過他也不後悔。
那種戰場上,金丹巔峰修士太過容易死亡,說不定要是他先到一步,現在早已死去。
羽家父子神色一暗。
他們並非沒有想法。
然而,這種解決禁制的手段,即使大日宗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需要付出大量的代價,他們並未能入大日宗的眼界。
“不過,還有另外一條路。”
白眉真人收斂些許遺憾,繼續道:“血雲十八騎,騎主血流雲氣運驚人,他也能解決神魂禁制的問題。”
“老夫雖然力弱,但是牽涉到一位劍意劍修,而且是散修,因此得以與之會面。”
“你二人若是有意,稍後可以選擇一二。”
他不再說話,揹負雙手,看向天邊。
“師兄您要與血流雲會面?”
羽家父子身體一震,而後露出糾結之色。
血雲十八騎,名聲雖大,但比之大日宗可就弱太多了,聽說其中的成員,輪換不下十次,除了騎主血流雲外,大多死於各大家族的追殺之中,活不下來。
數十個呼吸之後。
羽氏的陣法某處出現細微的朦朧,而後,三名身穿血袍的道人光明正大地踱步走來,四周的羽氏弟子不時路過,卻對他們視而不見。
“北原大豪血流雲……”
羽家父子心中驚駭,看向爲首一人。
只見,此人獅鼻闊口,頭角崢嶸,身材九尺有餘,高出衆人一頭,他修煉血道功法,本以爲定然會是氣息陰冷暗沉,讓人畏懼敬畏。
卻不想,一見之下,卻是一位英武大氣的青年,臉上時刻掛着熱情的笑容。
只是看面相,就讓人心生好感,且絕無法術痕跡,純是由內向外散發的氣質。
“白眉道兄!”
血流雲間隔老遠看到三人就露出大笑,快步跑來,深深的稽首一禮:“在下在北原就曾多次聽聞白眉道兄抵禦六道宗分支血屠殿的義舉,心嚮往之,今日終於得償所見。”
“騎主客氣了。”
白眉真人連忙回禮。
雖然知道是客套話,但這一番禮數也讓人心中舒服。
“這兩位便是當年化名羽天青的羽前輩之後吧?”
血流雲也沒有忘記了羽家父子:“當年,羽前輩名震北原,在千年王庭之戰中大放異彩,鎮壓諸多北原嫡系的金丹巔峰修士,揚名還在我們這些後輩之前。”
“實不相瞞,羽前輩正是我年少時期嚮往的前輩高人。”
“沒有前輩激勵,流雲無法走到今日,兩位道兄,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他又是深深稽首。
“不敢,不敢!”
羽忠父子受寵若驚,連連擺手,心中不由得對其大起好感。
天空中,江定默默地看着這一幕。
這個人,沒有修仙界強者爲尊的森嚴等級觀念,往往能折節下交,不因爲修爲高低而折辱忽視他人,很能得人心。
此外,這番也不完全是表演。
金丹修士一個個活了數百年,經歷不知多少爭鬥和生離死別,心機深沉,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動的。
血流雲,在他過往的數百年時間裡,用無數的事實,無數的血戰踐行了他表面做出的這一套。
義薄雲天。
以事實作爲背書,這樣,才能讓三位金丹修士在短短時間裡對其生出好感,認爲這個人不會害自己,這樣警惕纔會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