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他握着她的肩,將她扳過來面對着自己,這才發現她的臉上都是淚水。心中一痛,他已經下意識的伸手,輕撫上了她的臉頰。
替她抹去眼淚,眼中一片柔情,連聲音也變得柔軟:“怎麼哭了?”
敏敏垂着眸子,鼻翼輕輕抽泣,眼圈微紅。她喝的不多,但酒量真是差到不行,只覺得腦袋裡昏昏沉沉的很難受,無力的靠在他的肩上,喃喃:“紀安澤,你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什麼都是你對的,你從來就沒有錯的嗎?”
紀安澤微微一怔,完全不知道她這話從何說起,只能輕輕的擁着她,往車走去。
敏敏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明明就不是我要喝的啊,憑什麼怪我?如果不是你拒絕他們,他們又怎麼會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又怎麼會給我敬酒?明明都是你害的,你還在這裡裝無辜。我纔是受害者啊!”
紀安澤聽着她的喋喋不休,語無倫次亂七八糟的,不由無奈的輕笑出聲:“是是是,你說的有道理,都是我的不是,不應該怪你。下一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我一定替你擋着。”
此時的敏敏,其實已經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態,耳邊隱隱聽見他的話,不由滿意的笑了。
此刻,他們已經到了車旁,紀安澤正要伸手去開車門,誰知敏敏忽的轉身,靠在了車門上,一隻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微微仰頭,眼神迷離的望着他。還伸出另一隻手,在他挺翹的鼻樑上輕輕的颳了一下,笑語嫣然:“這樣纔對嘛。”
紀安澤呼吸一窒,雙眸微眯:“你知道你在幹什麼?”
敏敏一愣,隨即淡淡一笑,手繼續在他英俊的臉上作祟,撫上他的額頭,順着精緻的輪廓,一路撫到了他尖尖的下巴上,倏忽一笑:“我在……摸老虎的屁股啊!”
紀安澤摟着她腰肢的手忽的一緊,脣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敏敏只覺得眼前一黑,視線被他的俊臉遮擋住,脣上傳來一陣溫熱的感覺。
月色迷離,寒風皎皎,呼吸似乎被人堵住,腦袋裡昏昏沉沉的感覺越來越甚,讓她有點站不住腳,只能緊緊的攀住他的脖子。
紀安澤一雙明眸盯着她的臉,見她微微閉上了雙眼,不由勾起勝利的微笑。竟然敢把他當臉比喻成老虎屁股,今天他必須得好好的懲罰懲罰她了。
眼眸微微閉上,他俯身,加深了這個得之不易的吻……
別人醉酒後都是呼呼大睡,敏敏醉酒後卻恰恰相反,夜裡的時候,她就醒了。口乾舌燥的很是難受,就想起身去倒點水來喝。
結果一轉身,她就像是被雷劈中了,整個人瞬間被雷的外焦裡嫩。
翻身過來的一刻,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珠子,躺在她身後的那張俊臉,不是紀安澤又是哪個?
只是他爲什麼會躺在她的牀上,側對着她,雙眸緊閉,似乎睡的正香,而她的頭還枕在他的一隻胳膊上。
天,之前發生了什麼?她不由得伸手扶額,大腦又短路了。
紀安澤的眼睫輕輕動了動,驀地睜開了眸子,瞬間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
他眼眸清澈,似乎從未睡着,直勾勾的盯着她,讓她止不住的心驚肉跳。
“那個……”她開口,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就不明白了,他們之間怎麼總是會發生這麼尷尬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
明明下定決心要遠離他的,結果又和他躺在了一起!幸好兩人的衣裳都尚且完整的穿在身上,看上去,似乎只是單純的“同牀共枕”了一把,並無其他。
見她眼珠滴溜溜亂轉,就知道她心裡又不知在想着什麼呢,紀安澤寵溺的一笑,很自然的伸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語氣也略帶寵溺:“是不是渴了?”
“嗯。”她有些木訥的應了一聲,心裡卻在想,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了?她確定,剛剛那個動作,絕對是第一次,可是爲什麼他就能做的那麼理所應當,且,她也不覺得反感?彷彿他們就應該這樣?
她這邊正胡思亂想着,紀安澤就已經起身,下了牀,去了客廳。片刻後又折了回來,手裡多了一杯水。
他走到牀邊,伸手來扶她,敏敏卻先他一步坐了起來,伸手接過杯子:“我自己來。”
喝水的時候,還不忘拿眼瞄着他,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生怕會遭到責罵,小心翼翼的有點可愛,讓人心疼。
“喝完了。”她將杯子遞給了他,見他起身,動了動脣叫住了他:“那個,謝謝。”
她說的謝謝,不是指他幫自己倒水,是指他帶她來s市,指他告訴了她陳默要結婚的事情。
紀安澤腳步一頓,什麼也沒說,擡腳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敏敏剛起牀,酒店的早餐已經送上來了,紀安澤正坐在餐桌前,享受美味的早餐。
敏敏走了過來,在他對面坐下:“哇,今天的早餐都是我愛吃的。”
紀安澤瞥了她一眼,他是不會告訴她,這些都是根據她的口味點的。不過他又有點小期待,如果這麼告訴她,她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被面包噎到?
想想那個樣子,都覺得人很有趣。
這麼想着,他的脣角便微微揚了起來,敏敏不經意間擡頭,看見他盪漾在脣邊的微笑,不免有點奇怪,隨後忽然想到,今天的早餐怎麼樣樣都符合她的口味,該不會是他刻意點的吧?
這麼想着,她便多看了他兩眼,卻在不經意間與他的目光相撞,就像是做賊被人抓到先行,她心中一慌,趕緊埋頭吃東西。
“叮咚”一聲門鈴聲響,鑲嵌在牆壁上的顯示屏上,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紀總您好,我是陳默,我爸爸讓我來給你送點東西。”
只一眼,敏敏的筷子就差點掉在了地上,顯示屏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此行要找的人,陳默!
敏敏心中忽的緊張起來,她下意識的看向紀安澤,只見他點點頭,大方的承認:“是我讓他來的。”
婚禮在明天,最後挽留的機會就在今天了。
紀安澤起身,走進了房間,敏敏握緊了筷子,望着顯示屏上的人,忽然有些膽怯了。
之前的種種都是聽說,現在真正要面對他,她竟有點害怕,害怕他當面拒絕自己,害怕在他的面前,丟失了尊嚴。
房門打開了,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陳默驚呆了。
“敏敏?你……”他想問她爲什麼會在這裡,但剛剛脫口幾個字,他便停住了,因爲敏敏已經撲了過來,抱住了他。
陳默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夾雜着一抹甜蜜,普通人是看不出來的。
之前想過種種重逢的畫面,她想過,要狠狠的甩給他一巴掌,然後高傲的對他說:“陳默,是我甩了你。”
但是,見面後,她才發現,自己的那些設想都是不切實際的,唯有這麼緊緊的抱着他,纔是最真實的。
片刻後,陳默將她從身上扯了下來,目光閃爍:“敏敏,你來這裡幹什麼?”
其實他已經想到了,多半是爲了他。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欣喜若狂,但現在,他除了無奈,已經沒有多餘的想法。
“聽說你要結婚了?”敏敏開口,以爲這幾個字會很難說出口,但她卻這麼輕鬆的就說出口了,這是爲什麼?心裡對他的背叛好像並沒有多少的不甘和憤怒,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反而得到了某種釋懷。
“嗯。”陳默垂着眸子,有點不敢直視她:“敏敏,對不起,我……”
“……”她竟無言以對,她應該說沒關係嗎?她不知道!
陳默終是擡起了頭,眉頭穩蹙,似有什麼解不開的煩憂:“你能原諒我嗎?”
……
直到陳默走了,敏敏獨自坐在客廳裡良久,也沒有給出這個回答。原諒或是不原諒,似乎對她而言,已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紀安澤從她的身後走過來,淡淡的看着她:“我以爲你會質問他。”
起碼,不會這麼輕易的將他放走,但她似乎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
“……”
“我聽說,陳氏遇到了點危機,陳默爲了家族企業,才娶的那個女孩。”這也是他剛剛得知不久的消息,他想,有必要讓她知道真相。
敏敏沒有做聲,曲着雙腿,將腦袋耷拉在膝蓋上發着呆。
紀安澤心想,這個時候還是應該讓她一個人待着比較好,一念尚未轉完,就見她微微轉過了頭:“明天你能不能帶我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紀安澤看着她,她的臉上雲淡風輕的,看不出什麼,語氣淡淡的,像是在和他商量。
他點了點頭:“可以。”
到了第二天,要去參加婚禮的時候,紀安澤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問道:“你確定你要穿着牛仔褲和風衣去參加婚禮?”
s市雖然是個小城市,但陳武好歹也算是s市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兒子的婚宴上,可想而知來的也都是有頭臉的人物。
如果她就穿這樣去,肯定會被當成笑柄。
“我只帶了這些衣服。”她自己也知道這樣不妥,但是誰想到會來s市,會來參加婚禮?況且她現在也沒有什麼像樣的晚禮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