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找到糖糖的時候,他已經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守在他身邊的是兩個年輕的女孩。
“媽咪。”小糖糖聲音軟的像一團糯米,靠在了敏敏的懷裡。
敏敏抱起他,向那兩個女孩道謝:“謝謝你們了。”
兩個女孩笑了笑,想到紀安澤臨走時候叮囑的,便都說了一句不客氣。
唐葉琛走了過來,伸手要來抱糖糖,“我來吧。”
敏敏悄然的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接觸,“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剛剛因爲糖糖的丟失,她的面色都嚇白了,眼下雖然已經找到了他,但她的面色還沒有緩過來,從唐葉琛身邊錯身的時候腳下一軟,差點栽倒。
幸而唐葉琛眼疾手快,先一步伸手扶住了她:“都這樣了還逞強。”一邊穩穩的扶着她,一邊將小糖糖抱了過來。
二十三樓的房間裡,唐葉琛將小糖糖放在牀上,走出了房間,敏敏正靠在沙發上,面色已經緩和了不少。
唐葉琛走了過來,伸手倒了一杯水遞過來,順勢坐在了她的身邊。
“謝謝。”敏敏伸手接過,有些無力的扯了扯嘴角。
“糖糖都五歲了,你還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嗎?”唐葉琛靜靜的望着她,眼眸中是滿滿的期待。
敏敏喝了水,垂了眸子,半晌才道:“葉琛,你知道的,我只想把糖糖撫養長大,其他的,我沒有想過。”
是沒有想過,還是心裡根本已經容不下任何人?她和他的心裡都十分的清楚。
唐葉琛移開目光,不想再逼她,話題一轉道:“明天我來接你們去墓地。”
她本想拒絕,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下去,也好,反正就在a市待幾天,祭拜完了她就回去,這期間讓他陪陪糖糖也好。
下午四點,小糖糖醒過來的時候,敏敏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睡着了,電視還開着,上面放着今年最流行的一部電視劇。
房間裡的空調吹着冷風,小糖糖從牀上拿出一張薄薄的毯子,輕輕的替敏敏蓋上,又像個小大人似的伸手替她將搭在額前的髮絲撩開。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觸碰,敏敏長長的眼睫輕輕的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媽咪。”小糖糖柔柔的叫了一聲,睜着一雙烏黑閃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媽媽。
敏敏脣邊揚起一抹笑意,忍不住伸手輕輕的撫了撫他的頭髮:“糖糖什麼時候醒的?餓不餓?”
中午的時候他就沒吃多少飯,現在這個點一定餓了吧?
小糖糖點了點頭:“嗯,媽咪,我想吃飯。”
敏敏欣慰的笑了笑,撐起身想要坐起來,卻忽覺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媽咪,你怎麼了?”小糖糖伸出小小的手來扶她,肉呼呼的小手撫上她的額頭:“媽咪你發燒了,快躺下。”
敏敏沒有拒絕,依着他的話重新躺下了,經過他這麼一說,她才發覺自己渾身上下都熱的難受,嘴裡乾巴巴的,嗓子眼裡似乎都能噴出火來。
糖糖將一個抱枕塞到敏敏的頭下枕着,用薄薄的毯子將她蓋着,又去將空調的溫度調了一下,最後去洗手間打了一盆水出來,將毛巾放在裡面浸了浸,拎幹,輕輕的敷在了敏敏的額頭上。
敏敏看着他,不免有些愧疚,他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卻比平常大的孩子要成熟許多,從他會走會說的時候,她已經不知道生過多少次病,每一次都是他在她的身邊。所以做這些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家常便飯。
“糖糖……”她覺得喉嚨裡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看着面前丁點大的孩子,她的心裡一陣愧疚。
似乎是知道她的心思,糖糖伸手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水,眸光堅定的不像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媽咪不能哭哦,生病的時候要堅強哦。”
她勉強收了眼淚,擠出一絲微笑,但心中的苦澀卻並未就此散去,反而越來越擴散。
迷迷糊糊間,她便睡了過去,小糖糖替她掖了掖被角,伸手拿起房卡和錢包出了門。
坐着電梯下到了九樓,這個時候正是餐廳用餐的高峰期,糖糖捏着錢包走到了收銀臺前,踮了踮腳,仍然夠不着收銀臺,但已能讓服務員看見他的身影。
“小朋友,你需要點什麼?”服務員微微探出頭來問他。
因爲看不見菜單而苦惱的糖糖正想說能不能給我個菜單,就感覺自己小小的身子被人從後面抱了起來,下意識的伸出兩根指頭向後面戳去,原本百發百中能對付壞人的招數,這次竟然失效了。
“小傢伙還挺厲害。”一個好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小糖糖轉頭,面上頓時露出喜色:“紀……”
忽然想不起來他的全名,他就說吧,他的名字可真難記,這纔多長時間,他就給忘記的一乾二淨了。
紀安澤好笑的看着他:“紀安澤!”
“哦,安安,你怎麼會在這裡?”
對於糖糖賜給他的這個暱稱,紀安澤表現的哭笑不得,他沒來得及說話,他的身後就走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看了他一眼道:“這是?”
紀安澤本來是帶着米露來吃飯的,沒有想到一進來就看見了這個小傢伙在這裡費力的踮腳,忍不住便走了過來。
“你好,我叫糖糖,是一名小海歸,美麗的女士,很高興認識你。”
沒有等紀安澤介紹,小糖糖很有禮貌的已經做了自我介紹,並且還很紳士的伸出小手,拉過了米露伸過來的手,很有西方禮儀的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啄了一口,樣子極爲認真。
米露不由被他逗笑了:“這小傢伙,還挺有趣。”
眼光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紀安澤,難怪他會喜歡!還捨近求遠的特意跑來這裡吃飯,該不會就是爲了這個小傢伙吧?
“你媽咪呢?怎麼你一個人在這裡點餐?”紀安澤微微低頭看着他,語氣不自覺變得溫柔,脣邊甚至還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米露幾乎要以爲自己看錯了,要知道,他已經太長時間沒有笑過了,距離上一次,好像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五年了!
“我媽咪生病了,我想自己打飯上去喂她。”小傢伙一臉的認真,看的紀安澤心頭一軟:“你爹地呢?他爲什麼不下來打飯?或者你也可以打電話叫他們送上去。”
糖糖搖搖頭:“我沒有爹地,我是男子漢,是媽咪唯一的依靠,這飯必須我親自來打才行。”
原來是沒有父親的!紀安澤的心裡又是一軟,轉頭對那個服務員吩咐了幾聲,抱着小糖糖不肯撒手。
小糖糖的目光在米露和他之間掃了掃,問道:“你們是來約會的嗎?”
米露還沒來得及笑,就聽紀安澤淡淡的道:“不是,我們是朋友。”
她脣邊還沒來得及綻放的笑意就這麼生生的僵在了嘴角,默默低下頭,沒有再說話。
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僅僅是朋友而已嗎?
“紀總,已經好了,我給您送上去吧?”餐廳經理手裡拎着一個食盒,滿面謙恭的微笑。
紀安澤卻直接伸手接過,對糖糖道:“我送你上去?”
“嗯。”小傢伙點頭如搗蒜,一張小臉上滿是欣喜。唐唐長的那麼英俊,媽咪都不喜歡他。安安長的比唐唐還要帥氣,媽咪看了一定會喜歡的!
“我一會就下來。”紀安澤又轉頭,對米露說道。然後沒有等她迴應,一手拎過了餐廳經理手裡的食盒,一手抱着唐唐走進了電梯裡。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了二十三樓,紀安澤邁着大長腿走了出來,根據糖糖的指引,到了他們住的房間。
“2303?”紀安澤輕輕的唸了一句,轉眸看向小糖糖:“你帶了房卡嗎?”
小傢伙從兜裡掏了掏,掏出一張房卡開了門。
房間裡的陳設和酒店其他普通的房間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打開門的一瞬間,竟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空氣中一股淡淡的香味迎面撲來,讓他心頭一震,感覺很熟悉,但再細聞,已經什麼味道都沒有了。
小糖糖從他的身上下來,向沙發走去:“媽咪……”
轉到沙發正前方,才發現敏敏已經不在沙發上了。
“媽咪?”小傢伙倒是一點都不慌,徑直朝小隔間走去,隔間的牀上也沒有人,只是衛生間的門緊緊的關着,裡面隱約傳來嘩嘩的水聲。
紀安澤探頭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小傢伙伸手去拉洗浴間的門,但很顯然的拉了兩下都沒有動,便又伸出小手,在玻璃門上拍了幾下,聲音也放的很大:“媽咪,你在裡面嗎?”
水聲停了,裡面似乎有人影晃動,但洗浴間的門始終沒有開,一個略微有些怪異的女人聲音從裡面傳來:“哦,我在裡面。”
“媽咪,我帶了一個朋友來,你要不要見見?”小傢伙仍然十分堅持的站在洗浴間的門口。
紀安澤的目光忍不住看向洗浴間的玻璃,挑了挑眉,他竟然也有些好奇,這小傢伙的母親會是個什麼樣。
但是人家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熱情好客,水聲沒有停,似乎還大了幾分,那個有些怪異的女聲繼續傳出來:“哦,我身體不大舒服,想泡個熱水澡,改天再見吧。”
小糖糖回頭看了一眼倚在隔間門邊的紀安澤,一臉的歉意,紀安澤微微笑了笑,退出了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