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璟玥最初的時候只是因爲疼,低低的哭了兩聲,不知不覺的失聲痛哭起來。
長久以來鬱積在心中的憤懣,悲痛,一起迸發了出來,她只哭得聲抽抽噎噎,直到特護匆匆忙忙的跑回來。
特護一邊扶着蘇璟玥起來,一邊急急的道歉,“對不起啊,蘇小姐,我以爲你一時半刻不會醒來,我就出去吃飯了,對不起啊……”
蘇璟玥覺得自己的樣子有些丟人了,她坐到牀上,喘息了半晌,然後啞着嗓子虛弱的吩咐特護,“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恩,恩。”特護連連點頭,她巴不得如此呢,紀東揚可怕的樣子她見過,如果被紀東揚知道自己擅離崗位,害的蘇璟玥摔下牀,不得捏死自己啊!
醫生原本想讓蘇璟玥留院觀察七天,現在因爲蘇璟玥發燒,安排她延遲三天出院。
在蘇璟玥住院的這些天裡,紀東揚再也沒有出現過,蘇璟玥覺得他不出現也好,免得發生爭吵,但讓她覺得奇怪的是,爸爸也一直沒有來探望過她。
怎麼會這樣呢?爸爸從沒有過如此不關心自己的時候啊!
蘇璟玥的電話那天被紀東揚摔碎了,她現在沒有手機可用,只能借特護的電話給爸爸打電話,爸爸的電話依然關機,她往家裡打了兩次電話,傭人說爸爸出差沒有回來。
這次蘇璟玥真是起疑心了,爸爸即便出差了,也不該總是關機啊!他一定會給自己打個電話的啊!爸爸一定是出事了!蘇璟玥因爲這個,急哭了兩次。
蘇璟玥苦於動不了,無論怎麼着急,一切問題都只能等出院解決了。
在蘇璟玥住院的第九天,韓冰來了,手裡拎着一個小小的旅行包。
韓冰看着坐在病牀上蘇璟玥,微微愣了一下,幾日不見,原本因爲懷孕珠圓玉潤的蘇璟玥徹底瘦了下來,小臉蒼白,大眼睛黝黑,嘴脣沒有一點兒血色,額頭處還有塊青紫的傷痕,上面帶着小小的血口子,穿着肥大的病號服孤零零的坐在那裡,看着懦弱可憐,讓他的心重重的抖了一下。
他鼓了半天的勇氣,纔將手裡拎着的那個小包放在蘇璟玥面前,“這是揚哥讓我送過來的,他說這是你所有的東西,免得你回家去取了。”
“謝謝你啊。”蘇璟玥對韓冰客氣的點頭,隨手打開小包,裡面有自己的身份證,大學畢業證,護照,跟紀東揚分離開的戶口本,還有一套簡單的內衣和非常普通的T恤衫牛仔褲,一雙布鞋,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蘇璟玥拿着那T恤衫牛仔褲看了半晌,很認真的對韓冰說:“紀東揚對我真挺好的,沒有讓我裸奔出院呢!”
她的一句話,差點把韓冰眼眶弄紅了,韓冰之前並沒有打開包看,他只知道紀東揚要和蘇璟玥離婚了,紀東揚這次非常惱火,他白天拼命般的工作,晚上就縱情聲色,喝酒,賭錢,戲耍女人,再不提蘇璟玥一個字,也沒有偷偷到醫院來看蘇璟玥一次。
今天紀東揚帶着自己回家收拾蘇璟玥的東西,很快就把這個小包收拾好了,讓他送過來,當時他還在暗想,揚哥對蘇璟玥還是有情意的,他不給蘇璟玥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簡簡單單的送幾張銀行卡比什麼都管用。
看着裡面廉價的衣物,沒有一張管用的銀行卡,韓冰覺得心頭有一種血肉翻滾的感覺,有生之年,他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覺。
韓冰看着蘇璟玥蒼白的小臉,霧濛濛的大眼睛,差點就衝動的將自己的銀行卡拿出來給蘇璟玥,但這種想法只有一霎那,他的心可以出軌,他的行動永遠忠於紀東揚。
紀東揚想讓蘇璟玥窮困潦倒,想讓蘇璟玥落魄無依,想看着蘇璟玥出醜,他絕對不能破壞了紀東揚的目的。
“揚哥讓我告訴你,醫院這邊的所有費用他都結算完了,明天上午十點鐘,他會在中洋律師事務所等你。”韓冰輕聲的說。
“謝謝你。”蘇璟玥對韓冰僵硬的點點頭,放在被上的雙手微微地握成拳,不讓它們哆嗦得太明顯。
韓冰點看看蘇璟玥木然的一張臉,識趣的告辭了,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微微側頭,看見蘇璟玥依然坐在那裡,白得象紙一般的臉上,掛着晶瑩的淚。
蘇璟玥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包,咬着嘴脣,深呼吸,極力不讓自己哭泣出聲,她的人生真是挺諷刺!
她當初帶着個小包跑去給紀東揚做情人,後來做妻子,期望着自此榮華富貴,風風光光的過一生,兩年,她爲紀東揚付出青春,付出情意,流產過兩個孩子,他又將乾癟的小包砸回到她的臉上,讓她灰溜溜的滾蛋了!
蘇璟玥現在真的是身無分文的窮光蛋,身上甚至連個可以變賣的首飾都沒有,她住進醫院時懷着孩子,因爲怕對孩子發育有影響,她那段時間不佩戴任何飾品,連結婚戒指都摘了下去。
她慢慢的躺在牀上,把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忽然覺得很輕鬆,這樣也好,沒有一絲羈絆,沒有一點糾葛,讓她可以不欠紀東揚任何人情的往前走,在那曾經相愛的地方,沒有一點兒值得她回頭留戀的。
紀東揚已經很久沒有把胃當酒精容器的了,自從跟蘇璟玥結婚後,他格外的珍視身體,蘇璟玥比自己小,不懂事,他得保重身體,以後得照顧她;他們準備要孩子了,他得遠離菸酒,要個健康的娃娃!
但是,現在這樣都不用顧忌了。
紀東揚這些天在陪客戶應酬,朋友玩鬧的時候,都表現的特別豪爽,舉杯就幹,一喝就喝到半夜十分,每天都能成功的將自己灌醉。
無論多麼強悍的人,喝醉了酒都是難受的,口乾舌燥的醒來,看看身邊清涼的一切,紀東揚無力的坐起來,一個坐在牀邊鬱悶的抽菸。
自從他和蘇璟玥鬧僵,他沒有再回過家裡的任何一處別墅,那些地方都殘留着蘇璟玥的氣息和影子,他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