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十年
秦沐想起,那日老王家宴請街坊,是段姿在一旁幫忙記人情,記人情這種事,非主人家極其親密的人不能擔任,那日裡秦沐想着這段姿到底也算是老王家的鄰居,一起住着那麼久了,總歸會有些感情,幫忙記記人情這種小事,也沒啥大不了的,就沒有在意。
現在細細想來,其實那個時候段姿和老王還是有些端倪的。
像段姿這樣風情萬種的女人,怎麼只可能滿足於一個王大寶,而在那日宴請之後,王大寶就中了招,老王也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老王就已經掛了,總之段姿那個時候的恍惚,還真說不好到底是因爲王大寶的昏迷,還是因爲老王的不知所蹤。
對於這個女人,秦沐沒什麼好感。
“秦沐秦沐……秦沐!”電話裡的那頭,見秦沐這邊半天沒有反應,連連的叫了幾聲。
秦沐這纔回過神來,發現他還在與於修通話呢,秦沐有些疑惑於修爲什麼告訴自己這個:“你怎麼知道段姿與老王會有……有私情的?”秦沐本來想說“有一腿兒”的,後覺得不大文雅,在半途中生生改口。
“嘿嘿,我們在老王家的電腦裡找到了一些文件,那尺度,比陳老師的都……嘖嘖……”秦沐握着電話,可以想象得到於修一臉哈喇子的樣子,頓時一陣頭疼,他總有一種感覺,電話的那頭不是一個警察,而是一個娛樂八卦報紙的記者。
“這就能讓你斷定出,他們已經有了十年的關係了?”秦沐惡寒,難道說老王那電腦裡面存放着的是他和段姿十年的圖片,那可有不少,縱使老王的髮妻是個純樸的農村父女,可這也不能瞞得住一世。
“十年的關係不是我推斷出來的,是段姿告訴我的,昨夜,她來我們這裡自首了。”於修喜羊羊的說道,秦沐可算知道這貨一聲嘶啞的嗓音從何而來了,這貨估計是折騰了一個晚上,因此給興奮的。
“那她說什麼了沒?”
“沒說,”於修的話語從話筒對面傳來,秦沐挑眉,你丫的折騰一個晚上,人家都是自首了,怎麼還是一個字都沒說,這不是吃果果的調戲麼?
於修喘了口氣:“那女人不知道抽什麼瘋,她說一定要有你在身邊她纔會說,不是我說你,秦沐,你品位也太差了,這樣一個跟別人有染,而且又還有自己老公的一個女人,你都能伸手,你也太……”
秦沐恨不能直接掐斷與於修的通話,他得罪誰了?他什麼時候跟段姿有過什麼了?他自己怎麼不記得?
而且這段姿也是奇怪,明明你都自首了,就認認真真老實交代不就完了唄,幹嘛還要把他給扯進去。
“這就是你一大清早打電話給我的原因?”秦沐深吸一口氣,截住於修的話頭,否則於修再這樣嘮叨下去,秦沐的耳朵就要起繭子了。
“是的,我以刑警大隊長的身份,請秦沐醫生來我們警察局一趟。”於修半開玩笑的話音一落,聽筒裡就傳來“嘟嘟嘟”的掛斷電話的聲音,不禁笑道:“真是個急性子。”
趙老實就坐在於修旁邊,如今他心中那八卦之火啊,熊熊燃燒:“於隊,你說這個段姿跟秦沐是什麼關係?連招個供還必須秦沐在場?”
“我怎麼知道是什麼關係?或許他跟段姿也有一腿兒?”或許是案情快要解開,於修的心情極好,還有那心思同趙老實開起了玩笑。
“頭兒,我們化驗出來了,那廚房裡面乾涸的血跡是個女人的,有可能是老王的妻子,於冬梅。”古永一臉菜色的走了過來,他一晚上面對着那些血啊,肉啊,噁心死他了。
“什麼叫有可能?”於修不能容忍這不謹慎的工作態度,當即說道:“再去化驗。”
古永幽怨得看了於修一眼,於修半閉着眼睛沒看到,而坐在於修身邊的趙老實卻看見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再看看古永,已經轉身走了,一言不發。
“頭兒,這樣對古永不太好吧?”趙老實也知道一晚上對着那些東西有多痛苦。
“哦?”於修睜開眼睛:“你鼻子靈,你去幫着分辨分辨?”
趙老實不說話了。
……
秦沐到的時候,於修已經等得幾乎哀怨了,恨恨的剜了秦沐一眼,趙老實連忙迎着秦沐走到了審訊室。而秦沐被於修那一眼瞪得莫名其妙。
路上,於修走在最前頭,秦沐和趙老實並排得跟在後面,秦沐小心翼翼的拉了一把趙老實的袖子:“你們的頭兒,今兒個不對勁啊?”
趙老實爲人憨實,嗓門也大:“可不?昨夜是什麼招兒都用上了,氣得於隊都想動刑了,偏偏人家一個字都不肯說,非要等你來,你也不看看那個情形……額……”
秦沐捂臉,趙老實那嗓門,估計辦公室裡的幾位都聽見了,還不要說就走在前面的於修了,趙老實剛想給秦沐聲情並茂的演繹一出於修刑訊逼供記,就對上於修那雙陰沉的眼睛,當即立正站好,訕笑道;“頭兒……”
於修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趙老實一眼,鼻腔裡發出重重的一哼,開了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
趙老實連忙衝進去給於修拉開了凳子:“於隊,請坐。”
自己則關好門以後抓着記錄的筆坐在於修的一邊。
燈光調亮,段姿一臉憔悴的看向站在門口的秦沐,嘴脣微微的動了動,無聲的說出一句話:“你來了。”
秦沐點點頭,他有些明白段姿非見自己不可的原因了,別人看不見,秦沐看得一清二楚,段姿的腦門上遍佈黑氣,這明顯是鬼纏身的樣子,再加上這警察局先前本就鬧過一次,縱使有警察們身上的正氣,都難以壓制住纏在她身上的那個,段姿見過秦沐救治那些村民的手段,自然而然的把秦沐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人我可帶來了,說吧。”於修不耐煩的看了段姿一眼。
此時的段姿身上僅僅一隻小背心,沒穿內衣,隔着薄薄的一層能看見挺立的**,可段姿此時滿臉皺紋,再加上頂上的白髮,看上去極爲蒼老,倒是讓人忽略了她衣着單薄的問題了。
“我可以問一下麼,爲什麼偏偏要他來?”趙老實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頂着身旁於隊的一臉陰沉,還有能耐問出這句話,秦沐靠在門邊,差點噴笑。
“他的能耐,不比那些道士差。”段姿微微一笑:“竟然做了那麼久的鄰居,我才發現。”
於修挑了挑眉毛,他想起秦沐在廁所中除掉的女鬼,有些恍然,只是這與段姿交不交代事實有什麼關係?
“也不晚,”秦沐輕描淡寫的說道:“說說吧,你是怎麼殺掉於冬梅的?”
段姿的雙眼瞬間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怎麼知道!”
秦沐聳聳肩,不置可否。
於修輕咳了兩聲,於冬梅這個名字,似乎是很熟悉。
趙老實在於修耳旁輕輕的嘀咕了一句,於修那宛若實質的眼光立馬掃過秦沐,換來得是秦沐的微微一笑。
段姿見秦沐不言語,有些失落的道:“是了,你的本事不比那些道士差,也應該知道的。”
秦沐挑眉,細心的聽着段姿的訴說,她的陳述有些顛三倒四,若不是日日夜夜要頂着巨大的壓力,而就此崩潰,若是段姿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好點,說不定這就是一樁無頭懸案。
“你們知道麼,我與老王相愛很久了,很愛很愛,第一次,是源自於一個晚上……”段姿緩緩的訴說着。
三個大男人也不好打斷段姿,怕是一打斷對方不配合,不說了,那於修不是賠了?縱使段姿說的是廢話,三個男人也屏住呼吸聽着,最可憐的是趙老實,他一絲不苟的記錄着段姿所說的一切,奮筆疾書。
老王勾搭上段姿一點都不奇怪,在那日酒宴之時,老王那雙眼睛就色迷迷的盯着年紀輕輕的小白,怕是十年前,也是這樣色迷迷的盯着段姿吧,在段姿與王大寶新婚之後,王大寶因爲生意上的緣故,出了遠門,這老王就順理成章的爬上了段姿的牀。
要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段姿畢竟也不是那種三貞九烈的女人,從她平日裡的行事就看得出來,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而這一好,就是十年。
十年,王大寶絲毫都沒有發現自己從頭到腳都綠了,於冬梅倒是隱隱約約的知道一點,估計也是靠着女人的第六感,只是一直隱忍不發。這十年,段姿與王大寶的女兒都上初中了,就連老王的兒子,都上了高中。
兩家在外來說,是和睦至極,相親相愛,段姿稱於冬梅爲大姐,雙方孩子還認了對方的媽媽爲乾媽,並且就在同一個城市讀書,一個寄宿高中,一個寄宿初中,老王的孩子因年歲較長,在外一直對段姿的女兒頗有照顧,就像親兄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