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澄觀大師讓小沙彌送包袱來的事兒,張致遠回來小小的表示了下羨慕嫉妒,這全天下指不定就是頭一份兒。....“大師送了什麼?”
安寧:“……”她還沒打開看。
等打開那還散發着濃郁的寺廟香火氣的包袱,裡面有一個樸素沒花紋的錦盒,別看這錦盒樸素,還是用至少千年的酸枝木雕刻成的。打開來,裡面還有個正方形有福久拳頭那麼大的小木盒,竟是枚田黃石雕刻的物件。拿起來安寧眉頭都皺到一塊兒了,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麒麟。“其實,澄觀大師真的是個神棍吧?”
“這是田黃石裡最上品的田黃凍石,看雕工是澄觀大師的手筆。不說田黃凍石千金難求,澄觀大師近年來甚少親自動手篆刻了。”張致遠小時在廣安寺受澄觀大師影響,就愛好篆刻,後來就以收集各式印章爲趣,他自己的收藏中不乏田黃石、芙蓉石、雞血石、封門青等印石中的精品上品。有時候也會爲一枚印石揮灑千金,但澄觀大師的篆刻絕對是他夢寐已久的,更何況還是有‘印石之王’之稱的田黃石裡最上品的田黃凍石。
安寧看他眼睛都直了,故意拿着那有福久巴掌大的‘麒麟’在張致遠跟前晃悠,“眼睛都直了啊?又不是給你的。”這絕對不是巧合,安寧看鋪了一層綢布的錦盒,除了這個木盒之外還有一個鼎狀的古物。剛一摸在手上一種彷彿從遠古來的宏大的肅穆之感襲上安寧的身心,彷彿有什麼在靈魂深處震動了。那只有巴掌大的古鼎彷彿是一個漩渦,就要把安寧吸進去,就在一霎那安寧把手收回來,臉上的震撼還沒有消下去,被張致遠看在眼裡,“怎麼了寧兒?”
“這是件古物,”安寧嚥了咽口水纔開口,喃喃自語:“澄觀大師到底是什麼人?”要是之前張致遠說倆小跟着澄觀大師身邊不會吃苦。安寧還不會相信,但單就看他送來的這些物件,無一不都是低調的奢華,且都是千金難求的東西。而且最重要的還是他表露的玄機。這麒麟的雕刻對應着福久手中的血玉麒麟劍,還有就是這古鼎並不平凡,還有之前張致遠送他那裡得到的四味果的果核,還有一些玄而又玄的東西,這澄觀大師越來越神秘了。....又想起那小沙彌說的話‘大師只說施主看了方可知曉’,關鍵是她不知曉啊!張致遠還對那麒麟雕件愛不釋手,乍一聽安寧的話沉吟起來。安寧還以爲他會說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誰知道這人裝了會深沉,竟然來了句他?不清楚,安寧都恨不得把錦盒拍他俊臉上去。到底沒拍上去,把麒麟雕件跩回來,放回到木盒裡,“改日帶着他們幾個小的去拜訪澄觀大師。”定好了日期,着人去廣安寺鬆了帖子。安排下時間不提。
確定福生和安康要被送到廣安寺學習了,安寧反而是相當的不捨起來,好歹把時間撐到了四月。兩個孩子過生日的之後。自從張致遠說過後,就開始操勞起來,從倆小接下來四季要穿的衣帽鞋襪,再到學習需要用到的各種物件都開始操持起來……
每回兒張致遠回來,不是看到安寧在做衣衫,就是在問旁邊的丫鬟哪個鞋襪收拾了沒……要不然就是抱着福久哄睡了,等福久睡着了接着挑着燈接着做針線,權當沒看到張致遠的,而且也是沒時間跟孩子他爹閒話,不然就是打發他去哄福久。福久這小傢伙相當黏爹孃。就是被張致遠抱着吃羊乳或者牛乳的時候也是不哭的。
這日,帶上三個孩子去廣安寺拜見澄觀大師,一路上安寧還挺百感交集的。但等安寧面對面面對穿着紅色袈裟老僧的時候,心情倒是平靜下來。澄觀大師但瞧了福久一眼,眯着眼睛笑,伸出蒼勁的手摸了摸福久的額頭。這動作在旁人看來可能就是長輩慈愛的撫摸下小輩,但在安寧看來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醇厚的佛光從大師手上降下來,傳到福久身上,看福久的表情原本皺着的小眉頭也舒展開來,就是在一旁的安寧都能感覺到這醇厚佛力中帶着廣袤的溫煦,沒一會兒福久就睡着了。
安寧眼睛縮了縮,等澄觀大師收了手,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很明顯的這老和尚幫了福久。
本來還想感謝一番的,誰知道這大師出口的話讓安寧的感激咽回去了。
“小施主頗具慧根啊!”安寧嘴角咧了咧沒答話。
澄觀大師依舊笑眯眯,跟安寧道:“不知我可否看一下小施主的鈺?”安寧應了,把麒麟鈺拿出來。原本的血玉麒麟劍被放到了澄觀大師送的麒麟章裡的暗釦裡,如今正戴在福久的脖子上。
澄觀大師拿在手裡,原本湛然無波的雙眼精光乍現,隨即又斂回了去。安寧沒漏看一絲,忙道:“難道大師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嗎?”
澄觀大師沉吟半晌道:“天機不可泄露。”
安寧:“……”
澄觀大師卻沒有將麒麟鈺還回來,道:“這鈺是小施主的造化,只戾氣未收斂,需在釋迦牟尼如來供奉九九八十一天,沐浴佛光,方可功德圓滿。”
安寧蹙起了眉頭,雖然這老和尚沒有直接說是什麼,但怎麼聽着那血玉麒麟劍是件兇物,那怎麼會給福久,難道福久是……安寧不敢往下想,不管怎麼樣福久是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是她的孩子。想通之後臉色亦平靜了下來,如秋月般嫺靜。“大師,我冒昧問句當日大師差小師傅送來的古鼎爲何物?”
澄觀大師依舊笑眯眯道:“老僧得古鼎數載,也不曾參透其中玄機,如此便送予小友,可盼小友能參透其中玄機。”
安寧:“……”這其實真是個老神棍吧!是吧是吧?!而且怎麼着稱呼從女施主變成了小友,怎麼感覺她這是上了好幾個檔次了。安寧垂下眼簾,道:“感謝大師指點迷津,景曜和景佑能拜在大師門下是他們的榮幸,還希望大師能好好教導他們兄弟倆。”說着將身邊的古樸匣子推向澄觀,雙手合十道:“我偶爾得之,還望能入得了大師的眼。”這匣子裡面是安寧在空間那偌大的書房裡找到的一本佛經,送過來的這本當然不是原本,而是安寧的手抄本,這老和尚應該會喜歡罷。
抱着福久從澄觀大師的禪房裡出來,安寧莫名有種重見天日的錯覺。襁褓裡的福久睡的正香,就像是焦躁的心得到了淨化和昇華。來這一次最大的收穫就是這個罷!張致遠領着兩個孩子在外面等着,見到安寧迎了上來,安寧給了個安撫人心的笑,“行了咱們回家吧。”
就算是安寧再不捨,離別的時候還是會來臨的,等哥倆過了四周歲的生日就到了倆小離開的時候。給倆小準備的行禮滿打滿算的有五六個箱子,張致遠瞧了哭笑不得,這哪是去寺廟裡打熬!無法到最後挑挑揀揀還剩下三箱子。安寧抱着福生和安康心裡難受,慈愛得摸着倆下的還稚嫩的臉頰道:“福生、安康,你們兄弟倆離開家一定要互相友愛,尤其是福生作爲哥哥,一定要多多照顧安康。還有安康,哥哥要是有什麼魯莽的地方,你要多照看些,別跟着福生一塊兒蔫壞了,懂了嗎?還有……”安寧絮絮叨叨了半晌,倆孩子抱着她的大腿撒嬌,直到現在多少有些沒心沒肺的倆小才紅了眼圈,捨不得孃親,捨不得姐姐弟弟……等那邊張致遠催促了,安寧這才依依不捨的鬆開拉着兩小的手。等張致遠帶着兩個孩子離開,安寧眼圈紅了起來,也不敢多看,怕看到兩小淚眼濛濛的小臉會捨不得,乾脆的轉身回了正房,沒人的時候眼淚砸了下來。福生和安康纔剛走,她這邊兒就開始惦念了起來,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適應寺廟裡的生活?雖然平時安寧對他們比較嚴格,但絕對都是寵溺的時候居多,就是家裡他們倆最小,都忍着讓着,欺負了人家爺沒人怪罪,送到了寺廟裡,就算是澄觀大師地位崇高,作爲他的弟子不會清苦,但哪會有在家裡舒服!再說了這麼大,倆孩子還是頭一回兒離開家,也不知道那老和尚會不會教導孩子,要是被欺負了怎麼辦?……惦念了老半天,安寧揉了揉戴在手腕上的佛珠,這一想又不是見不到了,大不了她多去幾次拈香拜佛,大不了再去和那老和尚打打交道套套交情,總之別委屈了孩子就行啊!
安寧這純粹是擔心則亂,兒行千里母擔憂,再者還覺得孩子到底還小,完全是低估了福生和安康哥倆適應能力和頑強特質,再者說了澄觀大師地位多崇高啊,那就是國寶級的人物,連帶着他的小弟子地位也跟着水漲船高,沒欺負人家就不錯了,倆混世魔王就開始了在澄觀大師身邊接受磨練的生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