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車速已經很快了,顧晚心底卻忐忑不安,隱隱地覺着,有一場暴風雨即將降臨。
“顧小姐……你沒什麼事吧?”安苒握住了她的手,顧晚的事她是大致有幾分瞭解的,而今天晚上尹逸遙的態度那麼明顯,那位歐大總裁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估計是冰山壓住火山,不知道爆發起來會是什麼樣子的。
“沒事……”
手機的震動再次響起,顧晚劃開手機,又是歐以宸的短信。
【馬上到一世情緣。】
在錦瀾待了四年,自然知道“一世情緣”是錦瀾最大的珠寶旗艦店,或者,也是歐氏旗下的。她沒有細究過他的事業,他的產業,心底莫名地有些發緊,她嘆了口氣:“到‘一世情緣’。”
“怎麼忽然換地方了?”
一專解心手。“沒什麼。安苒,你先回去,我有點事。”
顧晚揉了揉太陽穴,忽然覺得疲憊從每根神經擴散開來。她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在生氣,而她,必須承擔他的憤怒。
車子在“一世情緣”停下。
夜未深,暮色尚淺,霓虹燈跟漫天的羣星交相輝映,哪怕是珠寶店,這樣的夜裡也有着川流不息的顧客。處於上流社會的人,總能把自己打扮得妥帖,哪怕是逛個商店,一眼看去,都是奢華的服裝,得體的打扮。
顧晚不由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只是普通的一條高腰連衣裙,小碎花圖案,頭髮紮成一束馬尾,倒是顯了幾分稚氣。她很少這樣在鏡子中打量自己,但是看着那雙眼睛,才發現四年的時間,裡面積澱了更多的成熟。
各式各樣的珠寶在櫃檯裡散發着獨有的璀璨,跟着珠寶打交道那麼多年,她多少也有一些見識。父親稱得上是這個方面的行家,所以,很小的時候,她便認識了各種各樣的石頭。
但自從顧家出事之後,她就再也不逛首飾店了。從前父親送給她的,值錢的都已經變賣,只留下母親留下的一條,一直放着,在最艱辛的時候,也不曾動過它的念頭。平日裡,她基本不再戴首飾,只在需要的場合會佩戴,而那次“享時”,是她第一次拿着這條飾品掛在脖子上。
事實上,珠寶也並不是永恆的吧……店裡來來往往的,在專櫃之前逗留的,更多的是年輕男女,女孩子臉上總是漾着一層嬌羞,一眼望去便知道是待嫁新娘。
其實,她也曾想過那樣一天的,只是,夢破碎得太早,還沒有完整就已經碎裂。
她嘆了口氣,無聊地走到二樓的落地玻璃窗之前,看着月色之下繁華的世界。
當幸福來得太突然的時候,會讓人覺得有一種墜入雲端的感覺。
現在的甄晴兒,就處於這種狀態。
她能相信嗎?顧晚走了不超過五分鐘,歐以宸就拉着她離開了,而且是要給她選戒指。
心跳得厲害,她不敢正眼去瞧開車的男人。他那樣尊貴完美,只隨隨便便在人羣之中一站,便是耀眼的星。從小到大,她見過各種各樣上流社會的男人,可是沒有誰有着歐以宸這樣的男性魅力。入鬢的眉,挺直的鼻,深邃的眼,性感的脣,她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形容,只知道他性感得讓人尖叫,哪怕他從來不愛笑,那冰冷的味道卻是她酷愛的。她更清楚,如果他愛笑,那麼,那種陽光的感覺,也是她無法割捨的。
甄晴兒緊了緊手心,發現手心竟有些粘膩。
這麼多年認識,她跟他走得不近,哪怕是訂婚之後,她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自居,很多時候,她也會覺得,一切像是一種幻覺。
“宸……”她舔了舔脣,“真的是去選戒指嗎?爸爸說婚事要再看看……你說呢?”
“恩。”
簡單地單音節的字,讓甄晴兒瞬間愣在了那裡,這個“恩”字,代表什麼意思?是要緩緩呢,還是怎麼的?
甄晴兒看了他一眼,他下巴緊繃的弧度讓她不敢再開口,生怕這樣的幸福會突然之間飛走。這是個危險而深不可測的男人,她從來都知道愛上一個讓自己癡狂的人是個劫,可是怎麼辦?從小她就認定了他,爲了他什麼都可以去做……
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節微微泛白,歐以宸看了一眼手機,並沒有短信回覆。
心底還是怒火在翻騰,腦海裡全是顧晚的眉眼,她噙着淡笑跟尹逸遙坐着,她迅速地抓着他的手衝進盥洗室,她擔心地詢問他的傷勢,她……
手機震動,他單手劃開鍵盤,有字在眼前跳躍:我已經到了。
歐以宸把手機丟到一邊,車一下子以飛馳的速度往前飆去,這個女人太不知好歹,太把他當空氣,在聽着談論他跟甄晴兒之間的婚事時,他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想從那雙瑩潤如水的眸子裡看出一丁點兒的傷痛委屈或是嫉妒,結果卻該死的什麼都沒有發現。她很淡定,若無其事得像在聽別人的話題。
曾經,她看到他跟別的女人一起進餐,都可以在旁邊點個冰淇淋幽怨半天,現在,她是沒有感覺了嗎?
心的位置,忽然有一種陌生的窒息感。她如此的不在乎,是因爲尹逸遙嗎?
不可否認的是,尹逸遙是個頭頂光環的男人,他對顧晚,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那樣冷的性格,說的話,看的眼神,卻是溫柔。
“吱——”尖利的剎車聲,突來的力道讓甄晴兒的身子不穩地朝前,擡眸,“一世情緣”四個大字,在夜色中散發着迷人的光芒。
世界很繁華,孤獨蒼涼的,是心。
有些時候,她會有一種滄桑的感覺。其實,不過二十四的年紀,可是誰能經歷得了那許多?顧氏破產也就罷了,父親入獄也就罷了,只是爲何,這個男人,還要來騷擾她平靜的生活?
還記得,父親溫潤的眉眼:“小晚,如果以後嫁入,爸爸要給你定做一個戒指。”
“哦?什麼樣的?多少克拉?”她笑得眉眼彎彎,父親對她的寵溺,她從小就知道。
“不用鑽石。”
“爲什麼?”
“物以稀爲貴,這個世界上,最貴的並不是鑽石。”
父親的笑容,現在想來,有些說不上的神秘。不過,她現在有更深的理解,世界上最貴的自然不是鑽石,而是人心。
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的無名指,這輩子,該是沒有良人會把一枚戒指朝着這裡套進去了吧?如果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她是不是能配得起他的愛?
腦海裡閃過歐以宸的眉眼,被狠狠地過濾。良人?他們之間從開始就只是孽緣,到現在還在繼續,如果不是因爲父親,她會不計一切代價和後果逃離他身邊。
心裡一緊,視線範圍內,竟是有了那個男人的身影。他穿着簡單地休閒服,卻是身姿挺拔,眉宇之間盡顯矜貴和冷漠,而他身後,那身白色的緊身禮服……不是甄晴兒是誰?
所以,他讓她到“一世情緣”,是要看着他們之間親親我我?或是談婚論嫁?她都聽了一個小時的婚事了,他是怕她還不清楚這件事嗎?還是愚蠢地以爲,她會跟其他女人那樣糾纏不清?所以要她認清現實?可是,她有沒有告訴過他,如果可能的話,儘早讓她離開!18XkR。
彼此之間的姿態是親暱的,甄晴兒的腳步跟得很費力,手挽上了他的胳膊,他並未拒絕,她的臉上揚着幸福的微笑。是的,那就叫幸福,曾經在自己的臉上出現過,現在,卻再也找不到痕跡了。
明明是那樣登對的兩個人,不知道,爲什麼,顧晚看得心有些堵。
她是不喜歡這樣被人耍着玩的感覺,確實,很不喜歡。
歐以宸的腳步在專櫃停住,目光四處搜索,甄晴兒不時地跟他說些什麼,他的眉頭輕擰,拿出手機。
然後,顧晚的手機開始震動,冷漠的字眼刺激着她的神經:
【一樓,鑽戒專櫃。】
她咬咬脣,走下樓去。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只知道一個真理,不在乎的那個人,總是贏家。
隔着八米左右的距離,甄晴兒竟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她的神情很愉悅,專心地挑着戒指,嘴角的酒窩隱隱可見。
她可以感受到歐以宸是知道她的存在的,那道冷冷的視線,哪怕餘光一掃,到身上都是寒冰的感覺。只是何必呢?這個時刻,他的心裡不應該開心的嗎?
就連這個的機會都不願意放過去羞辱她嗎?是要一再地提醒她,曾經愛上他是一種怎樣的錯誤?她已經後悔了,很後悔了好不好?
明明不在乎的,不知道爲什麼心卻有撕裂的疼痛。她攥了攥手心,轉過身子,卻聽到一道清甜的聲音:“姐姐,這兩個哪個好看,你幫我選一選好嗎?”
那個誰,馬上就要出場了,知道誰嗎?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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