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的絕望,卻不是在這個時刻——
那一年,顧氏破產,顧唯憲入獄,他跟甄晴兒訂婚。瞙苤璨浪母親看起來心情很好,確實,她是從來不會體會他的心情,他是開心還是煩躁,想要什麼想些什麼,從小到大,她都不曾瞭解過。
她該是個女強人,或者,又是個大家閨秀,再或者,是個華麗的貴婦……但是怎樣,她都不會是一個母親。
她從來體會不到自己的兒子,內心跟她是怎樣的隔閡;或者,即便體會到了,她也不想去做什麼。因爲在白茹的人生中,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成功。
只要成功,只要勝利,這就是她的母親。
歐以宸冷冷一笑,眸光陰冷,手邊的煙已經燃到了手指,卻感覺不到疼。
“以宸,真要到美國去讀書?現在歐氏發展那麼好……”17Fwb。
“這並不矛盾。”
“這……好吧,讀書的事,媽媽也不攔着你。不過,以宸,你知道,媽媽那邊的事業很忙,雖然在美國,也沒有什麼照顧你……”
“我知道。”
於是,他在學校附近住下,幾個月下來,白茹沒有給他打過一通電話,他有時會懷疑,母親是不是真的跟他在同一所城市住着。
一個頭疼腦熱的下午,他打電話給她,想去她的住所看看,她卻說下午有會議,沒有時間。
他還是找到了她的住所。
一所雅緻的小洋樓,白色的色調,她一向喜歡的顏色。
門沒有鎖,正是午後的時刻,他推門而入,走過草坪,沿着二樓的臺階而上。
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嬌媚的申銀讓他的腳步頓時頓住,成年的他自然清楚那是什麼聲音,他擰了擰眉,順着聲音的方向往後退了幾步。
聲音是從一樓的房間傳出的,腳步在門前站定,白色的房門緊鎖着,裡面的聲音卻是不絕於耳,男人的喘息更爲粗重,女人的申銀更爲賣力,帶着幾聲尖叫。
“……啊……快一點……嗯……”
音色很熟悉,只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那個貫來冷漠高傲的母親,在牀*上也可以叫得這樣放浪形骸。
“……啊……啊……慢,慢一點……”
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尖利中帶着顫抖,其實,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爲什麼他當時沒有撞門而入,是不願意扯開那一層早已經斷裂的面紗嗎?
走出去的腳步很快,車子開得很快,這就叫沒有時間?她的確沒有時間,只忙着跟自己的姘*頭苟*合,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蕩婦,爲什麼又要給自己立上貞節牌坊!
是誰說:“以宸,媽媽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人了……我會給你爸爸一直守寡,直到死……”
“以宸,別怪媽媽對你照顧不周到,你爸爸就這樣走了……我也想,跟着他一起去……”
“……以宸,媽媽現在只想把事業做好,以慰你父親在天之靈,你也是……”
“……”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帶着面具嗎?不然,怎麼可以這樣真誠?這樣哀痛?他沒有阻止過她嫁人,她非得把自己套上那麼燦爛聖潔的光環嗎?
那天的車開得很快,大腦混亂卻又空白,轉角的時候,一輛車子這樣忽然衝了出來,他扭轉方向盤,卻還是重重地撞上了路邊的樹。16605869
自此之後,他失去了記憶。
失憶的感覺是痛苦的,什麼都不知道,每一雙眼睛都是陌生。可是腦海中有會突然出現那麼幾張臉,痛苦得簡直要將他的腦細胞殺死。
他不知道爲什麼最先想起的,是那雙清澈的眼睛,湖水一樣明淨。再後來,他逐漸地想起了一切,包括,小洋房裡的一切。
失憶的那幾年,掐掐手指,母親來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的心不是冷,是絕望。
回國之前,他再一次到了那所小洋房,是在晚上的時間。
門還是沒上鎖,看來,這裡的治安非常好。
他冷冷地勾脣,直接走上二樓,地點不一樣,發生的卻是一樣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房間裡叫聲放*浪的女人,真的是他的母親嗎?不是失憶引發的錯覺?
他一度以爲自己的這個記憶,是有問題的。
握着門把的手在顫抖,正要用力旋開,手卻被握緊了,他轉頭,安夏對着他一直搖頭,把他帶到了別的房間。
父親去世之前,安夏一直是負責父親的衣食起居的,父親死後,她還一直留着,之後,母親執意把她帶去了美國,他跟她見面的次數便是極少了。
在他的記憶裡,安夏是一個溫暖的人,如果說他的生活中有一個母親的角色,更多的是安夏,不是白茹。
“那個人是誰?”
安夏既然一直跟母親住,一定也會知道這些事情,更何況,他們在一起似乎很頻繁,他那麼難得地來兩次,都是這樣的場面。
“少爺……”安夏低低地垂眸,“我真的不知道,他來的時候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看起來很神秘。我也試着從門縫裡偷看,或者偷聽,但是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中帶着個‘澤’字……就一次,他們忘了鎖門,我看過他的身上,後背有一個火焰的紋身……基本上這種時候,夫人都會把我支出去,這次是我偷偷跑回來的……”
“你早就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安夏嘆了口氣:“具體的時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在美國之後照顧夫人的生活起居才發現的……少爺,這些,其實我想過一陣子都告訴你的,可是現在我收集的證據不多,我怕貿貿然跟你說……”
“你發現了什麼?”
安夏搖搖頭:“我並沒有發現什麼。只是老爺……我瞭解他,他不是那種遇到事情會去跳樓的人。他不在了,你跟夫人怎麼辦?……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畢竟我手頭什麼證據都沒有……”
一正心麼親。安夏的話,讓他重新開始審視整件事情。父親跳樓的時候,他尚年幼,時隔那麼多年,就算有什麼證據,都漸漸消失了。
可是除了顧唯憲,還有一個重要的人,杜澤南。他也是父親的得力手下,當年的事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蹤影。
太陽穴在跳動,尖銳的疼痛,這麼些年,幾乎跟調查顧唯憲一起,他也在查杜澤南,可是這個人,竟像是忽然之間人間蒸發了。
把這麼些年的所有連貫起來再想一遍,母親對於他的存在是忽略的,對父親的仇恨,她從不插手,而在尹柏的書桌上,竟然有她的耳釘……
耳釘是女人的貼身之物,在什麼情況下才會遺落?他能朝着哪方面去想?
又抽出一支菸,他冷冷地勾脣,他的心,不是冷,不是絕望,而是死的。
身邊沒有熟悉的呼吸,意外的,顧晚睡得並不安穩。她想她是瘋了,明明應該是安穩的時刻,她反而覺得不安定了嗎?
晨曦的微光刺入眼底,她睜開眼睛,牀邊空空蕩蕩,歐以宸……是一個晚上沒有回來嗎?
跟她其實沒什麼關係,顧晚聳了聳肩,稍化了點淡妝,應該是很好的心情。
上午的工作竟然有些走神,她晃了晃腦袋,自嘲地笑了笑,她還真是會杞人憂天,歐以宸是什麼人?需要擔心嗎?就算要擔心,需要她嗎?
手機鈴聲響起,她驚了驚,慌忙拿出,號碼卻是陌生的。
“姐姐,是我,還記得嗎?”清甜的聲音響起,顧晚眼前馬上浮現出一張可愛的俏臉,“寧檬?”
“是啊是啊,是我啦!我來你公司謝謝你!”
“我公司?你怎麼知道……”
“人肉搜索一下,小菜一碟啦!”說話間,門已經被小心地推開,寧檬的臉從門縫裡露了出來,衝着顧晚揮揮手。
“……”
“我幫你買了一些好吃的,當做報答你……”
門整個推開,顧晚的眼睛睜大了,她手裡提着大包小包,兩隻手都滿滿的,費力地東西一樣一樣地放好。
“寧檬,你不用……”
“救命之恩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好了,如果沒有你跟哥哥,現在我就是一具女屍的了,呵呵……”
“……”
“姐姐,中午一起吃飯吧?這頓飯你是一定要去的,不然的話,我心裡不安,位置我都已經訂好了,工作再忙,都陪我去吃這一頓吧,好不好?姐姐?”
她粘人的功夫一流,那一個瞬間,顧晚好像看見了自己,曾經也這樣死乞白賴地黏着某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眸光閃過一絲黯然,寧檬激動地大叫:“姐姐,那你答應了哦!太棒了!你忙着嗎?我就在這邊等你,等你空一點……”
“顧晚。”
門前的聲音響起,寧檬僵住了身子,那聲音她雖然已經許久沒有聽見,可是電視上,卻是經常可以聽到這樣的聲線的。
寧檬眨了眨眼睛,實在沒有想到會跟尹逸遙會有這樣一場不期而遇,她的眼睛激動地朝着門外,一束火紅的玫瑰,誇張地幾乎堵住了門,也遮住了男人冷峻非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