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我吧……”顧晚嘆了口氣,聲音也是那般飄渺,“歐以宸,我真的不欠你什麼。8如果你真的認爲,我所做的一切還是沒有辦法彌補顧家對歐家造成的傷害,那麼,把我的命拿走。與其在你身邊行屍走肉地活,倒不如死來個痛快!”
原本窒息的空氣,因爲她這樣絕望而又飄渺的聲音,更是無法呼吸。
行屍走肉地活,痛快地死?究竟誰更像行屍走肉,她一心想着結婚,他卻是把結婚的路給堵死,確切地講,他從來沒有想過跟甄晴兒結婚,雖然那個婚約一直存在。而她雖然沒有這樣的負荷,卻是高高興興地把自己給嫁了,而且還用死來威脅他?
歐以宸覺得太陽穴在憤怒地突突跳動,偏偏這個女人還是用這樣寧死不屈的目光看着她,他竟是連事情的源頭都想不起來了。因爲那個孩子……她絕望得,就要找個人嫁了,去懷別人的孩子嗎!
“在我身邊,就像行屍走肉?”他的黑眸輕輕眯起,跳躍着毀滅性的危險,聲音卻是微微的,“顧晚,現在爲了這個男人,連你的父親都不顧了嗎?”
顧晚瞠大了眸子,有一種凌遲的痛感從神經末梢躥透全身,她幾乎是忘了,在他面前,她沒有任何放肆的資格,沒有說不的權利,他只是輕輕巧巧地動一動手指,她的人生又可以重新顛覆一次。
拳頭攥緊,她想要再給着那張臉一個狠狠的耳光,雖然上面的紅印未退,他就是那隻抓着風箏線的手,她無論逃走到哪裡,都沒有辦法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
“敢讓這場婚禮繼續下去,你就算沒有考慮過你父親的後果,連那個男人的下場,你都沒有去想過嗎?”
顧晚咬脣,想要抑制滿眸的眼淚,想要勾脣,淚水卻是倏然而落,她忽然無力再說什麼,她忽然痛恨自己的自以爲是,這場婚禮,她或者沒有力量要得起了。遇到這樣的魔鬼,她還會有人生嗎?
每次想要堅強的時候,他輕描淡寫的一句,就會讓她知道,她在他面前就像一隻螞蟻,她會很清醒地認識到,當你什麼都沒有辦法做到的時候,堅強只是一句空洞的話。
四目交接,有的只是硝煙,一片死寂之中,有聲音不合時宜地插入:“顧姐姐,我穿好禮服就趕着來了,幸好還趕得上,我……”
聲音戛然而止,寧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張微微側過的臉,手裡的新娘捧花一下子落到了地上。8她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歐以宸?怎麼可能是他?他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出現?他找了那麼長的時間,都沒有找到顧姐姐,怎麼會在婚禮當天……
現在這樣的狀況,究竟是什麼?歐以宸的眸子帶着懾人的猩紅,她不由地嚥了嚥唾沫,小心翼翼地朝着他們兩個走過去。
“新郎是誰?”
這句火藥味十足的話是衝着寧檬說的,寧檬再次嚥了嚥唾沫,話說,這個情況相當地複雜,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她也不知道該從哪個方面去解釋。
“新郎是誰,跟歐少無關。”
身後一道冷冷的聲音,詫異過後,尹逸遙走進新娘化妝間,順手也關上了門。要不是跟着寧檬過來,他還不知道歐以宸會在這樣要命的時刻趕到婚禮現場,照道理說,他應該沒有任何途徑得知這個位置纔對。
“是你?”歐以宸眯了眯眸子,手心攥緊,這一刻,他確實是有把尹逸遙打得滿地找牙的衝動。沒有錯,他開始的方向並沒有錯,只是被他隱瞞過去,而他愚蠢得相信了。
從頭到尾,尹逸遙沒有隱瞞過對顧晚的心思,他帶走了顧晚,他也曾見過尹逸遙幾次,卻愣是沒有朝着他的方向去想。現在,是他要娶顧晚?尹家的兒子,竟然如此低調地娶一個女人?
“不是他!”看着歐以宸的步子朝着尹逸遙走近,寧檬很快地攔在了歐以宸面前,“跟顧姐姐結婚的人不是尹逸遙,你沒看到嗎?他雖然穿着西服,但是,新郎新娘這個時候是不能見面的!”一吧什對晚。
“新郎雖然不是我,但是我不會讓你破壞這場婚禮。”尹逸遙一把拉開寧檬,這個女人在做什麼?他真是不明白她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哦?你確定有這樣的能力阻止?……你憑什麼以爲我會把我的女人拱手讓人?如果我一定要帶走她呢?”1avMc。
尹逸遙冷哼了一聲,藍色的眸子泛着寒光,目前的狀況太糟糕,歐以宸一旦發現顧晚的藏身之處,尹柏就會馬上發現。這就意味着,顧晚馬上會有生命的危險。只是他無法確定,歐以宸想要帶走顧晚是出於何種目的。他是想要她生?抑或要她死?被歐以宸帶走,顧晚面臨的將是怎樣恐怖的事情,他無法確定。
“如果我不跟你走,我爸爸會是怎樣的下場?今天的新郎又是怎樣的下場?”
顧晚的聲音很輕,很冷,也很痛,她嘴角像是勾着淡笑的,眼底閃過的,卻是絕望。
外面的鞭炮聲又開始熱鬧了,卻是覺得空氣中的寂靜讓人窒息。
顧晚輕笑了一聲,清冷的眸子直直望向歐以宸:“歐以宸,除了威脅我,你還有別的辦法嗎?……你算是個男人嗎?只會對着我這樣的女人脅迫!”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嗎?”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只是,這種時候,這種話沒有辦法讓她臉紅,只能讓她感到心寒。
顧晚閉了閉眼,又睜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我以爲所謂的男人,胸襟開闊,行事磊落,言而有信,果敢魄力。可是你呢?你有哪一樣合得上男人的標準?你只會要挾逼迫,強取豪奪。歐以宸……那場車禍我沒有死,讓你難受了嗎?你是需要把我帶到你的身邊再死一次,你纔開心?”
她的語調輕輕柔柔,嘴角甚至還勾着笑意,歐以宸聽得青筋暴起,低吼:“誰說要你死了!你他媽的再給我提這個字試試!”
“沒要我死,沒錯。”她自嘲地笑了笑,點頭,“沒錯,你是沒要我死,你不過是要我肚子裡的孩子死。恭喜你,孩子確實死了,你……成功了。”
“……”
她絕望的眸光刺得他心扉驟痛,只是,她的話什麼意思?什麼車禍?哪來的車禍?他什麼時候要她死了嗎?究竟什麼事?她發生了車禍嗎?……
無數個問號在腦海裡爆炸開來,歐以宸板住顧晚的肩膀,眸子泛紅,聲音低啞:“你說什麼?給我說清楚!什麼車禍,什麼時候發生的車禍!孩子是在那場車禍中沒有的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顧晚的手攥了攥,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開始,歐以宸敢做還不敢認了?罷了,這個男人,她曾經對他有過了解嗎?她擡眸望着他如海一樣的深眸,只覺得自己想要笑出聲來,何必呢?歐以宸?你想從我身上,要的究竟是什麼?……17281768
“說話!”
看着她沉默的譏屑,他覺得整個人就要抓狂,怒而咆哮。她那樣洞悉的冷眸,像是要把他整個人刺穿,那個心臟的位置。
“顧姐姐那天遭遇了車禍,就那天……我是跟着顧姐姐走出去的,結果看到了一輛車子朝着顧姐姐衝了過去,顧姐姐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那天,就那天……回憶穿梭,就是那天,公司的歡慶會,他沒有找到她的人,就是那天……她竟是發生了車禍!
“公司的歡慶會,是那天?”
歐以宸的眉心擰緊,扣着她肩膀的雙手因爲激動而用力,眸子泛着嗜血的光芒,顧晚卻是淡淡地一笑,側頭道:“怎麼,你不知道?歐先生,到現在這個時候,還需要演戲嗎?孩子不是已經打掉了嗎?稀有水晶的項鍊,我也已經留給你了,唯一沒有拿到手的,就是我體內的芯片……”
她嘆了口氣,眸光淡然:“其實,你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呢?你是歐以宸,是歐景山的兒子,你就算想要我的命,我都會給你,更何況是稀有水晶的項鍊和芯片。這點事情,你的判斷力的確失誤了,身外之物我看得淡,你不用對着我撒網,只要告訴我想要什麼,我都會給的。讓我把婚禮繼續下去,芯片是該怎樣從身體裡取出呢?無論怎樣我都給你,哪怕手術危及生命我都配合,只希望……我可以償還父親的罪孽,你放過他就好。”
“你說什麼呢?顧姐姐?”寧檬半天才消化過來顧晚的話,早已是淚水滂沱,“有什麼仇恨要用命去償還呢?不要不要!那些要命的手術怎麼可以隨便亂做?不可以的……歐總,不可以這樣對顧姐姐,你放過她吧!她還那麼年輕,青春年華,就算有恩怨,也是上代的,不可以強加到顧姐姐身上,那是不公平的!你那麼想找到顧姐姐,難道就是爲了她身上的芯片嗎!不是這樣,一定不會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