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請自重!
陽光下,水晶透射着璀璨的光芒,像什麼一下子耀開了眼睛,閃開了所有的混沌——
尖銳、刺痛、耀眼……有什麼在腦海裡猛然劈開,耳邊還是有着哭聲,訴說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悠悠,悠悠……”可是,白光之下,什麼都看不見了。
不知道是怎麼睜開眼睛,只是意識依然混沌,白白的一片,分不清是真是幻,耳邊還有聲音在縈繞,心底沉痛得無法自己,有淚水從腮邊滑落,冰涼冰涼。
天亮了,是嗎?有光線透過窗簾,還透着亮,她的目光呆呆地望着窗外,許久無法回神。
悠悠是誰,誰是悠悠?白茹、顧馨兒、歐景山……夢中的畫面像是凌亂了,可有那樣清晰,心頭的酸,心頭的疼,心頭的恐慌……那真是一場夢嗎?爲什麼會是那樣真實的感覺?
着了二是。芯片……不就是因爲芯片她才進醫院的嗎?芯片已經順利取出了?之後發生什麼,她不知道,只知道那一陣一陣的夢,將她引入一個又一個的漩渦,深得簡直要埋了自己。
顧晚疲憊地眨了眨眼睛,垂眸的位置,水晶泛着光澤。她心中一窒,手輕輕地觸摸着胸前的水晶項鍊。沒有錯,跟夢中的一樣,都是這一條。這一條,是顧馨兒留給她的女兒的,也是她的母親留給她的。那麼……爲什麼?難道她會是悠悠嗎?爲什麼會是同樣一條項鍊?可是,怎麼可能?
有畫面不斷衝擊着腦海,溫柔地抱着孩子的,失控地打着孩子的,雷聲中將針尖扎入孩子手臂的,還有那樣恐怖的閃電,那樣猙獰的臉……顧晚倏地坐起身子,她想要急切地知道答案。可是,她想知道什麼呢?那是個夢,奇怪的夢而已……
一隻手的手臂上還插着針管,她拔開管子,心像是沉寂了一個冬天,渾身無力酸澀,起身走到陽臺,拉開簾子,刺眼的陽光跳入眼底,不適地眯着眼,看着樓下滿目的繁華,再次閉上眼睛,卻依然有着夢幻和現實的失重感。
不大的房間,杜澤南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茫然,只是低頭看着地面。
“擡起頭來!”
警員洪亮的聲音在空間有着迴響,杜澤南慢幾拍地擡頭,掠過歐以宸和尹逸遙的臉。命運真是奇怪,這兩個孩子對着他,仇恨滔天,只是,他們卻是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人,親人也不過如此。
看着這兩張臉,還能想起他們小時候的樣子。歐以宸和尹逸遙的性格類似,都不好言語,所以,他們之間的交流並不多。可是,更多的,是可以發現歐以宸類似感激的光芒。但尹逸遙,卻常常帶着怨恨,後來逐漸冰冷。
他當然明白是爲了什麼,他雖然用了尹柏那張臉,但並沒有打算從此爲他活着。他要開創的,是他暫新的人生。
只是,到現在他還沒有想明白,這麼多小時,他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產生懷疑的?他的計策,連自己都覺得大膽完美,竟然有人會朝着這個方向去想嗎?
“這個地方,還習慣嗎?”
說話的是歐以宸,杜澤南陰陰地一笑:“怎麼?還想着關心我呢?良心發現了?知道沒有我就沒有現在的歐氏?”
“沒有你,當然沒有現在的歐氏,沒有你,歐氏會發展得更好,而且,我的人生會是完滿的。”
杜澤南哈哈大笑起來:“歐以宸,你的人生不完滿嗎?你不是都跟自己最愛的女人在一起了?你不是可以忘了家族仇恨嗎?你跟你父親不一樣,你竟然能拋開這樣的恩怨,原諒顧唯憲。難道你覺得歐景山的死跟他就沒有一點關係了?爲了跟顧晚在一起,把什麼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推不推,自然有公道說話。你的案子很快就要開庭了,監獄以後就會是你的家,你有的是時間在牢裡好好地懺悔。”
“懺悔?我有什麼好懺悔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沒有做錯什麼!要怪就怪歐景山太絕情,如果不是他把我逼上絕路,我怎麼會這麼做?”
“啪”,一疊文件猛地摔過他的臉落到地上,歐以宸怒不可遏地低吼道:“杜澤南,你這個人渣!父親如果對你絕情,就不會準備請最好的律師給你打官司,還給你買了那麼多的失業保險!你到底是人還是畜生!坐牢不過幾年,你竟然能要了別人的命!”
杜澤南鏡片後的目光微閃,目光掃過地上的文件。最好的律師?失業保險?歐景山竟然……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尹逸遙的聲音淡淡傳來,冰冷入骨,“你可以把真相告訴我嗎?”
“什麼?”
心底的震撼還在涌動,杜澤南擡眸看着尹逸遙,生活了那麼多年,真的沒有感情嗎?畢竟,也是他的“兒子”……
“我母親……是不是你殺死的?”
杜澤南身子微微一震,其實,他是極少想起那個女人。那雖然是個西方女人,卻結合着東方女人的秉性,她其實是極美的,臉上總是帶着微笑,關懷總是細緻入微。可就是因爲她的細緻入微,她發現了他的異樣。
他新的人生纔開始,怎麼可以因爲她破壞了全局?他不是沒有給過她機會,可是她卻是不願意配合,要他自己說出真相。他表面答應了她。所以,女人總是天真的,她竟然相信了。所以,他便設計了一場大火,讓她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覺。
“既然已經知道答案,又何必再問?”杜澤南輕嘆了一聲,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任憑宰割。殺父弒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是現在,我想安靜一下。”
尹逸遙藍色的眸子跳躍着烈焰,沒錯,他是知道答案。可是,他還在問,他想問什麼呢?一個畜生,禽獸不如的人,怎麼可能會懂人間的情?
走出房間,風吹到臉上,有着刀割的疼。
冬天到了。
誰都懂,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仇恨的冬天總會過去,遺忘,寬容,是對自己的仁慈。
所以,忘卻吧……無論是痛苦還是悲傷,都會過去,要好好地幸福地活着。
車子緩緩地行駛,朝着不一樣的醫院。
歐以宸揉了揉太陽穴,一個晚上是在顧晚的病房裡睡着的,早晨醒來的時候還是沒有奇蹟,他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輕地說了聲:“歐太太,早安。”
他想,應該每天給她道一聲“早安”,“晚安”,要經常叫她“歐太太”,免得她總是忘記了自己已婚的身份。
病房太沉悶,他還應該每天插一束鮮花,女人總是愛花的,他要告訴她,牀邊的鮮花有多美麗,讓她等不及睜開眼睛看一看。
還有什麼呢?零食?小玩意?歐以宸停下車來,走到了一家禮品店。四年前,偶爾被她拉着,她總在這樣的小店徘徊,他自然是沒有興趣的,不過看她每次都是笑得眉眼彎彎,樂極了的樣子。
他找了一個音樂盒,又選了一大包的小玩意,他選得很認真,雖然那些東西都很幼稚,可是,丫頭會喜歡。
花店就在幾步之遙,那麼多年,除了那次,他是沒有送過花吧?僅有的一次還被自己給扔了。他苦笑了一下,如果顧晚能醒來,每天給她送一束花又有何妨呢?
層層疊疊的花中,腳步在香檳玫瑰前停下。耳邊,是女人清亮的聲音:“歐以宸,其實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吧?”
那個時候的他,自然是不會回答她這種問題的。只是,她往往會自己接下去說:“其實,我也是女人嘛……女人喜歡的,就是花。”
他看了她一眼,當然懂她的意思,可是,他怎麼可能會送花給她?
“我最喜歡的花是櫻花,然後是香檳玫瑰,白玫瑰,香水百合……薰衣草也挺好看的,再不然,康乃馨也行……”
回答她的,是鍵盤敲打的聲音。她的眉眼,總是無奈一閃而逝,然後重振旗鼓,很快,眼睛裡又盛滿笑意。
包好香檳玫瑰,像是看到了那眉眼。把玫瑰小心地車上放好,他的心竟然有些許的激動,無論睡着還是醒來,丫頭知道有花,一定會開心的。dp1L。
以後,每天給你送一束花,好不好?他在心底默唸。
該把房間重新佈置一下,把風鈴放在窗口的位置,那樣有風吹來,就會有動聽的聲音,丫頭就會醒過來……
拿着香檳玫瑰走向顧晚的病房時,腳步還是沉重的。都說想象美好,現實殘忍,他一直都懂,只是從裡世界裡沒有想象,也不覺得會有多殘忍。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他的世界,真的是殘忍的。因爲那睡顏,已經保持了太久。
腳步在門前站定,心底疼痛,他深吸了口氣,推開房門——
呵呵,顧晚醒了,我們的歐總會怎麼樣呢?想要肉肉還是溫馨?3194473
其實寧檬的番外差不多在穿插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