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是不在乎
此時此刻瞿苒苒根本就不在乎秦梓歆話底所提到的關昊，她只在難受，眼眸充滿灼澀，內心雖然好像被拿走了一塊壓在心頭的大石，但過去四年她所承受的痛苦及煎熬，卻令她崩潰地吼出，“秦梓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
她歇斯底里，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
“爲什麼？”秦梓歆哼一聲，“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父親瞿耀霆？”
瞿苒苒想要抑制住自己此刻的情緒，可是逸出口的話還是帶着強烈的憤懣，“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我們無法知悉，也許爹地真的欠了你們母女很多，可是，你已經報復了，你毀了我的人生，奪走了瞿家的一切，你爲什麼還是不肯放過？製造這樣的假象你覺得是好玩嗎？是不是你們所有人見到我痛苦你們纔會滿意？”
看着瞿苒苒淒厲痛哭的樣子，秦梓歆不忍地將臉撇向一旁，依舊以平日高傲冷淡的語氣道，“這是你們瞿家欠我的。柝”
瞿苒苒已經嘶吼步出，語調變得沙啞，“可我並不欠你啊！”
這一刻，秦梓歆好似被人觸碰到心頭最疼痛的位置，她撫着胸口，絕望吐出，“如果你也像我一樣被自己親生父親所派的人，我相信你此刻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什……什麼朧？
原來劍拔弩張的氣氛，在一刻停止，四周圍彷彿都已經凝固，氣氛安靜得令人不可思議。
這一刻，秦梓歆突然像只失去了利爪的野獸，癱坐在沙發上，眼眸呆滯，愣愣逸出，“是啊，我的親生父親，在十年前，派人傷害了我，若不是昊一直在查這件事，或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跟他有關。”
瞿苒苒激動吐出，“你在胡說，爹地不會做這樣的事。”
秦梓歆低着頭，冷冷嗤笑，“你可以不信，但這的確是我製造假象報復你的原因……我想讓瞿耀霆最最疼愛的女兒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種被人毀掉一生的絕望和痛苦。”
瞿苒苒難以置信地吐出，“你太偏激了！”
“我是偏激，我是心理不平衡，可像你這樣從小到大都被父親捧在手心裡的公主，你又怎麼能夠理解我的感受？我不奢望這個父親能夠寵我疼我，我也可以當做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媽媽一個親人，可是，他怎麼能夠破壞我的幸福？他明明知道，對於一無所有的我來說，昊就是我的全世界，爲了昊，我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可是，他在明知自己時日無多的時候，唯恐自己死後照顧不了你，他選擇生生奪走我的幸福讓你跟昊有了牽扯，甚至在兌現承諾爲我做最後一次手術的時候，不惜以結束生命來逃避……”
“爹地的死……”像是遭遇到極大的衝擊，瞿苒苒怔怔地倒退了一步。
“瞿耀霆他是真希望我死，只要我死了，你和昊就有機會真正發展，而他就能夠在九泉之下看着你得到快樂和幸福！！”
儼然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瞿苒苒不斷搖首，“不，爹地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會的……”
“呵呵……”秦梓歆突然悲涼地笑出聲，眼淚卻依舊在流淌，“你自然是不會懷疑你那偉大父親的人格，但你回頭仔細回憶一下，你和昊在一起期間，你們兩都有努力做安全措施，爲什麼你會那麼輕易就有了身孕？”
瞿苒苒依舊是搖首表示質疑，可是臉色卻已經蒼白。
“是陳姐買通了當時照顧你的那個小傭人，將昊用的避－孕套和你吃的避孕藥全動了手腳……所以在你還不知道你已經懷孕的時候，陳姐就已經給昊打了電話，她這麼做的目的是怕我會在昊還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暗中對你下手……”
秦梓歆話音落畢的時候，瞿苒苒已經陷入深深的思緒。
是的，四年前，在父親過世之前，父親不止一次兩次讓她跟關昊好好相處，甚至遺願就是見到她替關昊生個孩子，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來父親一直希望她能留住關昊，還有陳姐，在她都只是剛剛確定自己懷孕的時候，陳姐就已經未卜先知地通知了關昊……
這一切似乎都說明，秦梓歆此時此刻所說的話並非捏造……
見瞿苒苒沒有說話，秦梓歆抽了抽鼻子，調整了下心情後繼續吐出，“其實擁有這樣的父親對你來說並不是壞事，至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儘管昊從未對你動心……”
瞿苒苒亦深深吸了口氣，努力擺出堅強的姿態，鎮定吐出，“你所說的一切，我會向陳姐證實……我好奇的是，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你既然有心報復，不就是想我一輩子都承受着跟你一樣的煎熬嗎？”
“你說得很對，我對你沒有憐憫和同情……可是，這些天，我看着你爲了報復關昊而選擇留在關家，一步步跟昊拉近距離，我開始無法忍受……因爲，讓瞿家家破人亡可能是我四年前最想做的事，可四年後我最想做的事卻是跟昊好好在一起，我不允許你出現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更不想你跟昊再有牽扯……”
她終於明白他爲什麼會那麼在意秦梓歆，因爲秦梓歆比她聰明多了，在有危機意識的時候，秦梓歆可以馬上做出判斷，最終果斷放棄一些不該執着的東西，不像她，永遠執着於一些不該執着的東西。
瞿苒苒正色回答，“首先我要跟你說，你的危機感是多餘的，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從來沒有想過跟關昊在一起，關昊也從來沒有在意過我，但我很高興你能爲了關昊而跟我坦露了事實，這不僅是我的救贖，也是你的救贖……另外我希望你明白，人如果一輩子都活在仇恨之中，她是永遠都不會快樂的，而你現在什麼都有了，你更應該學會珍惜……”
秦梓歆沒有回答，第一次在瞿苒苒面前削弱了自己。
這一秒，瞿苒苒轉身，在邁開步伐之前，她平靜吐出，“我想夠了，報復只會給我們帶來一時的快感卻會毀了我們整個的人生，這樣的生活太累，太累……我不會叫你‘姐’，但我可以替爹地向你說聲對不起，希望你以後的生活能夠越來越好！”
－－－－－－－－－－－－－－－－－－－－－－－－－－－－－回到房間後，瞿苒苒給陳姐打了一通電話。
那頭的陳姐似乎正在睡覺，接到她電話的時候正迷迷糊糊，“喂……”
“陳姐。”
“小姐……”
“你如實告訴我，爹地是不是做了很多傷害秦梓歆的事？”
陳姐似乎突然清醒，支支吾吾，“呃……”
“其中一件最大的傷害是不是爹地指使人侮辱了秦梓歆？”
“小姐，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陳姐震驚。
“這一切都是秦梓歆告訴我的，如果不是她，我不會知道，我一直引以爲傲的父親，原來內心充滿骯髒。”
“你不能這樣說，小姐，很多事老爺也是不得已……”
瞿苒苒打斷了陳姐所說的話，失望吐出，“無論他有怎樣的不得已，他給秦梓歆這一生造成了永遠都無法彌補的傷害……”
“小姐……”
“好了，你別說了，我近日可能會回t市，到時候我們再談吧！”
“好。”
……
結束通話，瞿苒苒失神地坐在了牀沿。
突然之間，她的世界明亮了，彷彿一切都豁然開朗起來……
所有的恩恩怨怨，就在這一刻畫上句號吧！
她早就累了，只是一直強撐着自己，而如今她終於能夠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躺下身子，瞿苒苒慢慢地閉起眼，可是，輾轉反側了許久，她卻沒能如她想象的那般沉沉而睡，原因是她腦海中卻始終揮之不去的那道挺拔身影。
她不曾想過，原來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冷淡地看着秦梓歆對她所做的一切……
雖然比不上真正指使來得惡劣，但也算不得仁慈，當然，她也沒有辦法去怨他或原諒他……
不過，她可以理解他的漠視，因爲他對自己不在乎的人或事，從來都是漠視的，何況她還是他未婚妻憎恨的人。
……
夜晚。
因爲來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帶，所以瞿苒苒也沒有收拾東西，只是不斷看着牆上的時鐘，等待關昊的到來。
她自然是有些話要跟他說的，而且她還要他幫忙離開美國。
可是，今晚，當時針已經指到十的時候，關昊依舊沒有出現。
瞿苒苒不免有些失落。
正在這個時候，房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本能地以爲是關昊來了，瞿苒苒立即起身，下一秒看見的卻是關母開門進來。
關母親切地喊了句，“苒苒。”
瞿苒苒微笑，“伯母，你回來啦！”
關母移至瞿苒苒身畔，歉意道，“這麼晚了，在等關昊？”
“呃……”
“很是對不住，關昊今晚要回中國，他說有項目要去t市談。”
瞿苒苒怔愕，“他今晚離開？”
關母點頭，“可能也是臨時決定的吧，你別多想，關昊去幾天就回來的。”
瞿苒苒頓時緊張道，“不，伯母，我要跟他回國，他現在還沒上飛機是嗎？”
關母調侃，“這幾天都捨不得？”
“伯母，我現在沒有時間跟您解釋，您能告訴我他現在上飛機了嗎？”瞿苒苒着急道。
關母回答，“聽他好像是說十一點走，現在應該還沒上飛機。”
“他的私人機場離這裡遠嗎？”
“倒不遠，就在我們這郊區，大概就是四、五十分鐘的車程。”
瞿苒苒頗爲急切，“伯母，你能不能讓司機送我去，我也許能追上他。”
關母會心逸出，“也好，關昊一個人去t市，正好那女人不在，你和關昊也能好好處處……我現在就讓司機送你去。”
“謝謝伯母，謝謝……”
“傻瓜，以後都是要做我兒媳婦的人，哪能跟我這麼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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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載瞿苒苒趕到了關昊的私人機場。
慶幸的是，瞿苒苒到機場的時候，正好看見關昊從車上下來，或許是因爲着急，她想也沒想就大聲喊了句，“關昊！”
一瞬之間，全場凝固，因爲很少有人敢直接喊他的名字。
瞿苒苒也不管關昊此刻是否注意到她，她跑向了他。
然而，幾位戴着黑墨鏡的保鏢卻在此刻攔住了瞿苒苒的步伐。
瞿苒苒無奈杵在原地，眸光急切看向關昊。
瞧見她，關昊依舊是一副淡漠的樣子，俊逸的臉龐上並沒有一絲不同尋常的表情。
跟在關昊身邊的鄒季見此狀，揮手示意保鏢散開，於是跟着一衆保鏢退離。
瞿苒苒隨即走到關昊的身前，緩聲吐出，“我想跟你走。”
聽到瞿苒苒所說，關昊眉心一蹙。
突然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瞿苒苒立馬改口，“呃，我是說，我想搭你的飛機回國！”
關昊沒有回答，深斂在眸底的光芒，讓人難以臆測他的心思。
瞿苒苒隨即解釋，“其實我來美國是因爲……”
誰也沒想到，不等瞿苒苒說完，關昊卻已轉身，徑直邁開步伐，儼然一副不願意花過多時間搭理她的樣子。
“我……”
瞿苒苒欲脫口而出的話在看見他轉身離去後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裡，再轉過臉望向他，卻看見他已經走上飛機。
一刻也沒有耽誤，瞿苒苒追了上去……
……
三個小時後。
瞿苒苒躺在寬敞舒適的座椅上，眯着眼，透過未閉緊的睫毛縫隙偷偷瞄着坐在她對面的關昊。
他真是很有精力啊，從一上飛機就一直看文件看到現在，弄得她想跟他說幾句話，卻始終沒有機會。
最後，在觀察了他又一個小時，她終於打消了跟他說話的念頭……
她其實也不是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在還沒上飛機前她原本想跟他解釋一下她這些天故意闖入他生活的原因，但他看起來好像毫不在乎，想來秦梓歆可能已經告訴了他，前一刻她也就打消了要跟他解釋的念頭，而此刻還想跟他說話，其實更希望的是想讓他出差回來後能替她跟他的母親道個歉，畢竟他母親一直都很照顧她，她真心覺得不好意思……
可是現在看來，這一路，她和關昊是不會有任何交流了，她對關母的歉意，大概只能通過她以後親自打電話了。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沒說話也沒什麼遺憾的，反正她和他很快也不會再有交集了……閉起眼，瞿苒苒清空了腦中所有的思緒，慢慢進入了睡眠……
……
等瞿苒苒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降落t市。
她拿下毯子環顧了四周一眼，才知道整架飛機只剩下了她。
因爲時差的關係，t市依舊是夜晚，她能夠看見的光芒也全都是私人機場最簡易的燈光，所以顯得她此刻異常的悽清和孤寂。
瞿苒苒並不意外關昊就這樣丟下了她，她獨自地走出了機場，在看見沒有計程車後給陳姐打了一通電話。
陳姐很快就乘坐計程車來了，該是久別重逢的喜悅，卻因爲陳姐看見瞿苒苒清瘦的身子後，立即就哭得稀里嘩啦……
瞿苒苒安慰着陳姐，原本不覺得委屈的，可突然想到這些年孤零零的，眼眶竟也跟着紅了起來，嗚咽着抱住了陳姐……
……
黑暗處，一輛黑色的車隱於機場出口處的綠蔭下。
看着計程車紅色的尾燈漸行漸遠，鄒季跟着發動引擎，問，“老闆，回哪裡住？”
坐在後座的關昊輕淡地回了句，“別墅。”隨即閉眼假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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