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恆上前的腳步,硬生生的被逼停,沉默着轉過身子看向白素素。
那雙明亮的眼睛有着說不出的憂傷,沉默了許久,才低低的開口:“可是媽,哥哥不來,安淺夏難道要這樣等死嗎?”
白素素一下就愣住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顧千恆,顧千恆渾身蔓延着憂傷,那雙和顧千夜很像的眸子,難受的似乎已經快要滴下淚。
顧千恆語氣悲愴,“媽,就算你再怎麼不喜歡安淺夏,可是現在,她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等我哥嗎?”
“媽,你也知道,哥哥身邊的女人那麼多,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女人的牀上,媽,等到哥來,安淺夏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夠了。”白素素聽不下去了,“千恆,安淺夏現在在醫院,那麼多的醫生守着,她不會有事的。絕對絕對不會有事的,你不要自己嚇自己,還嚇媽媽。”
顧千恆露出一個淒涼的笑,在看向白素素的時候,眼神已經變了,神色隨即變的嚴肅,一言不發的走上前,毫不猶豫的就把白素素丟在了原地。
白素素臉色難看,卻還是快速的追上去。
顧千恆沒有去醫生的辦公室,而是走到了醫院外面,坐在路燈下面的椅子上,雙手抱住腦袋,埋進了膝蓋裡面。
A城的夜晚,被各種燈光襯的不像是黑夜,路燈下面的影子,被拉的很長,透着一股子的淒涼。
顧千恆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身體全部變的涼透,鼻涕流出來,才慢慢的站起身。
拿出手機給安宏澤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朝着醫院裡面走去。
二十分鐘後,安宏澤快速的趕到了醫院,直接衝進醫生的辦公室,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顧千恆在門外靠牆站着,臉色一片灰白,他連去看安淺夏的勇氣,都沒有。
白素素坐在院長的辦公室裡面,眯着眼睛在打瞌睡,醫生也不告訴她安淺夏到底怎麼了,她不放心,只能在這兒等着。
安宏澤進了醫生的辦公室,過了很久,才從裡面出來,走到顧千恆的面前,眼眶有些發紅。
顧千恆快速站直身子,衝着顧千恆問到:“安先生,淺淺怎麼樣?”
安宏澤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哽咽,“夏夏的情況很不好,醫生說這種病症很奇怪,查不出具體原因來。但是痛起來,足以要了夏夏的命。”
“什麼?”顧千恆一臉不可置信,安淺夏以前的身體,算是很好的,可是爲什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安宏澤緊緊的閉了閉眼睛,“我打算把夏夏帶到國外,好好的給她查一下。”
“可是能夠順利的帶走她嗎?”
安宏澤苦澀的笑出聲,“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就算不能帶走夏夏,起碼也該讓你哥哥知道。夏夏的身體狀況,你也知道,要是你哥哥還要繼續這樣下去,對於夏夏來說,這段婚姻,有的只是痛苦。”
顧千恆沉默了一下,才低低的開口:“安先生,我們去看看淺淺吧!”
“好。”
兩人一起朝着安淺夏的病房走去,顧千恆安排安淺夏住進了VIP病房,兩人進去後,安淺夏依舊還在緊閉着眼睛。
安宏澤無比的心疼,安淺夏的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眼窩雖然是閉着的,可是還是能夠看到凹陷下去的痕跡。
濃濃的黑眼圈足以與熊貓眼媲美,可是那消瘦的臉頰,卻讓人笑不出聲。
接近透明的手背上扎着吊針,透明的藥水一點一滴的流進血液裡面。
顧千恆眼眶酸澀難忍,最初的時候,安淺夏不是這樣的,可是爲什麼,只是短短的幾年時間,整個人就變的這麼瘦了。
臉上也是再也看不到笑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再也沒有小鹿那般的清澈,總是盛滿了憂傷。
“淺淺,你要快點好起來。”顧千恆低低的喃語着,伸出手指想要觸碰一下安淺夏的臉頰。
“別動她。”安宏澤急忙一把抓住顧千恆的手指。
“我去見醫生的時候,醫生說了,夏夏好不容易纔睡着,不要動她。”
“對了,你爲什麼叫夏夏淺淺?”
顧千恆微微一愣,是啊,他爲什麼叫安淺夏淺淺,這個很親密的稱呼,曾經他以爲,是他一個人的秘密。
可是後來,有一次他叫的時候,被顧千夜聽到了,從那以後,“淺淺”這個稱呼,就這樣被叫出來了。
安宏澤看顧千恆不說話,也就不再繼續問了。
“我這次從國外回來,本來是來給夏夏和安念過生日的。她們姐妹的生日,是同一天,只相差了兩分鐘。”
“我知道,她們是雙胞胎。”顧千恆接過安宏澤的話,看向了身邊的男人。
“安先生,其實要是安念不死,很多事情,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我還不知道,安念是怎麼死的,爲什麼顧千夜和夏夏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既然顧千恆提了起來,安宏澤趁着機會,就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問過夏夏,可是夏夏不說,只是說那不是她想的。夏夏很痛苦,我卻不能幫到她。”
顧千恆目光落到安淺夏的身上,遲遲都挪不開,安唸的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
而顧千夜,一直都不準人提起,但是那件事情造成的傷害,後果卻是很嚴重的。
安宏澤等了好久,也沒有見到顧千恆開口,只好作罷。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夏夏好好的,現在我舅舅不見了我,我們除了找,也不能做什麼。”
“夏夏心裡的苦,我也不能幫她分擔,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帶她走,把她的病治好。”
顧千恆點點頭,似乎同意安宏澤的說法,“安先生,要是你真的帶淺淺離開,還要麻煩你,一定要照顧好淺淺。”
“夏夏是我表妹,我自然會照顧好她的。”
“是嗎?”
門口突然響起陰測測的聲音,隨即顧千夜高大的身軀走了進來。
顧千夜一身寒意的走到病牀前,傲然於頂的看着安宏澤和顧千恆,嘴角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隨即目光落到病牀上,看着蒼白虛弱的安淺夏,眼神微微就頓住了。
安淺夏那慘白的臉色,讓他心驚,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安淺夏怎麼就有本事把自己弄成這樣。
過了許久,顧千夜才冷冷的開口:“千恆,是你把安淺夏送來的嗎?”
“不是,是廖思思。”顧千恆如實回答,“我是被媽叫來的。”
安宏澤恨恨的瞪着顧千夜,眼前的男人,西裝革履,皮鞋錚亮,利落的短髮打理的極好。
那雙深邃漂亮的眼眸,緊緊的盯着安淺夏。
“顧千夜,你還是個男人嗎?你還是夏夏的丈夫嗎?”安宏澤看不過去的上前,伸手揪住了顧千夜的衣領。
“放開。”顧千夜薄脣輕啓,只是吐出兩個冷冰冰的字。
“不放。顧千夜,我今天就是要打你。”安宏澤話音落下,一拳頭就打到了顧千夜的臉上。
顧千恆退後一步,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顧千夜捱打,他一點都不擔憂,更談不上心疼。
顧千夜是練過的,那一拳,說白了,其實就是他讓着安宏澤,要不然安宏澤哪裡有機會近他的身。
安宏澤的第二拳,還要落到顧千夜身上的時候,男人快速的伸出手,接住了安宏澤的拳頭。
顧千夜只是輕輕一推,就把安宏澤推到了一旁,漫不經心的抽出牀頭的紙巾,仔細的把手擦乾淨,才衝着安宏澤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
“安宏澤,你還是回去練練,在來找我動手。”
安宏澤氣的臉色發白,他一個文弱書生,顯然根本就不是顧千夜的對手。
安宏澤站穩身子,咬着牙衝着顧千夜開口,“顧千夜,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帶夏夏離開你。”
“那你就試試,能不能在我的眼皮底子下把人帶走。”顧千夜不甚在意的說着,坐到了病牀前。
仔細的看着安淺夏的那張臉,眼角的那顆淚痣,更刺眼了。
白素素從門外衝進來,看到顧千夜後,才慢慢的放下心來。
“千夜,醫生說安淺夏得了怪病,不知道是不是不治之症,你還是趁早,和安淺夏離婚吧!”
顧千夜眉頭輕輕蹙着,有些意外的看向白素素,優美的嘴脣勾勒出一個弧度,“媽,安淺夏的表哥還在這裡,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白素素這纔看向安宏澤,臉上沒有任何不自在,而是快速的開口,“既然安淺夏的親人在那就更好了,安淺夏這樣的媳婦,我顧家不要了。”
“生不出孩子就不說了,現在竟然還得了怪病,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拖累到你。”
“你們夠了。”安宏澤大吼出聲,快速的上前,一把拉過白素素,狠狠的摔到一邊。
“你們顧家,就是這麼對夏夏的,你們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白素素身子摔到沙發上,痛的她差點直不起腰,眼前黑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直起身子。
顧千恆站着,看着她無動於衷,而顧千夜,同樣坐着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