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危險關係

吃過飯後, 大部隊轉戰到溪谷拍攝瀑布前的場景。飛流直下的水幕下方。模特站在一泓清潭前,身披白色輕紗,展示梅、蘭、竹、菊四套清麗造型。清冽山風吹起薄紗飛舞, 潭中濺起的水霧爲她掩映出如夢似幻的朦朧背景。

“這次的主題和拍攝場地真不錯。”尹小璨看得如癡如醉。

“尹小璨, 麻煩你收一收你的口水。”韓澈受不了她。他一個男人都沒她這麼色。

“切。秀色可餐你懂不懂。”尹小璨大言不慚。

“要不是明確知道你的取向, 你這樣, 我會以爲你是Lesbian。”

“蕾絲怎麼了, 難不成你歧視同性戀?”尹小璨不滿。“愛是不分性別的。我倒覺得同性之愛沒什麼不好。至少對我來說,我到覺得相對男人,還是女人才更懂女人。”

韓澈作勢抖了抖雞皮疙瘩。“原來你不惜血本在月老面前求的, 就是這樣的同性之愛。”末了不忘擺出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你們在聊什麼呢?”拍攝完回來的徐聞,不知何時已站到身後。

“你拍好啦?”光顧着鬥嘴, 也不知徐聞在身後聽見多少。尹小璨心慌。剛纔談話的內容實在不適合讓徐聞聽到。

“剛拍完。準備收拾一下早點回去。明早要趕在日出時拍攝晨霧和朝霞。”徐聞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狀。

應該是沒聽見, 尹小璨放心。“那我們走吧。”

回到山莊, 正是開飯時間。山莊老闆早已準備好各式農家小炒。只等住客歸來。

衆人在大廳擺放好設備。進到餐廳分桌坐好。尹小璨和徐聞、韓澈在同一桌毗鄰而坐。

一上來。徐聞工作室的同事就開始起鬨。“老大,一直聽說你有女朋友。到今天才讓兄弟們得見嫂子真容。你這也藏得太好了。”

尹小璨尷尬, 爲了避免現在這種情況發生,她一直刻意不去徐聞工作的場所。如今雙方工作交集。以後這狀況是不是就會愈來愈多?

“應該罰酒一杯。”

徐聞笑而不語的認罰了一杯。

“不行!不行!嫂子要一起喝。要交杯。”衆人不依不饒。

“不要欺負小璨,她不會喝酒。”徐聞笑着揉揉尹小璨的頭髮。“我代她喝掉。兩杯都罰我。”說着,拿起杯子,連乾兩杯。

“喲~!大哥這麼護着嫂子。羨慕死我們了。”

原想盡快平息他們的起鬨, 沒想到反而助長了他們的八卦精神。“嫂子, 你還不快表示表示。”

“表示什麼?”尹小璨呆愣。

“親一個!親一個!”四下響起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啥?”尹小璨爲難的轉頭求助的看向徐聞。

徐聞微微一笑, 眼神迷離, 不知是有點醉了, 還是故意想堵衆人的嘴。竟然順手一把拉過尹小璨,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你……”同時嚇傻尹小璨和韓澈兩人。

韓澈下意識的把尹小璨往身前拉一把。

徐聞怔仲的看着他放在尹小璨肩頭的手, 笑意更深。只是這笑裡卻慢慢沁出幾分苦澀的意味。

他又倒了杯酒,起身。“來。大家乾了這杯,等下早點回房休息,明天早起繼續戰鬥。”

衆人遂各自乾淨杯中酒,把注意力放回菜色美食上。

晚飯過後,尹小璨把徐聞拉到院子裡。

“徐聞。你剛剛是怎麼了?”一點不像平時徐聞的作風。

“沒什麼。只是想掐滅自己最後的幻想罷了。”徐聞頹靡的說。

“什麼意思?”今天的徐聞好怪異。

徐聞扯起一抹苦笑。“小璨,你知道你有多幸運嗎?幸運得讓人嫉妒。”

“我?”尹小璨不敢苟同。“我有什麼幸運的?”

“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韓澈的心。比如我,一輩子也無法在他面前展露哪怕一點真心。”因爲那會失去與他的最後一絲聯繫。徐聞想起下午溪邊聽到的對話。“可是你不同。你可以那麼輕易的擁有。”

原來他在在意這個。尹小璨搖搖頭,嘆口氣對他說。“如果你體會過得到再失去的痛苦,你會寧願從沒擁有過。”

韓澈就在此時出現在庭院裡。“徐聞,你的後勤隊長在找你。”迷離的夜色掩映在他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三人回到大廳。後勤組長在分配房間。看到徐聞和尹小璨。理所當然的給了他們一把鑰匙。“房間不多,怕分不過來。你們兩個住一間,沒問題吧?”

徐聞看看尹小璨。尹小璨點頭同意。

“不用給我鑰匙了,我不住這裡。”身後的韓澈突然發話。“我不住連門卡和乾淨的牀單都沒有的地方。”

後勤隊長呆了呆,這位大爺是……

“韓澈?!”尹小璨驚怒。他這算是耍哪門子少爺脾氣。

“我先走了,明天見。”韓澈扔下衆人,轉身出門。

“這裡的盤山路連路燈都還沒裝……”

“真是……”尹小璨氣急,追出門去。

直追到停車場,見韓澈正在點發動機。趕緊伸手攔在車前。“下來。”

“讓開!”

“不讓。你給我下來。”

“你……”韓澈打開車頭燈。

刺眼的燈光晃得尹小璨睜不開眼。伸手去擋。

韓澈趁機啓動車子,繞過她,絕塵而去。

“這個混蛋!”尹小璨氣極。

“想攔我。哼!”韓澈轉進盤山公路。怎麼這麼黑?趕緊把車頭燈、車尾燈全部打開,放慢車速。這鬼地方怎麼連路燈都不裝。正想着,後視鏡裡突然出現一抹熟悉的嬌小身影。尹小璨?!

車被迫停在路邊。

緊跟而來的尹小璨一個箭步衝到車前。一伸手拽住駕駛室裡韓澈的衣領。“終於讓我逮到你。”

韓澈瞥了眼怒氣衝衝的尹小璨,稍微有點冷靜下來。他推開她的手,打開車門下車。靠在車門上,抱胸審視月光下,仍在氣喘吁吁的嬌小身影。“尹小璨,你追着我的車幹什麼?”

尹小璨好不容易理順了氣,擡首瞪這個任性的傢伙。“你搞什麼?大半夜的你要到哪裡去?”

“先不說我,尹小璨,你撇下你男朋友追着我出來做什麼?”韓澈不動聲色的不答反問。

尹小璨被他這麼一問,不禁一呆,只是直覺的追出來,倒真沒想過爲什麼。

韓澈滿意的看到她的呆愣,更是咄咄逼人。“說啊。你追着我出來做什麼?”

做什麼……“我來是想要告訴你這盤山公路沒裝路燈。”

“我看到了,打開車燈,限速行駛,不會有問題。”

“呃……”尹小璨飛快的轉動大腦。“這個下面有個水庫,這麼黑我怕你直接開進水庫裡。”

“我視力沒問題。”

“那……那你也找不到可住的地方,這方圓十幾裡地,除了這樣的農家山莊,根本沒有任何星級酒店。”這個理由很充分。

“那我就多開幾公里。”

“那萬一還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的話和你又什麼關係?”

“呃……”尹小璨語塞。大腦還來不及運轉出合理的答案。下一秒已經因背脊瞬間貼上冰涼的車門而當機。

“說說看,尹小璨,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溫熱的氣息拂在耳邊,帶來一陣無法控制的顫慄。

“說不出來嗎?”

纖長的手指輕撫過她的下脣,引發另一陣電流直擊心臟中心。真要命。要她說什麼。尹小璨認命的閉上眼睛,轉過頭,不敢看近在咫尺的臉。

“要不,我來替你說。”韓澈捏住她下巴,強制她轉而面向他。“揹着男朋友,卻擔心另一個男人,這可怎麼辦?”

怎麼辦?尹小璨真想問問蒼天現在該怎麼辦?

“年青人,打野戰這種事有傷風化啊。”一枚略熟悉的蒼老聲音自黑暗中響起。

“野戰?!”兩人一呆。

佝僂着背的瘦小身影,幽靈般出現在韓澈背後。尹小璨趁他注意力分散,立即覷空從他的手臂下鑽出來,躲開被卡在他人和車之間的尷尬姿勢。

“老……大姐,你怎麼會在這裡?”看清穿着紅色棉布花襯衣的來人後,尹小璨驚訝的問。

竟然是上午月老祠的老婆婆。

“我家在這裡,當然在這裡。”

“啊?你不是住廟裡嗎?”尹小璨想起廟裡那些房舍。

“有沒有搞錯,那裡既沒電視,又沒網絡,淋浴器也沒裝,衛生間又髒,怎麼住人?”老婆婆對她的問題嗤之以鼻。工作和生活怎麼可以混爲一談。“話說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一邊說一邊以審犯人的眼神上下打量尹小璨。“現在的年青人,怎麼都這麼開放。”

“不是的,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尹小璨捉急。遞眼色讓韓澈趕緊解釋解釋。

誰知對方毫不理會她的求助,還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不過,小夥子,看你長得也挺俊的,怎麼眼光這麼差。這姑娘還沒大姐我年輕時一半漂亮。就算這山裡頭女人少,你也不能這麼不挑吧。”老婆婆語出驚人的指責韓澈的眼光。

聞言,韓澈險些失笑出聲。

尹小擦頓時羞憤交加。這一老一小是打算聯合起來羞辱她不成?

“不過,看你們這陣仗是從我家的山莊出來的吧?”老婆婆疑惑道。“放着好好的牀不用,這幕天席地的,是會比較刺激?”

“你家的山莊?那個七溪山莊是你家的?”尹小璨自動過濾掉後半句內容豐富的問題。

“是啊。我這不正準備回家嗎。”看到韓澈的車。“正好,小夥子,要不你載我上去。”說完自發自動的走到副駕駛坐好,招手讓他們兩人上車。

尹小璨無奈,轉身欲上車,卻被韓澈一把拉住。回頭疑問的看向他,卻掉進一泓深邃的眸光,波光流轉間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尹小璨,好好想想答案。該怎麼辦。”說完放開她,迅速鑽進駕駛室,啓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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