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許淨如感覺臉上一陣暖暖的熱氣襲來,她伸手拂了拂,那隻手卻被抓住了。
長長的睫毛閃了閃,睜開眼便被窗戶透進來的明媚日光眩到,趕緊用手背擋住眼睛,不情願地翻了個身。
迷糊中,她發現自己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裡,腰上落着一隻大掌,將她身子整個攬住。
她咬着脣,睜大眼睛,眨了好幾下,昨夜的記憶這纔回籠。
邱風一直面含微笑,望着懷裡的女人表情從迷茫變成了然,然後似乎是懊悔的樣子。
“你想要反悔嗎?”他低沉着聲音問,伸手撥了撥她飄到頰上的髮絲。
她輕輕地嘆息,“可以反悔嗎?”
他輕輕地笑,“好象不可以。而且,我沒有做防護措施……”
她驀然清醒,坐起身來,“哎呀,那很糟糕!”
他心裡隱隱的喜悅頓時幻滅,臉上卻有些不悅,“如果懷孕會很糟糕嗎?”
“當然,”她篤定地回望他,“那樣的話,後果會很嚴重。”說完她便扭轉身子,想要下牀。
他一伸手,拉住了她,又把她轉過來面對他,“爲什麼?”他的不悅越來越明顯。
她卻揚起脣角,淡淡地笑了笑,“昨夜的事,並不代表什麼.......。”她輕輕一甩,脫掉他的手。
他心裡驀然一沉,臉色跟着陰鬱起來,目光盯着她穿上浴袍,挽起長髮,走進了浴室,那扇門關上了。
她居然那麼輕描淡寫,將昨夜的事,說成並不代表什麼!
她不知道,昨夜對於他,象是一次到達天堂的旅行,他想要永久擁有的天堂!
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想起四年前那個早晨,他那麼焦急地出門買了緊急避孕藥給她。
而現在,當她說要買藥吃,他的心裡居然掠過一抹奇異的疼痛,狠狠地凌遲他。
這是報應吧?他黯然地想着,也翻身下牀,找到浴巾圍在腰間,坐在牀沿等着。
她很快就出來了,早已經把自己收拾得神清氣爽,一邊走向櫃子一邊對他說,“到你囉。今天是不是又得忙一整天?”
她說得多麼平淡!
他不愉地,鼻子輕輕“嗯”了一聲,站起身走進浴室裡,輕輕掩上門。
許淨如找到要穿的衣服,回眸望了望那扇門,輕輕咬了咬脣。
他似乎不太高興了。
但她卻不想在意這麼多。多年以來,她終於擁有了一個真正的幸福的夜晚,是作爲他的女人。
這是她多年來的一個願望,希望能與他擁有一個真正幸福放開的夜晚,而不是履行夫妻義務,不是星期五,不是十點鐘……
但是,僅此一夜!
再無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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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同下到了酒店大堂,許淨如堅持要找藥店買藥,邱風卻抓住她,堅持要吃完早餐再去。
她看着那隻執著地抓在她腕上的大手,無奈地妥協,“好吧,那就先吃早飯。”
他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下來,看了看大堂另一邊的早茶餐廳,拉着她走過去。
必須想個辦法,讓她忘記買藥這件事!
買了餐劵,正要點餐,邱風卻接到一個電話。
許淨如拿過餐劵,望了他一眼,看到他略微閃躲的眼神,突然淡淡地笑了笑,“我來點餐吧,你去那邊聽電話。”她指了指窗邊。
他猶豫了兩秒,卻沒走開,就站在她旁邊,對着手機輕輕“喂”了一聲。
“你在哪裡?”那頭李玉筠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幾分懶懶的關懷,“兩天都沒有看到你了。”
邱風皺眉,心中升起幾許煩燥,不想回答,只靜靜聽着。
許淨如卻不知道他心思百轉,指着櫃檯裡的餐點徵詢他的意見,“吃這個好不好?鱈魚三明治,看起來還不錯。”
他點了點頭,“好,就吃那個。”
電話那頭忽然靜了下去,他皺了皺眉,準備掛斷,卻聽到李玉筠叫了一聲,“風,這麼早誰跟你在一起?”
邱風懊惱地閉了閉眼睛,咬着牙,“我說過,不許你再這樣叫我!”說完便掛了電話,手兀自緊緊握着手機。
許淨如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兩客三明治,遞到他手上,她又回身拿了兩杯牛奶。
坐到窗邊的玻璃桌前,邱風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看她好象沒有任何心事的,吃得愉快。
他不禁有些氣惱,她逃了他這麼久,但昨夜又那麼主動的與他一葉纏綿,現在又表現得這樣雲淡風輕,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一般,反而令他心中沒底。
“你幹嘛不吃?味道不錯喲。”許淨如見他發呆,用叉子敲了敲他的碟子,提醒道。
他心裡突然隱隱害怕起來,四年前,她也是這樣,表現得跟平常一樣
,卻突然無聲無息地消失無蹤。
“你等我幾天,等我忙完這邊的事一起回去。”他忽然抓住她那隻握着叉子的手。
許淨如一愣,牛奶杯停在脣邊,有些驚訝地問:“爲什麼?我又幫不上你的忙。”
他的手驀然緊握,“我想要你等我!你答應我啊!”
她秀眉蹙起,“爲什麼你要我等,我就得等?”
他一愣,手慢慢放開,沉思了幾秒,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垂下目光,望着碟子裡的三明治,突然間毫無胃口。
“是我太自我了,對不起,就當我沒說過。”他說,眼底裝滿失落。
許淨如第一次聽到他的自責,心裡一陣抽痛,趕緊喝下一口牛奶掩飾那陣莫名的憐惜,“快吃吧,吃飽了纔有精力做事。”
他叉起三明治大口吃着,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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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暫時忘記了買藥的事,被他干擾着,直到堅持一定把她送到常家根的工廠辦公室樓下。
開着車駛出工廠大門時,他暗自希望,她一直不會想起來。
然後,他在大門口看到正在停車的常家根的兒子常易,心頭又閃過一絲不愉。
這個常家根昨晚安排的飯局,明顯是給兒子相親的,幸好他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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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風站在七號樓前,凝望着這幢只建了十屋的大廈,現在不但不能再往上建,恐怕還必須將已經建成的部分全部拆除。
經過地質專家的堪測,恆大的七號樓塌陷的地基下方是一片鬆軟的懸空地質,在做地質堪測時,應該已經發現,但報告書中卻隻字未提。
在這片地上建設高層居民建築,恐怕還沒建成就會坍塌。
而現在,他必須留在濱洲,等待各方面的調查報告,他知道,他一旦離開,各方面的調查必定會懈怠,這是政府機關一慣的作風。
現在的恆大建設,經不起懈怠!
他有些心疼,想着當初爲了拿下這個工程而做的那麼多努力,現在竟然因爲一個刻意隱瞞的報告而付諸流水,還搭上恆大建設將過一半的資金。
他掏出手機,撥了張明秋的電話,聽到張明秋尚還帶着期待的一句“小風,事情怎麼樣?”他的心不禁揪了起來。
“我留在這裡,催他們拿出報告書。”他目光從大樓移開,看着正在收拾着堪測工具的地質專家,“確定,必須停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