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輕哼一聲,站起身來,“我不等了。”再見也不說,開門走了出去。
李玉筠閉了閉眼睛,不知道自己心裡爲什麼會梗着一股氣悶,特別是當她聽到外面許淨如交待秘書的話時:“齊秘書,麻煩你轉告邱副總,我不等他了,另外約時間吧。”
居然還要另外約?李玉筠站起身來,呼出一口氣,又坐下來,忍耐心頭莫名的躁動。
門外,許淨如玩味地抿着一縷微笑,走向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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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筠腦中有些茫然,看到小几上許淨如看過的報紙沒有整理好,她堵着心中一股隱隱的怨氣,伸手拿了過來,發覺並沒有什麼可看的內容,又放下。
邱風的辦公室,她來過幾次,皆因他本人也在,在他冷冰冰的態度下,她都是交接完工作就走。但這一次,他不在,她才能從容地打量。
她首先看了看那一壁的大書櫃,裡面整齊地碼着大大小小的書本。
有一個相框,正面朝裡豎在一個空格里。
她好奇地走過去,打開玻璃門,拿下那個相框。乍一看到照片上的人,心裡頓時一股醋意升起。
居然是邱風和許淨如的一張半身合影,擴成十寸大,看樣子他們正打算用這張照片來登記結婚證的,只是新娘卻突然落跑。
相框擦拭得很乾淨,不染塵埃,顯然是經常被呵護着的。
她拿着相框,呆呆地看着裡面明眸皓齒的女孩,不得不承認,她是相當美麗的。
“你在做什麼?”背後毫無預警地一聲低吼,近得就似帖在她耳際。
李玉筠嚇了一跳,心裡一慌,手一鬆,相框從手裡滑落,她突然失重般心裡一緊,捂上耳朵,害怕聽到相框跌到地面時的碎裂聲。
但那個聲音並沒有發生,她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看到相框正被邱風抓在手裡,一雙冒着怒火的眸子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齒地迸出幾個字來:“誰允
許你的?”
李玉筠打了個冷顫,嘴脣顫抖着,“我……我拿簡報來給你……”
“你拿到了,爲什麼不走?”他指着門口,“我的秘書就在外面,你可以交給她!”
李玉筠皺着眉後退着。
“以後請不要再進我的辦公室!”他冷硬地宣佈。
李玉筠本已經到了門邊,聽到他這樣無情的話,卻突然一股倔強升騰起來,“你愛上她了?但她拋棄你了,你認清楚一點好不好?”
“這不關你的事,弟妹!”他仍咬着牙。
“或者說,她對你仍有餘情?不然她剛剛爲什麼來找你?”她仍不死心。
邱風突然轉身,眼睛危險地眯起,“她是我的妻子,你沒有資格對她說三道四!”
“看來是真的,”她眼中突然迅速積聚了淚水,盈盈欲滴,“你果然無情。”
“不然你想怎樣?”邱風突然逼近她,“你想腳踩兩隻船嗎?你想一邊跟利亞做夫妻,一邊把我招爲你的入暮之賓嗎?”
李玉筠心中大震,酸楚着,咬牙低聲道:“是,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怎麼辦嘛?”
邱風惱怒地低咒一聲,“你想害死利亞嗎?”
李玉筠從未真正想過會害了利亞,聽到邱風的話,心裡又似升起一絲希望,“你只是不想傷害利亞,是不是?”
“我只有一句話,請你自重!”他冰冷的話語擊向她。
她一雙大眼瞪着他,看了片刻,調整好呼吸,轉身開門。
看着她出門而去,邱風閉上眼睛,就那樣站在辦公室中央,雙拳緊緊握着,心中怒火難消難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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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淨如下了公車,看到小區旁邊的一個報刊亭,她腳步折轉方向,走了過去。
“昨天的晨報還有嗎?”她目光在一推報紙上流連了一下。
賣報的是位中年大嬸,殷勤地說:“我找找看,你等會。
”在報紙堆裡一陣翻找,“哦,還有一份呢。”
許淨如欣喜地接過,翻到文藝版,果然,有那篇“讓我爲你束起長髮”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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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晚飯,安頓好了兒子,許淨如這才從包包裡拿出那張報紙,翻到那篇文章,再一次細細品讀。
“對於父親的記憶,是在我7歲以前。那時的父親,高大偉岸,象一座山,而我,常常坐在山頭,看到我無法企及的高度。
最難忘的,是父親的手指穿過母親的黑髮,翩然穿梭,爲她束起美麗的長髮。也許,對於父親來說,是懷着一種神聖的喜悅,在完成一個神聖的任務。我總是以一種膜拜的姿態,仰望父親的手指穿過母親的黑髮,將母親的長髮挽起。那是父親留給我最溫暖的,也是最後的記憶。
而我,也想爲摯愛的你,束起長髮,就象當年父親爲母親,用手指穿梭在你的發間,溫暖而甜蜜。可是,我是否已經迷了路?我想要奔向你,卻找不到你!
如果能夠找到你,請讓我爲你束起長髮……”
她動容地,想起那些日子,那個曾經在古鎮街頭、在公寓的陽臺上爲她梳理長髮的男人,那真的是個溫暖的記憶啊。
是怎樣一個心思細膩的男子,纔會寫出這樣動情的句子呢?爲了懷念逝去的父親,而將一腔亦子之情,寄託在鍾情的女子身上。
她打開手機的照相功能,框住這篇文字,輕輕按下拍攝鍵。然後,珍視的將報紙疊整齊,放進書桌的抽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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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風坐在辦公室裡,直至深夜,他一直望着那個相框。當年他們拍了結婚證照片去登記結婚,可她還沒有到法定年齡。等到她可以登記結婚時,她卻拋下他消失了。
他目光又瞟向那張被翻亂的報紙,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這篇短文呢?
他手指輕輕撫上“秋長風”三個字,嘴角漾起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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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