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已經停了,蘇婉一整晚都沒有睡好。這雨一下就是一整夜,蘇婉起身,仔細聆聽,卻未聽見客廳有聲響傳來。
她狐疑的起身,披上外衣,客廳裡很安靜,可楚雁卿的鞋還在,他並沒有離開。
“楚雁卿?”她來到沙發邊,見到楚雁卿緊閉着雙眼,高大的身子擠在小小的沙發上,十分的可憐。
蘇婉伸手推了推他的身體,卻發現他身上的溫度很燙手,她蹲下身,探了探楚雁卿的額頭,果不其然,他是發燒了。
“楚雁卿,你醒醒!”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昨天夜晚的雨勢這麼大,他又淋了這麼長時間的雨,不發燒感冒纔怪!
蘇婉對他是又氣又惱,拍着他發燙的臉頰,語氣中透着焦灼。
楚雁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到蘇婉一臉着急的望着自己,沙啞的開口道,“怎麼了?”
“怎麼了?你發燒了,難道不知道嗎?”蘇婉費力的將他扶了起來,沒好氣的說道,“跟你在一起,就準沒好事。”
楚雁卿覺得腦袋暈沉沉的,渾身痠痛,他靠在蘇婉的肩膀上,微微一笑,“因爲我需要你啊!”
“都已經發燒了,還在油嘴滑舌!”蘇婉將他扶到臥房,將他安置在牀鋪上,替他蓋上被子。
蘇婉剛要去櫥櫃中再拿一條薄被,就被楚雁卿抓住了胳膊,他的掌心很燙,力氣卻不小,他低喃道,“婉婉,別走。”
“我不走,你先鬆開,好不好?”她蹲下身,白嫩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似是在安撫他的不安。
“就算是你克我,我也心甘情願。”楚雁卿被燒的迷迷糊糊的,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算如薛苑所說,他終有一天會被蘇婉害死,楚雁卿也不怕。
“胡說什麼呢!”蘇婉嘆了一口氣,以爲楚雁卿是燒糊塗了,胡言亂語的說話。
她拉開楚雁卿的手,又拿了一牀被子,蓋在他身上。可楚雁卿還是哆哆嗦嗦的喊冷,讓蘇婉急壞了。
蘇婉打了電話給羅美玉,將定製禮服的事情推託了,言語間閃爍其詞,但羅美玉也沒追問,囑咐她做事要有分寸,便掛了電話。
雖然羅美玉沒追問,但蘇婉總覺得她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不過,蘇婉現在也想不了這麼多了,她給楚雁卿量了體溫,竟然燒到了三十九度。
楚雁卿一直在冒冷汗,蘇婉喂他吃了一顆退燒藥,不斷用冷毛巾覆在他的額頭,替他降溫。
片刻之後,藥效發揮了作用,楚雁卿的高燒漸漸退了下去,開始出汗。
蘇婉鬆了一口氣,她認命的給楚雁卿清洗了衣物,放入洗衣機內漂洗,脫水。
楚雁卿睡了一上午,等他醒來時,渾身黏糊糊的,讓他十分難受。他坐起身來,環顧四周,鼻尖是蘇婉身上熟悉的芳香,就連牀鋪被子,都是他熟悉的氣息。
他只在蘇婉的牀上睡了一覺,頓時就覺得很幸福,因爲這裡是她呆過的地方,有着她身上殘留的氣味。
他走出房間,見蘇婉在廚房內忙碌,米粥的香氣慢慢從廚房溢了出來,讓楚雁卿感覺到了飢餓。
他走了過去,從身後抱住了
蘇婉,蘇婉的身子僵了僵,“病好了就走,別動手動腳的。”
她掙開了楚雁卿,將米粥端出了廚房,轉身對他說道,“身上臭死了,還不去洗澡!”
說着,蘇婉往窗臺走去,楚雁卿摸了摸鼻子,他還是第一次被女人這麼嫌棄,不過他現在渾身都不舒服,連他自己都開始嫌棄自己了。
他來到客廳,見到蘇婉站在陽臺上,她穿着家居服,梳着短馬尾,耳邊有幾縷髮絲調皮的打着圈,令她增添了一抹賢妻良母的氣韻。
窗臺的陽光披散在她的周身,楚雁卿有一瞬覺得,蘇婉就是上帝派來的天使。
她將晾曬乾的衣服收了下來,一轉身,就瞧見楚雁卿站在客廳裡,神情迷離的模樣。
“快去洗澡,然後來喝粥,吃藥。”蘇婉將衣服塞到他的手,語氣有一絲僵硬。
楚雁卿回過神來,手上的衣物散發着洗衣精的馨香,還有蘇婉殘留的餘溫。
“婉婉,我真覺得現在是在做夢,如果病一場,能夠讓你對我這麼好,我寧願天天這樣生病。”楚雁卿握住她的手,說出心中所想。
蘇婉的心一跳,抽回自己的手,“說什麼傻話。”
她逃避的態度,讓楚雁卿有些許的失落,但他也知道,現在不能把蘇婉逼的太緊。
楚雁卿進了浴室,蘇婉將米粥盛了出來,就在這時,楚雁卿的手機響了起來,蘇婉見是李欣然打來了,心一沉。
“楚雁卿,你的電話響了。”她敲了敲浴室的門,裡面的水流聲傳來,楚雁卿似乎沒有聽見。
沒一會兒,鈴聲就停了。
蘇婉看着他的手機,微微發愣,片刻之後,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這次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楚雁卿,你要不要接電話?”她拿着手機再一次敲響了門,楚雁卿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從裡面傳來,“你幫我接一下,就說我現在不方便接。”
手上的手機似是不接電話就不放棄似地,蘇婉猶豫了一下,萬一有重要的事,她也能及時告訴楚雁卿。
她將電話接通,“喂?”
電話那段很安靜,蘇婉以爲是信號不好,來到窗臺又問了一句,對方似乎在壓抑什麼,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片刻後,對方纔開了口,“蘇婉?”
蘇婉的頭皮發麻,她也聽出了對方的聲音,“你找楚雁卿嗎?”
“他怎麼跟你在一起!蘇婉,你的動作可真快啊,想趁我住院的時候把雁卿搶走,做夢!”李欣然的情緒顯然很激動,她抓着電話的手,不斷的收緊,將電話視作成蘇婉。
“我沒想過要搶走他,你想多了。”蘇婉雖然話語平靜,但她的心卻開始煩躁起來。
“雁卿他是我的,你以爲他現在對你大獻殷勤,就是愛你了嗎?他不過是貪新鮮罷了,等他膩了,就會回到我的身邊!”李欣然嘲諷的語氣,讓蘇婉心裡很不舒服。
那種自信滿滿的語氣,就像在挑釁她,蘇婉冷冷的笑了一聲,“那他現在是對你膩了嗎?”
“你!”李欣然的呼吸一窒,質問道,“你終於承認了!你就是想搶走他,你計劃了這麼久,真是惡毒
!”
“我再惡毒也沒有你惡毒!明知道他結婚了,還纏着他,現在分手了,你還厚着臉皮死纏爛打。他現在喜歡的是我,就像他七年裡喜歡你那樣。”蘇婉冷聲說道,她和楚雁卿結婚的三年,卻處處都是李欣然的影子,蘇婉也是有妒恨的。
她忍了三年,只因爲楚雁卿在乎李欣然,所以蘇婉才選擇容忍。可是,現在她不想忍了!
“蘇婉!你給我等着!”李欣然憤憤的掛了電話。
蘇婉放下電話,舒出一口氣,她並不想這麼針鋒相對,但是李欣然卻總是逼的她豎起身上的利刺。
“是誰的電話?”楚雁卿從她身後走來,他身上清爽的香味,是蘇婉剛買的沐浴乳散發出來的。
“李欣然的電話。”蘇婉面色很不好的將手機塞到他的手裡,回了客廳,將粥放到桌上。
楚雁卿知道現在不論說不什麼,都會惹來蘇婉的不快,但是不說些什麼,他又怕蘇婉會胡思亂想。
“吃完藥就走吧!”蘇婉冷着臉說道,即使楚雁卿已經宣佈分手了,但李欣然這麼窮追不捨的氣勢,難保楚雁卿哪天就心軟了。
她不要再做那個被拋棄的角色!
“婉婉……”楚雁卿想說些什麼,但蘇婉並沒有給他機會,她快步的回到臥室,將門重重的甩上。
楚雁卿皺了皺眉頭,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他吃完了桌上的粥,將碗筷拿去廚房清洗。片刻之後,將藥吃了下去,來到蘇婉的房門前,“婉婉,我先走了。”
蘇婉不出聲,她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這纔開了門。
房子變得空蕩蕩的,她莫名的有些心酸。
***
醫院
楚雁卿來到李欣然的病房前,見到醫生和護士剛從她的病房裡出來,還有許多染了血的紗布。
“醫生,這是怎麼回事?”他攔住了一名醫生,詢問李欣然的狀況。
“病人受了刺激,把病房裡的東西都砸了,扯裂了傷口,又不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只好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剛把她的傷口處理完。”醫生的語氣充滿了無奈,這才住院幾天啊,傷口就一再的撕裂。
楚雁卿點了點頭,走進了病房。
李欣然聽見動靜,以爲又是醫生或者護士,狠狠地看了過去。但是一見到是楚雁卿,表情立刻就變了。
“雁卿,你終於來了!”她想坐起身,楚雁卿來到她的身側,按着她的肩膀。
“別動了,小心又扯到傷口。”
李欣然見他對自己關懷備至,表情又泫然欲泣了起來,“你是不是剛從蘇婉那裡過來?”
“對,我昨晚去見她了。欣然,你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了。”楚雁卿沒有隱瞞,刻意的誤導她,只希望她能儘早放下對自己的執念。
“原來如此,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李欣然捂着臉,眼淚從指縫間流淌而下。
“你好好休息吧,身體是你自己的,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珍惜,沒有人會疼惜你。”楚雁卿轉身往門口走去,李欣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就不好奇,她跟我說了什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