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鍋從呷哺呷哺出來, 土匪的心情依舊亂糟糟的。
“現在時間還早,你有什麼打算嗎?”土匪一邊看了看錶一邊問蔣曉奇。
“我要回去看書了。”蔣曉奇回答。
“看什麼書?”
“專業方面的書。”
“這麼用功?”
“當然,我要像路飛他們一樣爲夢想而奮鬥!”
“你已經是清華畢業的研究生了, 還要怎麼奮鬥?難道你還要考博士不成?”
“不是隻有考試才需要看書!實現工程師和建築師的夢想也需要看書!”
“你原來的夢想不是當個要飯的嗎?”土匪忍不住問。
“哈哈, 你還記得!”蔣曉奇忍不住笑了起來。
“現在不想當要飯的了?”土匪又問。
“不想了!小時候不懂事, 看到車站那些要飯的竟然吃麪包喝礦泉水, 整天自由自在的, 還挺羨慕的。長大了才知道,那種自由是要以犧牲人格和尊嚴爲代價的!”
“所以……你現在的夢想是當工程師或建築師?”
“對!我長到這麼大就只有這麼一個像點樣子的夢想,我到底要看看能不能實現, 所以我得努力!”
“真不知道你這股勁頭是從哪兒來的!”土匪忍不住咕噥道。
“當然是從海賊漫畫裡來的!”蔣曉奇回答。
“說你幼稚你還幼稚得沒邊了,這麼大了居然還拿漫畫裡的人當榜樣!”土匪不禁用不屑的語氣說。
“隨便你說什麼吧!”蔣曉奇滿不在乎地迴應道。
“工作了一個星期,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日, 你就不想娛樂一下嗎?”土匪問。
“你認爲娛樂是爲了什麼?”蔣曉奇反問道。
“當然是爲了高興!”土匪未假思索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我看書的時候也很高興, 所以看書對我而言也是娛樂。”
“別逗了,看專業書也是娛樂?”
“那要看你是不是真正喜歡那個專業, 喜歡就是,不喜歡就不是!”
“從沒見過把看專業書當娛樂的人,你還真是另類!”土匪忍不住說。
“打遊戲和泡妞不另類是不是?對你而言,最有趣的娛樂方式就是打遊戲和泡妞對不對?那你儘管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娛樂好了,你總不會想拉着我跟你一起打遊戲泡妞吧?”
“我當然會按照自己的喜好娛樂, 不勞你費心。說到泡妞, 我現在正泡着呢!”土匪一邊用挑釁的語氣說一邊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蔣曉奇。
“你是說你在泡我嗎?”蔣曉奇用淡定的語氣問。
“不可以嗎?”
“你之前說過不會泡我的, 現在出爾反爾算怎麼回事?”
“男人的話你也信?只能說你笨!”
“你現在很有一套嘛!”
“當然, 你以爲我這些年在美國白混了?”
“的確沒白混, 如今你可真是長袖善舞,多財善賈!”
“此乃生存之道, 不可不學而時習之。不然,怎麼活下去呢?”
“生存之道是什麼鬼?我從來不懂所謂的生存之道,不也活得好好的?”
“蔣曉奇,你能不能不擡槓?”
“我沒擡槓,我說的是事實。”
“事實是你很無知,無知還自以爲是,你知不知道?”
“哦!我知道,所以呢?”
“……”土匪無語,內心已崩潰。心想,好熟悉的太極淡定裝傻功啊!她竟然一點兒都沒變,竟然還是那個不等王子親吻就自己醒過來,還從水晶棺裡坐起來看熱鬧,結果讓臺下的觀衆笑倒一片的“白雪公主”。如何歲月竟沒改變她?太不可思議了!
“好了,不說了,我真得走了!你想去哪裡儘管去吧,我們就在這兒分手好了,後會有期!”蔣曉奇一邊說一邊衝土匪擺了擺手,隨即瀟灑地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等你一下!我剛纔說我泡你,你怎麼沒反應?”土匪連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蔣曉奇,問道。
“我不想反應,因爲沒什麼可反應的。”
“什麼叫沒什麼可反應的?”
“你想泡誰是你的自由,我沒權利對你指手畫腳。”
“那你倒是願不願意被我泡啊?”
“如果我說不願意你就不泡了嗎?”
“……”
“我走了,再見!”蔣曉奇說道,說完轉身又要走。
“你等一下,我送你!”土匪忍不住再次拉住蔣曉奇,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捨不得讓她在自己的眼前消失。然而就在這時土匪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土匪只好放開蔣曉奇,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發現電話是周冰露打來的。土匪本不想在這個時候接周冰露的電話,但由於擔心上午敲定的事情會有變故,所以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振軒哥,你在哪裡?”周冰露用嗲嗲的聲音問道。
“在外面!”趙振軒不冷不熱地回答。
“本來我想着跟你商量商量交換工作的事,可你說你有急事,一個人匆匆忙忙走掉了,午餐也沒和我們一起吃,我打這個電話就是想問問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忙完了沒有?”
“還在忙!”
“那什麼時候能忙完?”
“還不知道,你有什麼事嗎?”
“我知道一個做私家菜的地方,東西很好吃,環境也很好,等你忙完了,一起去那兒吃晚餐好不好?咱們可以一邊吃飯一邊商量商量工作方面的事。另外我老爸給了我兩張人藝的話劇票,讓我請你一起去看!”
“對不起,冰露,我晚上已經有約了。咱們一起吃飯的機會很多,改天有空我請你,那個話劇票也別浪費了,你讓霜露陪你去看好吧。”趙振軒十分乾脆地拒絕了周冰露的邀請。
“哦,那好吧。”周冰露迴應道,語氣甚爲失落。
“我還有事,先掛了。”趙振軒說道,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喂,蔣曉奇……”趙振軒以爲蔣曉奇還在身邊,便隨口叫道,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蔣曉奇已經不在了,他完全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不甘心,用目光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急切地搜尋着,然而,根本看不到蔣曉奇的蹤影。他有點生氣,甚至有點恨,恨她總是這樣突然地毫無徵兆地消失。他忍不住打開電話通訊錄,找到她的號碼,狠狠地按了下。
她很快接了電話,這讓他稍感欣慰了些,不過怒氣卻還是壓抑不住地發泄了出來:“蔣曉奇,你怎麼回事?有你這樣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人的嗎?”土匪在電話裡吼道。
“我打過招呼了,你忘了嗎?我打完招呼要走,然後你把我拉住了。”蔣曉奇心平氣和地說。
聽了這話,土匪這纔想起蔣曉奇的確打過招呼,他還記得她衝他揮手的樣子。
“那好,咱們先不說打不打招呼的事。我問你,你幹嘛非要急着走?讓我送你回去會死嗎?”土匪接着吼道。
“不送我回去你會死嗎?”蔣曉奇咯咯笑着回道。
“好好好,算你狠!蔣曉奇,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我泡定你了,而且非泡到手不可,你給我等着!”土匪簡直出離憤怒了。
“我說過了,你想泡誰是你的自由,我沒權利對你的自由指手畫腳。不過,我也有我的自由,你一樣沒權利干涉。”蔣曉奇卻無比淡定地說。
“……”聽了蔣曉奇這話,土匪一時竟無言以對。對於泡妞這件事,他一直覺得自己經驗豐富,手法精妙。這些年,什麼樣的女孩子他沒見識過呢?只要他想泡便沒有泡不到手的,即便是那些清高傲慢的姑娘,包括那些頗有些智慧和城府的,只要他稍微用點心思和手段,沒有不成功的。誰讓他是高富帥來着?就算他不去招惹女孩子們,女孩子們都要想盡辦法往他跟前貼呢!這些年無往而不勝的喜人戰績未免令他自大了些,總覺得天底下的女孩子都該傾心於他,而且,在他看來,再怎麼聰明的女孩在金錢和所謂的愛情面前都會變成傻瓜或俘虜——要麼被盲目的愛情剝奪了智商,要麼被誘人的金錢圈進了牢籠。然而,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蔣曉奇好像完全不一樣!
儘管在他看來,畢業於清華大學的蔣曉奇其實又蠢又笨!一個到了這個年紀還熱衷海賊漫畫的姑娘智商實在令人堪憂,加上她還不懂生存之道,簡直跟從二次元世界走出來的紙片人沒有兩樣。另外她的家境他也是瞭解的,很是平常!經驗告訴他,像他這樣的高富帥拿下一個智商堪憂、不懂生存之道且家境平常的女孩子應該是很容易的事!
然而,他悲傷地發現他既往的經驗在蔣曉奇的身上全然不管用。此刻,當他聽見蔣曉奇用無比淡定的語氣對他說‘你想泡誰是你的自由,我沒權利對你的自由指手畫腳。不過,我也有我的自由,你一樣沒權利干涉。’時,他忽然意識到,在泡妞的漫漫征程上,他終於遇到對手了,而且這個對手還是他年少時的小青梅,他完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車來了,我掛了。”他正在發呆,忽然聽見蔣曉奇說道。
“喂……”他這才反應過來,想再說點什麼,可蔣曉奇已然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