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產子

這日,冷唯墨像往常一樣與朝臣商議政事,當他接到夏微瀾突然昏倒的消息。

剎那間恍了神,蒼白着臉色,沒有任何交待,完全不理會衆臣毫詫異的目光,急匆匆地離開了正殿,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王府。

晉王府前,只聽見一聲馬蹄長鳴,冷唯墨神情緊張,利落迅速的翻身下馬,隨手將馬鞭遞給身旁的下人,而後,大步流星的走進王府。

門口,李總管早已恭候多時,見狀,立刻迎了上來,高興的叫道:“王爺……”

冷唯墨眉心緊皺,由於心中掛念着夏微瀾的安危,而對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漠然置之,他快速的越來李總管,迫不得已的趕往夏微瀾所在的房間。

到了門口,只見秋兒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輕輕地將房門關上。

而冷唯墨見此情形,面色不禁變得越發凝重,眸中閃過一絲慌亂無措,一把擒住秋兒的肩膀,緊張兮兮的問道:“秋兒,王妃怎麼樣了?”

秋兒嚇了一跳,驀地擡過頭,見到冷唯墨,遲疑了片刻,才輕聲回道:“王爺請放心,王妃現在在房裡休息,已經沒什麼事了,您快進去看看她吧!”

冷唯墨聽到秋兒的話,方纔鬆了口氣,輕輕地推開房門,只見夏微瀾倚靠在牀上,雪白的小手輕撫在腹部,黛眉輕顰,好似有什麼心事困擾着她。

冷唯墨迅速的走了過去,坐到牀邊,緊緊的摟着她,心疼的問道:“瀾兒,你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暈倒了!”

夏微瀾聽到叫聲,回過神來,擡起頭,看到是冷唯墨,不由展顏一笑,道:“亦寒,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冷唯墨愛憐的摸着她的面頰,輕啄她的紅脣一下,緊皺眉心道:“聽到你昏倒的消息,我還有什麼心思議事?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會突然昏倒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夏微瀾搖了搖頭,抿脣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亦寒,從今天開始,我不能再全心全意的愛你一個人了!因爲,我的生命中,出現了另一個最重要的人!”

聞言,冷唯墨臉色一變,緊緊抓着夏微瀾的手,不解的質問道:“你說什麼?!”

夏微瀾啼笑皆非的望着他,伸手勾住他的頸項,微仰起頭,親吻着她的薄脣,柔聲說道:“傻瓜!我說……你要當爹爹了!”

冷唯墨如遭雷擊一般愣在當場,腦中忽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

一陣茫然無措過後,只覺一股莫大的喜悅直衝腦頂,漸漸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臉上的笑容,彷彿春日裡綻放的花朵,從心中洋溢出滿滿的幸福感。

夏微瀾見冷唯墨一幅傻愣愣的樣子,不由笑道:“怎麼這幅反應?你不高興嗎?”

冷唯墨回過神,又驚又喜的拉過夏微瀾的手,急聲問道:“真的?”

夏微瀾看到他這樣孩子氣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傻瓜!”

冷唯墨高興得快要飛了起來,驀地伸手將夏微瀾抱起,在房間內放肆的旋轉起來,爽朗的大笑道:“我要當爹爹了,我要當爹爹了!瀾兒,我高興得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夏微瀾被抱得措手不及,不由驚叫一聲:“啊……亦寒,小心傷到孩子!”

只是剛纔大夫也說了,她這個孩子來之不易,若是不小心流產。

恐怕,這一輩子,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而且,大夫還告訴她,生產對她來說,也是兇險之極的事,最好是趁着懷孕這段時間,好好調養身體。

冷唯墨聞言一驚,趕緊將夏微瀾放了下來,萬分愧疚的說道:“都怪我太鹵莽了,沒有傷着孩子吧!”

說罷,就低下頭,俯耳貼在她的小腹上,認真的聽了半晌,而後,擡起頭,對夏微瀾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篤定的說道:“一定是個乖女兒,剛纔,她在跟爹爹撒嬌。”

夏微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嬌嗔的說道:“這纔多大啊,就知道撒嬌了呀!”

冷唯墨輕輕撫摸着她的小腹,得意揚揚的笑道:“我冷唯墨的女兒,當然是與衆不同的!”

夏微瀾眉心微微一皺,遲疑的問道:“亦寒,你喜歡女兒嗎?”

他要是說是,她壓力可就大了,這生男生女,可不是她能把握的!

冷唯墨深幽的眸光閃了閃,摟着她的腰肢,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俯耳低語道:“兒子也是男的啊,我可容忍不了任何男人霸佔你,兒子也不行!”

夏微瀾啼笑皆非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他,輕斥道:“沒個正經!”

這樣的甜蜜,這樣的幸福,自己的心,卻越是不安,也許是擔心物極必反吧,太過幸福,會招天妒,她只希望,和他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就再無所求了。

自知得夏微瀾懷孕後,冷唯墨簡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不許這個,不許那個,就連走個路,他都要抱着她,生怕她出現任何閃失,比先前受傷時還要緊張數倍。

平日裡對她的溺愛,也到了讓旁人看得起雞皮疙瘩的地步,真正的誇張到,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寵愛,讓她從心底裡淌出蜜、汁來。

冷唯墨嫌她身子骨太瘦弱,爲免以後生產會很辛苦,每天三頓十全大補湯滋補。

自從懷孕後,夏微瀾就變得很能吃了,早、中、晚三餐,下午茶,以及宵夜,而且,冷唯墨想方設法,從各地弄來少見的食材,讓每餐的菜譜都不一樣。

由宮庭的御廚長親手烹製,一個月下來,夏微瀾胖了足足十斤,直到連平常的衣服穿不上,她自己都看不過去,才極力說服了冷唯墨,減少進補的次數。

多長了十斤肉,倒是冷唯墨覺得很好,身材豐盈的夏微瀾,抱在懷中的感覺,軟軟的,香香的,略顯圓潤的小臉,別提多惹人憐愛,比起纖瘦的她,他更喜歡現在的模樣。

……

每日清晨,夏微瀾會在冷唯墨的親吻中醒來。

而他,總是耐不住那睡眼朦朧的誘、惑,與她耳鬢廝磨一番,才抱着她,起身下牀。

花園中,百花齊放,入眼的美景,如詩如畫,清逸脫俗,美不勝收。

夏微瀾微微合上眼,深吸一口氣,只覺清新的空氣裡,瀰漫着一股芬芳的花香。

冷唯墨淡淡一笑,順手摘下一朵粉色的山茶,望着她的眼眸愈顯柔和,將花枝輕輕地插/入她的發中,她羞澀的擡起頭來,眨眨眼,濃密如蝶翼般的睫羽顫動,衝他微微一笑。

四目相對,正是應了那句,盈盈水一澗,脈脈不得語,

閒來無事時,兩人總在院子裡,攜手漫步賞花,偶爾琴簫合奏,濃情蜜意,羨煞旁人。

也許,上天是公平的,擁有幸福的人,總會伴隨着各種磨難與考驗!

時間匆匆流逝,轉眼五個月過去了!

夏微瀾倚靠在牀榻上,她腹中的孩兒,才七個月大,可是肚子,卻比一般的孕婦,要大上許多,而且,前些日子,景雲哥哥過來看她,發現她腹中一個孩子胎位不正。

懷雙生子最怕的便是這個,若是有一個胎位不正,兩個孩子都很難順利生下,不過,如何矯正胎位,至今還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冷唯墨貴爲攝政王,在朝中的地位,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只有她一個王妃,並且膝下沒有任何子嗣,總有些不好的傳言散佈出來。

幸而他不是皇帝,沒有繁衍皇儲的壓力,而那些朝中元老,也不可公然插手他的家事,自從王妃傳出有孕,那些不實的謠言就消聲覓跡了。

夏微瀾知道冷唯墨爲了鞏固實力,政事繁忙,便囑咐秋兒,爲冷唯墨熬了一盅燕窩粥,自己親自送到了他的房內。

書房內燈火通明,外面有數名侍衛看守,侍衛們見夏微瀾來了,正要進去通報,夏微瀾擺了擺手,侍衛們知趣地退了下去。

夏微瀾讓秋兒和春兒在門外等候,自己拎着食盒悄然走了進去。

冷唯墨坐在披着白裘的紫檀木椅上,身着一身紅黑相間的錦袍,高大的身軀端坐其上,垂首看着書冊,俊美的臉上,皆是一派凝重的表情,此時的他,看上去俊美而沉靜。

他看的極其入神,連夏微瀾進來也不曾發覺,她不禁微微嘆氣,悄然轉到他身後,想要看看他在看什麼書籍,竟這麼出神。

待夏微瀾看清了他看的書,雙頰不禁微微臉紅了起來,他看的竟然是一本醫書,而且,還是關於女子懷孕注意事項的醫書。

夏微瀾輕咳一聲,將食盒放在桌案上,冷唯墨微微擡首,凝眸看向夏微瀾,眼瞳幽暗深邃,盈盈笑意自眸間流瀉而出。

冷唯墨眯了眯眸,伸手便攬住夏微瀾圓滾滾的粗腰,低聲道:“瀾兒,你怎麼來了?”

夏微瀾知道他擔心她,心底溢滿了甜蜜,淡淡笑道:“我怕你處理政事,又忘了用膳,給你送了點粥來,你快嚐嚐……”

冷唯墨點頭一笑,夏微瀾打開食盒,小心的拿出燕窩粥,舀了一碗,遞給冷唯墨,他伸手接過,笑道:“瀾兒,我問了夜景雲,他說雙生子,臨產時,會很辛苦,我真的很擔心……”

夏微瀾想起孩子的胎位,心內隱隱有些不安,微微擡首,安慰道:“沒事的,請來的產婆,聽說有接雙生子的經驗,加上這些日子,我每天適當的運動,體力上,我能應付得來!”

冷唯墨微微眯眸,縱使聽到她這麼說,還是敏感的察覺到她的不安,放下手中的瓷碗,手指撫到夏微瀾的腹部,輕聲問道:“有心事嗎?”

夏微瀾搖搖頭,決定暫時隱瞞這件事,等找到合適的時機,再向他說明。

過了沒幾日,夜景雲風塵僕僕的趕到了王府,夏微瀾已經好些日子沒見他了,自然是滿心歡喜,見他走了進來,她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夜景雲穿了一件極其普通的玉綢衫,佇立在門口,高大的身軀沐浴在陽光,溫潤如玉的微笑掛在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惆悵,以及一路風塵的疲憊。

夏微瀾看到這樣的他,忍不住心疼道:“景雲哥哥,好一陣不見,你又瘦了……”

夜景雲只是微微一笑,千言萬語似堵在喉口,無法訴說,他十分清楚,那些關心惦念的話,說出來,也只會造成她的困擾。

前段時間,他幫她診出胎位不正,心中甚是擔憂,這才尋遍四國,終於找到一名大夫,會矯正胎位的推拿之術,他誠心求拜,總算是學會了那套指法。

夏微瀾見他不說話,笑着問道:“景雲哥哥,這次過來,會在景陵待多久?”

夜景雲淡淡一笑,低聲回道:“待到你生產爲止,先前診出胎位不正,幸好才七個月,還有希望矯正過來!”

夏微瀾聞言不禁眼前一亮,又驚又喜的問道:“真的嗎?”

夜景雲點了點頭,低聲道:“首先要用針法,暢通血液,外加每日指法按摩,就可以糾正過來,至於需要多長的時間,暫時無法斷定,快可能一月足以,慢則三月……”

冷唯墨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從門口傳了過來:“什麼慢則三月?”

他剛下朝,就聽到內侍稟告,說是夜景雲到了王府,想必,已經和瀾兒見了面,所以,他才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雖然知道瀾兒只是愛他一個,可是,看到兩個人單獨相處,心中還是免不不了醋意翻騰。

夜景雲見到冷唯墨,姿態優雅的拱了拱手,夏微瀾心想有了治療的辦法,正好能借此機會向他道出實情。

冷唯墨聽到夏微瀾說胎位不正,他整顆心,差點跳了出來,他這些日子,天天看醫書,胎位不正,很容易造成難產,難產極有可能讓產婦喪命,這可不是小事!

當夜景雲說有醫治的方法時,他的心,才稍微放鬆了一下,可是,聽聞夜景雲說出治療的方法,他當下皺起了眉頭。

鍼灸倒是沒什麼,但是,讓夜景雲爲瀾兒按摩腹部,這一點,他怎麼也無法接受,兩個人僅是傾心交談,就已經讓他很不高興,再讓他去碰瀾兒的身體,他非瘋掉不可!

思及此,他深幽的眸子一眯,正色道:“夜兄,這正胎之術,能否傳授給我?”

夜景雲聞言,驚異地望着他,微笑道:“若是冷兄想學,我自當全力相授,不過,這按摩之法,不是一日兩日便能學會,恐怕時間來不及……”

夜景雲明白冷唯墨的心情,要是換了自己,也不會允許別的男子觸碰妻子的身體。

可是,爲了微瀾和腹中孩子的性命,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夏微瀾好笑的看了冷唯墨一眼,淡淡地道:“景雲哥哥是天下有名的神醫,他來幫我正胎,當然要比你這個外行好多了!”

剛說完,她就接收到冷唯墨投遞過來的幽怨的眼神,心知他一定是吃醋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笑,這個大醋缸!

半是甜蜜,半是羞澀的轉過頭,對着夜景雲一笑,低聲道:“景雲哥哥,既然每日都要按摩,你就在府中住下吧,我命人準備好房間,你直接過去就好。”

夜景雲眉目舒展,瞥了一眼冷唯墨黑沉的臉龐,笑着搖頭道:“不必了!”

他若是答應住到府上,恐怕,會有人寢食難安了!

冷唯墨聽到他的回答,這才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夜景雲起身施禮,淡淡道:“今日過來,就是告之這件事,明日,我再來拜訪,告辭!”

夏微瀾靜靜的目送夜景雲遠走,想到他每次到王府看她,都不會待很久,她知道,他是不想讓她和冷唯墨,因爲他,而生出矛盾。

回想過去種種,只要她有困難,他總是及時的來到她身邊,傾盡全力地幫助她!

如今,她終於得到了幸福,可是他,依舊是孑然一身,她多希望,景雲哥哥能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想到這,她的臉上露出悽婉之色,冷唯墨的聲音悶悶地在夏微瀾耳畔響起,“瀾兒,你真的讓夜景雲爲你按摩?”

夏微瀾點點頭,低聲道:“景雲哥哥是正人君子,你信不過他嗎?”

冷唯墨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起,沉聲道:“不是信不過,可是,你明知道,他喜歡你……”

夏微瀾聞言,心裡忍不住涌出一股惱意,低聲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現在把我當妹妹一樣看待,何況,這按摩是隔着衣服,你就這麼小心眼?”

冷唯墨看到夏微瀾發火,趕緊露出討好之色,緊擁着她水桶般的粗腰,討饒道:“娘子,別生氣了,是爲夫不好,是爲夫小心眼,這件事都依你,好不好!”

末了,他曖昧一笑,貼在她耳畔低聲道:“所以,晚上千萬不能趕我去睡書房,爲夫現在不抱着親親孃子就睡不着。”

夏微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罵道:“好沒正經!”

冷唯墨見她笑了,這才鬆了口氣,憐惜地看着她龐大的肚子,心疼地說道:“真是讓你受苦了,生完這一胎,我們不要孩子了,好嗎?”

說實在的,隨着產期越來越近,他心裡也漸漸感到害怕,怕孩子會危及她的性命。

因爲難產而喪命的產婦,屢見不鮮!

而這些日子,不僅僅是夏微瀾受苦,他也倍受煎熬。

隨着孩子越來越大,害得他日日抱着夏微瀾,卻什麼也不能做,如同過着苦行憎的生活,漫漫長夜,他最多能吻她一下,就被她無情的推開!

現在的心情,就好像是面對着滿桌的美味佳餚,卻不能吃一樣,他挫敗的閉上眼眸,有什麼辦法呢,爲了孩子,他必須忍耐!

他這一輩子呀,早就被她吃定了!

就這樣,夜景雲每天按時爲夏微瀾鍼灸、按摩,而每一次治療,冷唯墨都會在旁邊觀摩,雖然知道,夜景雲對夏微瀾沒有絲毫的邪念,但他還是提心吊膽了兩個多月。

他在外人面前,是魄力非凡的晉王爺,從來不會這般小氣,但是,一涉及到夏微瀾的事,就會變得小雞肚腸,改也改不了!

看到夏微瀾的肚子越來越大,他就忍不住心疼,那麼纖柔瘦弱的她,挺了那麼大的肚子,其中的辛苦,就算沒有體會,也能瞭解,可是,他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待夜景雲一走,冷唯墨便拉過夏微瀾吻了起來,一吻結束,他的脣貼着她的面頰,心疼的喃喃道:“瀾兒,你受苦了,我真是混帳!”

夏微瀾好笑的望着他,道:“幹嘛這樣罵自己,生孩子是女人這一生,必須經歷的事,我想給你生,有你、我、孩子,這纔是完整的一個家。”

冷唯墨心中一片感動,手輕輕的放在她圓滾滾的肚子上,就在這時,腹中的胎兒忽然狠狠踢了一下,那一腳,恰好踢到了他手上。

他驚訝的縮回手,臉上的神情有些緊張,還有些興奮,這不是他第一次感受胎動,但是,每一次,都帶給他不同的感動,“啊,瀾兒,女兒在踢我!”

說罷,他擡起眼眸,看到夏微瀾笑得那樣甜蜜,深凝着他,道:“你好誇張!”

她臉色白晳中泛着紅暈,讓她看上去,顯得更加嬌美可人,因爲剛纔的親吻,小嘴也是嬌豔欲滴,冷唯墨心神一片盪漾,緩緩傾身向前,繼續剛纔那個意猶未盡的吻。

但是,還沒有碰到她的脣,忽然,夏微瀾眉心緊皺,清澈的眸子痛苦的眯了起來,大聲的叫了起來,“好痛,亦寒,我肚子好痛……”

冷唯墨目光猛地一震,慌亂無措抱住她,叫道:“瀾兒,你不是要生了吧?”

夏微瀾小臉痛得糾結成一團,斷斷續續的說道:“亦寒,快、快叫產婆過來,我、我要……”

一波陣痛來襲,接下來的話,她都痛得沒力氣說了!

冷唯墨瘋了似的衝了出去,見到人就揪住對方的領子,拼命地嘶喊起來,“瀾兒要生了,瀾兒要生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那樣模樣,簡直就像是到了崩潰的邊緣,嚇得所有人都退避三尺。

沒多久,蕭晚清也聞尋趕來,與產婆和嬤嬤們一同進了房間。

而冷唯墨的心,像是吊在懸崖邊,像是快要爆炸一樣,焦慮不已,只覺得雙腿痠軟,所有的力氣,都好似被抽乾了。

他多想進去陪在她身旁,可每次都被她趕了出來,他緊攥着手,在門前來回不停的踱步,都快要把臺階給踩碎了,瀾兒在裡面受罪,他在外面怎麼呆得住?

要是他能代替她痛該有多好,他曾發誓,不讓她再受一點苦,可是,他卻沒做到!手死死的抓着門欄上的柱子,只聽到一聲噶蹦脆響,那木柱被捏碎了一邊。

就在這時,房內傳來產婆緊張的聲音,“王妃,吸氣……用力……吸氣……再用力……”

蕭晚清心中雖然擔憂,但是,畢竟是過來人,比任何人都要鎮定,她輕聲的安撫道:“淺兒,你不要急,一步一步來……”

突然,房內傳出一陣淒厲的哀嚎聲,“啊……好痛……”

冷唯墨聽到這一喊,再也忍耐不住,兇猛如虎的踢開門,衝進了房內。

裡面好幾個丫鬟和嬤嬤,看到冷唯墨又闖了進來,都跑過來攔他,“王爺,您不能進去啊,要是沾染了血氣,會不吉利的!”

冷唯墨嚇得臉色發青,毫不留情的推開她們,怒斥道:“滾開!”

近年來,他們何時看到王爺,如此兇殘冷酷的的表情,那寒冽陰鷙的語氣,嚇得她們噤若寒蟬,只能癱在地上瑟瑟發抖。

冷唯墨瘋了似的衝到牀榻前,望着正疼得死去活來的女人,心都快要碎了!

只見她淚水汗水在臉上到處竄流,頭髮凌亂不堪,渾身溼漉漉的……

爲了剋制發出痛苦的慘叫,她死命的咬着自己的嘴,脣上都已經是血污一片,蒼白的小臉,因痛苦變得扭曲,全身都在極劇的顫抖……

痛不欲生的模樣,彷彿,正在經歷世上最殘暴的酷刑。

他驚恐的看着眼前一幕,如同墜入冰窖,全身瞬間冰涼,他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身體僵直得像尊雕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心口有種被人刨開的撕裂感。

瀾兒爲了不讓他擔憂,竟然將痛苦默默承受,想到這,他把手伸了過去,當到她的嘴邊,顫聲道:“瀾兒,你咬我吧,你有多痛,就讓我有多痛……”

夏微瀾聽到他的話,艱難的睜開眼,看到他的那一瞬,大吃了一驚!

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此時,臉上佈滿了冷汗,雙眸漲得通紅,那臉色甚至比她的還要白,握着她的手在微微顫抖,手心裡滿是冷汗。

夏微瀾破碎的聲音,不成語調,艱難的說道:“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把他們,平安的生下來的,相信我……”

雖然真的痛得快讓她死掉,可是,她一定要挺住,爲了他,也爲了他們的孩兒。

冷唯墨眉心蹙起,臉色慘白如殘雪,眸中佈滿了擔憂與焦急,愧疚的叫道:“對不起……對不起……下次不生了!以後都不生了,好不好!”

就在這時,又涌來一陣新的陣痛,夏微瀾痛哭了起來,冷唯墨見狀,不禁暴喝一聲,道:“你就不能輕點?!”

嚇的產婆狼狽的一摔,撞上了牀欄,蕭晚清看到這一幕,既好笑又好氣,輕聲道:“冷唯墨,趕緊出去吧,你簡直是來搗亂的!”

冷唯墨陰沉着臉,瞪了產婆一眼,嚇得她縮在夏微瀾腳邊不敢動彈。

夏微瀾痛苦的呻/吟着,淚水一波一波的涌出來,“啊……好痛……好痛啊……”

不知何時起,她的手,抓住了冷唯墨的手臂,只要一痛,手就不自覺的用力,沒過多久,手臂就被她掐得道道血痕!

冷唯墨滿心都是夏微瀾的事,手上的疼痛,已經撼不不了他分毫,他一臉惶恐焦急的看着夏微瀾,那模樣,顯得既無助又可憐,“我……我……我該怎麼辦?”

秋兒顧不上別的,上來推開他,低聲道:“王爺,你別在這兒礙手礙腳了!”

說完,一轉頭,招呼着產婆,催促道:“快,快,看看怎麼樣了!”

慌亂中,冷唯墨竟被她推得一踉蹌,愣愣地看着在牀上哭泣的夏微瀾,不知如何是好。

蕭晚清幫夏微瀾擦了擦額頭的汗,輕聲安穩道:“淺兒,你別慌,孩子快出來了,你不要顧慮其他的事,專心把孩子往外推……”

夏微瀾虛弱的點點頭,其實,她不想讓冷唯墨,看見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可是,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有他在身邊,她感覺到到一股力量支撐着她。

緊接着,一陣嬰兒的宏亮的啼哭聲響起,伴隨着房內衆人的歡呼,傳來產婆欣喜的叫聲:“生了,生了,王爺,是位美麗的小郡主……”

可是,痛苦還遠遠沒有結束,夏微瀾的肚子裡,還有一個沒出來,產婆把嬰兒交給身後的嬤嬤,繼續幫助夏微瀾生產。

冷唯墨還來不及看孩子一眼,就被夏微瀾痛苦的慘叫牽引,沒多久,就聽到產婆驚慌的大叫:“糟了,這孩子的手先出來,是難產……”

僅是這一聲,冷唯墨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只見丫鬟們將一盆一盆的清水端進來。

沒多久,就變成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

冷唯墨眉心緊鎖,牢牢的握住夏微瀾的手心,他的雙眼赤紅充血,十分駭人,沙啞的喊道:“瀾兒,你一定要挺住!”

夏微瀾已經漸漸聽不到他的聲音,這樣的劇痛,比剛纔的還要嚴重,她能感覺到,大量溫熱的液體從體內流出,可是,她一定要堅持住!

像是迎接黎明前的黑暗,產婆高興的呼聲,帶來了新的希望:“出來了,出來了,恭喜王爺,是位小世子……”

夏微瀾迷迷糊糊的這句話,微笑着閉上了眼睛,她的氣力在漸漸流失,恍惚中,她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光芒,似乎在召喚着她。

冷唯墨僅是看了孩子一眼,就連忙回過頭來,欣喜若狂的叫道:“瀾兒,你看到了嗎?你做到了,我們的孩子,平安降生了……”

可是,任他怎麼叫,躺在牀上的人兒,都沒有迴應他……

她的臉色是多麼慘白,頭髮被汗水浸溼,溼漉漉的黏在頰邊,清澈如水的眼眸緊閉着,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沒有滴落的細細淚珠。

冷唯墨心頭一慌,焦急的呼喚她:“瀾兒,瀾兒,醒醒……”

而夏微瀾就像一個安眠的睡美兒,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任他多麼動情的呼喚,她都沒有迴應他,睜開那清幽的眼眸,甜蜜的看着他……

這一瞬間,他感覺渾身的力量,好像瞬間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離他遠去……

夏微瀾,這個名字,是烙在他心裡,刻在他生命裡的唯一!

嬰兒微弱的哭泣聲,讓冷唯墨冷寂的眼神,突然閃動了一下,他轉過眼來,死死的看着秋兒懷中抱着的那個男嬰。

秋兒被他的眼神嚇的一顫,因爲,這樣的眼神,是多麼的可怕,他看見的,彷彿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才降臨這個世間的小生命,而是奪去他愛妻的孽障!

冷唯墨飛步上前,一把抓過秋兒懷裡的襁褓,狠狠往地上摔去。

所有人都驚聲尖叫,心都被他嚇得裂開了,就在嬰兒將要落地的瞬間,被隨後趕來的夜景雲接住,緊緊的攬進懷裡。

屋內陷入一片死寂,誰都說不出一句話,夜景雲被冷唯墨的瘋狂舉措,震的一片空白,他竟然要摔死自己的孩子,只因微瀾爲生產而死?!

倏地,他心裡翻起巨大的浪潮,這樣的深情,他是怎麼也及不上的,他愛微瀾,愛到不惜弒殺親兒的瘋狂,他又如何比得了?

可是,這一刻,他真正的放下了,他輸的心服口服……

懷中的嬰兒,顯然沒有被冷唯墨嚇到,奇異的停止了哭位,窩在夜景雲的懷中,安穩的睡着了……

那尚未睜開眼睛的小臉,時不時的磨蹭他的胸膛,好似尋求身體的溫暖。

就在這時,牀上的“屍體”突然呻/吟了幾聲。

冷唯墨目光一怔,僵硬的轉過身,不敢抱太大希望,一瞬不瞬的,望着牀榻上的女子,她動了……皺眉了,她還有呼吸!

她還活着,他的瀾兒,還活着!他的心,在欣喜的狂叫……

夏微瀾睜開疲倦的眼眸,迷茫地望着冷唯墨,在他眼裡,這樣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美,只要這雙眼睛,還能這樣看着他,今生今世,他別無所求!

下一刻,他飛撲過去抱住她,哭得泣不成聲,“瀾兒……”

夏微瀾因生產而疲憊的昏睡過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依稀記得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有人讓他選擇,是繼續往前走,還是回去……

因爲那道光芒的溫暖,她打算向前走,可是,就在那一刻,突然出現一個聲音,那樣痛苦纏綿的喚着她,其間,還隱約夾雜着嬰兒的啼哭聲,她心中一痛,忍不住回過頭……

方纔甦醒過來,就被冷唯墨狠狠地抱在懷裡,她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見他哭了這麼大聲,而且渾身都在顫抖,難道……

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她驚慌的問道:“亦寒,我們的孩子,是不是……”

冷唯墨飛快的擦乾臉上的淚水,而夜景雲和蕭晚清,趕緊把各自手中的孩子抱上前,遞在夏微瀾的手邊,“別怕,在這裡,他們都睡了……”

夏微瀾這才放下心,有點奇怪的看着冷唯墨,爲什麼剛纔,他哭得那麼慘……

產婆見局面已經穩定下來,連連說着恭維的話:“恭喜王爺,王妃真是大福大貴之人,生了一對龍鳳胎,小郡主和小世子,將來定然是人中龍鳳……”

這一刻,身爲人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夏微瀾忍不住笑出聲來,溫柔的望着冷唯墨,輕聲說道:“亦寒,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冷唯墨擡起頭來,還是有些狼狽,愧疚的看了那男嬰一眼,剛纔,他真是太沖動了!

還好,上天沒有對他太殘忍,他真是個幸福的男人。

他深吸一口氣,眸中滿是柔和之色,微笑道:“女孩叫雲瑤,男孩叫亦軒,怎麼樣?”

雲瑤,景雲的雲,月瑤的瑤,這是否代表他的感謝與歉意呢?

冷雲瑤,冷亦軒。

夏微瀾在心中默唸了一遍,真不錯的名字,她輕輕點了點頭,幸福的笑了起來……

冷唯墨笨挫的抱着男嬰,弄得他大哭起來,他尷尬的望着夏微瀾,道:“他長得好醜!”

回過魂的蕭晚清,快步走了過來,傾身探頭一看,皺眉道:“哪裡醜?你是不會看,這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娃娃,將來呀……一定是個絕世大美人兒!”

冷唯墨臉上浮現一絲笑意,輕哼道:“男人長得這麼美幹嘛!”

說罷,意有所指的望了望夜景雲一眼,那眼神,簡直是赤/祼/祼的人身攻擊!

夏微瀾看孩子哭了起來,母子連親一陣心疼,“亦寒,讓我來抱他吧!”

就在這時,夜景雲走了過來,接過冷唯墨手中的孩子,平穩的抱住,輕聲道:“微瀾,你才生產不久,得好好休息,孩子,就讓我們來照顧吧!”

說也奇怪,那男嬰到了夜景雲的手中,竟奇怪的止住了哭泣。

蕭晚清望着一臉鬱卒的冷唯墨,取笑道:“你這當爹的真失敗,孩子都和你不親!”

冷唯墨瞥了身邊的夜景雲一眼,半是氣惱,半是愧疚的道:“夜景雲,讓你白撿了便宜,當這小子的乾爹吧!”

雖然口氣不好,但是,他還是打心底感激他,是的,感激!

如果剛纔,不是他……

那現在,他簡直不敢設想!

夏微瀾微笑看着這溫馨的一幕,安心的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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