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受傷與脆弱

其實,她真的不想一輩子呆在這裡,可是,無權無勢的她,逃不開,也躲不掉。

這幾日,她想了許多,洛兒說得沒錯,若是自己委屈一點,能換來寧靜的生活,也不失爲一件划算的事。

即使是王爺狠戾毒辣,可是,除開對自己的怨恨,他也算是賞罰分明。

只要不觸怒他的自尊,不再忤逆他,溫言好語相待,應該不會讓他尋到把柄,借題發揮。

人在屋檐下,要學會低頭,若不然,只不過是苦了自己而已。

夏微瀾脣角浮現一個無奈的笑,自己終究是變了,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中,總有一天,她會成爲真正的籠中雀。

手下一個穿線,繡架上的繡品,在她的巧手之下,出現了精巧的輪廓,栩栩如生。

突然,洛兒探頭進來,臉上露出慌張之色,大聲說道:“小姐,王爺來了!”

聞言,夏微瀾心中不由一窒,他怎麼來了?

她還以爲,他早就忘了自己的存在。

門外,傳來洛兒跪安的聲音,夏微瀾趕緊起身,快步走到門口,看到他的瞬間,微微俯身,斂去眉目間的愁悶,淡淡道:“妾身見過王爺!”

冷唯墨看着如同往日般寂靜的院落,掃向她的身側,凌厲的眸子斂緊,沉聲問道:“怎麼身邊還是一個丫鬟伺候着?”

夏微瀾不禁一愣,段總管調來的雨馨,是他的主意麼?

心下不禁有些驚詫,轉念之間,又怕他做出牽連無辜之人的事來,連忙解釋道:“段總管早就派了人過來,只是那婢女家中有急事,方纔跟段總管告了假,便讓她回去了!”

冷唯墨輕嗯一聲,倒也沒什麼,看向她的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夏微瀾注意到那抹視線,微微擡頭,眸色如水,淡淡道:“不知王爺來雲落苑,有何貴幹?”

冷唯墨眉峰泛起寒氣,眼中隱約透出不悅之色,冷聲道:“沒事本王就不能來嗎?”

夏微瀾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妾身失言了,王爺恕罪!”

冷唯墨淡淡挑眉,霸道的將她攬入懷中,微微一個擡首,輕啄一下她的脣,看着她驚愕的小臉,脣角不禁浮現一抹淡笑,“身子可是好些了?”

夏微瀾先是錯愕,面頰漸漸生出紅暈,不自在的縮了縮身子,手輕輕的推拒,試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淡淡地道:“多謝王爺掛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冷唯墨的眸子泛起深幽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睨着她的臉,一抹笑意,不輕易間流露出來,輕哼道:“今天倒是溫馴不少。”

夏微瀾垂下眸子,平淡道:“王爺說笑了!”

冷唯墨淡淡的斂眉,驀地一把抱起她,向裡屋走去。

夏微瀾縱使心驚,卻也未做抵抗。

當他經過繡架時,眸底掠過一絲詫然,低聲問道:“你繡的?”

夏微瀾微微垂眸,睫羽微微輕顫,淡淡道:“粗劣之物,怎麼入得了王爺的法眼。”

冷唯墨眸子一眯,勾脣一笑,低聲道:“花式倒是挺別緻。”

夏微瀾神情平靜,目光轉向他的側頸,輕聲道:“只是閒來無事之作,王爺過獎了!”

冷唯墨眸光一閃,挑眉而視,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很閒?”

夏微瀾有些驚愕,微微側目,不知他爲何有此一問?講話這般的溫和內斂,讓她心臟猛跳個不停,比起狠戾萬分的他,這個模樣,更讓她害怕。

冷唯墨犀利的眸子含笑,緊緊盯着她,像是瞄準獵物的獵人,目光幽深似海,“既然如此,從明天開始,到書房來貼身伺候本王!”

夏微瀾有些傻眼,他身邊還少得人伺候嗎?

說是物盡其用,事際上,怕是想着法子來奴役她,真是惡劣到極點。

話說回來,若是到他書房裡伺候,這不是表示,幾乎天天都要面對他?

冷唯墨看到她眼中的抗拒,心中生起一絲不悅,冷聲道:“怎麼,不願意?”

讓她有機會接近自己,豈是一份苦份,瞧她那萬般不願的模樣,心中的怒氣直線飆升,額際青筋隱跳。

夏微瀾看着他陰沉的臉色,低聲道:“妾身……當然願意。”

真是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實在沒辦法投其所好,似乎只有順從他,纔不至於死得太慘。

冷唯墨眸光一閃,薄脣輕啓,逸出一聲冷哼,道:“既然有閒情逸致繡絲帕,倒不如幫本王做個香囊!”

夏微瀾怔怔的望着他,無語,末了,他冷冷的加了一句:“我喜歡木蘭的香味。”

她還在驚愕之中,此事,就已成定局!

書房內,夏微瀾愣愣站在一旁,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雖說在夏府,她是個沒地位的小姐,但是,爹爹從來不養閒人,身爲她的女兒,琴棋書畫,樣樣不敢落下,但這伺候人的事,還是頭一遭。

冷唯墨一直埋頭審閱,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她僵直着身子,站在一旁,時間長了,雙腿不禁有些發顫。

冷唯墨眼角有意無意的向旁邊睨去,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勾起。

終於,夏微瀾忍不住開口叫道:“王爺,妾身……”

冷唯墨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磨墨!”

夏微瀾秀眉微顰,目光有些凝滯,緩步走上前,打開墨盒,拿起墨筆,不斷的研磨,從開始的專心致志,到後來的百無聊賴。

好半晌,冷唯墨擡眸,看着她神不守舍的樣子,挑眉道:“你很無聊?”

夏微瀾猛地一驚,手中的墨筆一擡,幾個黑點,咻地一下,濺到他的臉上。

冷唯墨伸手輕觸,看着指腹上墨漬,冷洌的眸光染上赤紅,臉上暴出三條黑線,“夏微瀾,你好大的膽,竟敢把墨弄到本王臉上?”

夏微瀾驚懼的看着她,搖頭否認道:“妾身不是故意的……”

相對於開始的溫和,此刻的他,無疑是吃人的猛獸。

不由多想,她趕緊抽出腰側的絲絹,去替他拭擦,哪想到,越抹越多,眼睜睜的看着,那張俊美無鑄的臉龐,在她的手下,變得面目全非。

冷唯墨看着她慢慢漲紅的臉,冷厲的眸子微眯,厲喝道:“你在偷笑?”

夏微瀾猛嗆了一口氣,死死的憋着,連連搖頭道:“沒有!”

冷唯墨憤怒的起身,眉峰泛起一層冰霜,不用想象,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狽。

這個女人,給她幾分柔色,就膽大包天的開起染房。

冷冷的一聲令下:“今天把書房整理乾淨,要一塵不染,晚上,本王會來親自檢閱。”

話落,便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

夏微瀾看着他離開的身影,不自覺的舒了一口氣。

夜色漸深,月停柳梢頭,書房內,一片靜謐。

夏微瀾拿着一本書,墊起腳尖,打算將它放到最頂端的書架上。

一個不小心,那本書掉了下來,她下意識的去接,卻忘了自己還站在凳子上,重心不自主由的偏斜,身子直直的栽了下去。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腰際被一隻大掌托住,順勢一勾,驚慌的她,跌入了他的懷中。

冷唯墨一手接過書,一手摟着她的腰間,手下纖細柔軟的觸感,讓他想就這樣一直抱着,永遠不鬆開。

淡雅的清香,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嫋嫋圍繞在他的鼻端,久久不散去。

那種味道,莫名的,讓他生起些許綺念。

擡頭,瞧她目瞪口呆的模樣,忍不住起了逗弄的興趣。

夏微瀾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是不太適應,他這樣的轉變,雙腳方落了地,輕輕鬆了口氣,趕緊說道:“王爺恕罪!”

她感覺腰側一緊,意識到自己還在他懷中,尷尬的想去推他,似乎又想到什麼,不敢再動彈,身體卻顯得有些僵硬。

冷唯墨微微垂首,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腿生得短,還喜歡往高處爬?”偏要故意逗她,她的雙腿一點也不短,反而美得窒息,她全身上下,彷彿是爲他量身打造的一般,處處符合他的喜好。

淡淡的粉,從夏微瀾的頰邊暈染開來,她微微垂下眼簾,柔聲道:“王爺可以放開妾身了!”

冷唯墨修眉微挑,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微眯,不做強留,驀地,鬆開了手。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他懷中,不急於一時。

冷唯墨盯着手中那本書,腳尖一躍,頃刻間,書就已經放到了書架上。

驀地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烏黑柔順的發,總是隨意的綰起,素面朝天,白衣如雪,恍若盛開在雪地上的白蓮。

府中的女人,哪個不是打扮得容光煥發,豔麗無雙呢?

彰顯獨特,用在她身上,似乎不符,過於寒磣,倒是實情。

冷唯墨眸波灩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開口:“伸出手來。”

夏微瀾不解的擡眸,看了看他,略帶遲疑的伸出了手。

冷唯墨長臂一伸,緊緊的抓住她柔軟的小手,隨即,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鐲,迅速地套在她的手腕上。

夏微瀾不禁怔住,心中的震驚,多於任何情緒,他不自在的目光,飛快的掠過她的臉,霸道的開口:“不許摘下來,聽到沒有!”

夏微瀾驀地擡頭,嘴脣不輕易間,輕刷過他的下巴,臉頰飛快染上一絲羞惱。

四目相對,心頭一顫,驚慌的後退一步,一個強勢的拉拽,脣,被他緊緊的封住……

柔軟清香的脣,彷彿帶着夏日裡碧荷的香氣,兩人糾纏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淡淡的疊影。

冷唯墨吻的忘我,強勢的撬開她緊閉的雙脣,狂猛、霸道的侵佔。

夏微瀾目光一滯,擱在他胸前的手攥緊,腦中的思緒一閃而過,緊握的手,緩緩鬆開,不再做無謂的反抗,機械的承受着。

突地,他粗暴的將她壓到案几上,右手冷冷一拂,上面的書籍筆墨應聲落下,散了一地。

只一瞬間的發愣,情勢全由他控制。

惑人的男子氣息,充斥在她的脣間,與她輾轉糾纏,淡淡的微香,伴隨着升溫的熱度,越發濃烈,迷醉了所有的感官,只餘下纏繞的香甜。

眉心不禁蹙起,這便是古代女子的悲哀麼?

即使不願,也不得不裝出順從的樣子去接納?

看不透他,暴戾時如烈焰焚燒,冷洌時如寒冬暴雪,溫柔時如微風拂過。

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他?

手下一個用力扯撕,雲衫裂響,滾燙的脣,灼傷了她的肌膚。

突然,他推開她,冷冷的目光,審視着她的臉龐,從她的吻中,他察覺到她的抗拒,這個女人,居然敢拒絕他的索求,簡直是不可原諒!

他高傲的自尊微微受傷,深深黑眸中殘留的情慾,一瞬間,被冰冷的寒氣所取代。

夏微瀾眸子睜大,手揪着衣襟,不自覺的想要逃走,脊背抵上桌檐,她已經退無可退。

冷唯墨冷冷的斂眸,看都不看她一眼,遂然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修長挺直的身影,散發着森冷的氣息。

夏微瀾怔怔坐在桌上,望着他離去背影,心中澀然的同時卻鬆了口氣。

這日,夏微瀾正在書房裡打掃,聽到一個柔和的女聲,在外與待衛交談。

沒多久,一個嬌小的身影走了進來,穿着粉衣紗裙,手裡提着食盒,臉上帶着柔美的笑容。

夏微瀾看着女子,眸中掠過一絲驚喜,忙問道:“雨馨,你回來了,姨娘的病,怎麼樣了?”

雨馨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開心的說道:“大夫說,靜養一段日子,就可以康復,她怕我給你添麻煩,催着我回王府。”

夏微瀾淡然一笑,點頭道:“那就好。”

雨馨看了看手中的食盒,笑着說道:“對了,這是剛從宋大娘那裡拿來,快趁熱吃吧!”

夏微瀾淡淡一笑,搖頭道:“先放着,我打掃完再吃!”

雨馨眉頭微蹙,拿起桌上的溼布,低聲道:“這些事,王爺怎麼交給你來做啊,這不是成心刁難嗎?還是讓我來做吧!”

說完,便手腳麻利的開始拭擦書桌。

夏微瀾回過頭,拿過她手中的抹布,連忙說道:“不用了,讓我自己來……”

雨馨奪回那塊抹布,勸道:“你是個當主子的,這種粗活,還是讓我來吧!你擦擦手……”

話音未落,茶杯驀地翻倒,大半的茶水,全都撒了出來,正巧潑在書桌的一幅畫上。

夏微瀾心中一驚,迅速將那捲字畫打開,半溫的茶水,很快沁溼了紙張。

那畫上女子的臉,被沁出了一片水漬,墨色被暈開,失了原本的美好!

這該不會是江雅芸的畫像吧!

思及此,夏微瀾的臉龐,不禁有些發白。

雨馨自知鑄成大錯,慌張的叫道:“表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幫你,怎麼辦,這是很重要的東西麼?”

夏微瀾想到這幅畫,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慌亂,淡淡說道:“沒事,不就是一幅字畫麼,他不至於……算了,你快回去吧!”

她是孃親的外甥女,也算是她的半個妹妹,自己若是不幫她,依那個人的脾氣,若是發現有人,弄髒了他的心愛之物,雨馨肯定是活不過今晚。

而自己是王妃,他應該不會,這般輕易要了她的性命!

心裡是這樣想着,可是,半分底氣也沒有,像他那樣殘酷薄情的男子,又何需講什麼顏面,就算是取了她的性命,也可以隻手遮天,隨便編了理由讓她死。

越想越覺得後怕,自己現在勢單力薄,這般逞強,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雨馨見夏微瀾面色慘白,沉重的表情,讓她心中隱隱不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一想到那個人,身子不禁一顫,點頭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待雨馨走後,沒多久,門外就傳來請安的聲音:“王爺萬福!”

驀地,房門一開,冷唯墨步履優雅的走了進來。

一身紫月金絲袍,頭束紫玉冠,彰顯出尊貴傲然,丰神俊朗,他的身形,高大頎長,眉目幽暗深沉,深邃似海,如同漫天星辰的夜色,璀璨奪目。

看到夏微瀾的一瞬間,眸中更是流光溢彩,明亮逼人,嘴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

下一刻,腦中突然想起什麼,眼中的炙熱,漸漸褪卻,注視的目光,沒了一絲溫度,冷聲道:“發什麼愣?”

夏微瀾側過身來,看到他凌厲幽深的黑眸,心頭猛地一顫,手心滲出一層冷汗。

冷唯墨眉心微蹙,眸子微眯,大步流星的向前,越是走近,越感覺到她的害怕,心中隱隱有些不悅,所有的人,都可以懼怕他,但她必須例外,不明原因的,他討厭這種感覺,總是被她無情的推開,無法靠近。

夏微瀾下意識的退後,只見他眸波微微向她身側一掃,黑眸一眯,神色驟變。

暴怒的火光,在黑眸中閃動,灼熱似火,冷洌如冰。

全身散發出冷森寒洌如的氣息,讓人不敢接近。

連周遭的空氣,也彷彿變得冷洌起來,明明是炎炎盛夏,她感受不到一絲暖意,整個人彷彿都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

他的目光,像是一根帶着毒刺的蔓藤,緊緊的纏繞着她的勃頸,讓她喘不過氣來,突然很是害怕,渾身遏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一個凌厲的掌風而至,夏微瀾的身子像是飛絮一般,墜落在地。

冷唯墨拿起那幅丹青畫,看着畫中女子的面目已經模糊,眼中透出一絲痛苦的惱怒,緊抿着薄脣,手下一個用力,伴隨一聲巨響,整張桌子轟然倒塌,頓時四分五裂開來。

他冷冷的轉過身來,怒視趴在地上的夏微瀾,厲聲喝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夏微瀾的胸口被掌力一拂,腥重的血氣直涌上喉口,絲絲的血沫從嘴角沁出,面色蒼白如紙,突地心中一痛,微微垂着頭,長長的睫羽似脆弱的輕顫,一言不發。

冷唯墨心中一窒,倏地放下字畫,大步的向她走去,將她瘦弱的身子拽起,冷洌的目光像是根冰針,銳利的射向她,陰森異常,“怎麼?以爲沉默,本王就會饒了你麼?”

夏微瀾的心,彷彿墜入了冰窖,寒不可言,他所謂的柔情,竟是這般的曇花一現,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微微的仰起,冷冷一笑,“妾身無話可說。”

冷唯墨森冷的目光,迸射出駭人的厲光,聲音帶着絕頂的怒意,“無話可說,那就是承認了!”

夏微瀾面容慘白,盈盈水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冷冷道:“妾身認罰。”

冷唯墨被這一眼震住,胸口像被棉絮塞滿,異常的堵悶,她是故意的,故意在試探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很快,他想到,那幅面目全非的畫像,寶貝了數年,每日必看的心愛之物,不由得氣極攻心,咬牙點了點頭:“很好,竟然認罰,那就好。”

手下鬆動,夏微瀾直直跌落在地,他厲聲喝道:“來人!”

門外的侍衛聽到聲音,立刻衝了進來,看到他冷戾的表情,驚恐的上前道:“王爺!”

冷唯墨陰沉着臉,薄脣緊抿成一線,冷冷輕啓,聲音寒如冰雪,滲透骨髓,“扔進後山,能活着出來,此事,本王就既往不咎!”

衆人的心頭不禁一凜,早一陣聽說後山有狼羣出滅,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是身強體壯的武夫,也難以安全脫身,即便是運氣好,沒有遇上狼羣。

山中夏夜,毒蛇毒蟲衆多,像王妃這樣柔弱的女子,送去那裡,豈還有命?

始至終,夏微瀾都沒有說過一句求饒的話,只是那泛着盈盈水光的琉璃黑眸,才微微的顯出了她的受傷與脆弱。

冷唯墨糾結的眉心緊擰,冷冷的別過頭,不再去看那雙清澈的眼睛,雙拳緊攥,刻意忽視心中那狂燥鬱塞的感覺,目光轉向呆立的侍衛,冷喝道:“你們耳朵都聾了不成?”

待衛們不禁一驚,見着冷唯墨陰森的表情,不敢有所遲疑,大步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夏微瀾,迅速的拖了出去。

夜色漸濃,烏雲層層疊疊,遮住了皎月。

山林中,即使是夏夜,霧氣依舊寒重,一陣陣冷風吹來,凍得人渾身發顫。

夏微瀾不禁瑟縮了一下,舉目望去,都是綠樹枝葉,而遠處,更是黑漆漆的一片,讓人看不清方向。

樹木花草的清新,以及泥土的味道,充斥在鼻間。

她緩步前行,揮動着手中的利劍,這是一名好心的侍衛,偷偷拿給她,以便她防身之用。

那名侍衛臨走前說的話,迴旋在她的腦中,久久不散,“王爺定是氣極攻心了,待會兒氣消後,他一定會來尋王妃的!”

冷冷的一笑,是麼?

他即是來尋,又能如何,打一巴掌,賞顆糖麼?

不知何時,叢林生出稀薄迷霧,野獸的嚎叫聲,蟲鳴聲,各種古怪聲音,不絕於耳。

突然,耳畔隱約聽到噝噝聲,這種熟悉又恐怖的聲音,讓她的心臟幾乎蹦出。

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猛地回頭一看。

月色下,只見一條顏色鮮豔的毒蛇,盤在枝上,豆大的眼珠,陰冷兇惡,吐着腥紅的蛇信,彷彿隨時都會向她撲來。

這一刻,心緊張得似要暴裂開來,她驚嚇得連連退後幾步。

一聲噝叫,那條毒蛇陰蟄的向她撲來,手中的劍,下意識的向前瘋狂揮舞,咚咚落地的聲音,那蛇身,碰巧被她砍成了兩半。

血腥的味道,頓時在空中揮發,令人作嘔。

哇的一聲,憋在胸腔內的那口氣吐出,乾嘔起來,她的面色慘白,如冬日的殘雪,冷風拂過,臉頸沁涼的感覺,才讓她驚覺,臉上佈滿汗水,流至頸勃。

溼、濡的發,粘在臉上,讓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她揪着衣襟,偎在一顆樹下休息,也許是爲了應證禍不單行這句話,一聲悠長的狼嚎,陡然響起,嗷嗚嗷嗚的仰天長嘯,甚是駭人。

從側旁的灌木叢中,一陣勁風拂過,一隻渾身雪白,壯若牛犢的巨狼,閃電般的躥了出來,兇狠的狼目,發出幽幽的綠光,滿是血腥和冷酷。

書房裡的空氣,靜止了般的死寂,壓抑的靜謐,似陰雨綿綿的天氣。

冷唯墨端坐在紫檀木椅上,面容冷峻,手指輕輕的在桌上輕叩,即使眸子微閡着,亦讓人感到遍體生寒的凌厲,糾結的眉心,昭示着他內心的煩悶。

無影面無表情的佇立在側,凝眸看了煩心的主子一眼,突然沉聲道:“王爺,恕屬下多嘴,您何必跟自己的心過不去呢?”

冷唯墨忽地睜開眼,一個冷洌的目光掃去,波光瀲灩,冷聲道:“你認爲本王做錯了?”

無影神色一滯,趕緊單膝跪下,拱手道:“屬下不敢!”

驀地,冷唯墨站起身,步履沉重的走到書架前,背對着無影,厲聲道:“從來沒有人,能如此的擾亂本王,即使是她!”

看着正在燃燒的蠟燭,看着晃動的炷心,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夏微瀾葬身狼腹的畫面。

他不能心軟,更不能受到干擾,沒有人能干擾到他的,沒有人。

可是那一幕有一幕駭人的場景,卻無法自已的閃入他的腦海,讓他坐臥不安。

兒女情長,向來就不該放任。

情,只會毀了他,磨滅到自己的雄心壯志。

可是,那雙揮之不去的含淚眼眸,讓他心神變得紊亂,心中憤怒的暗咒,可惡!

手下一個用力,木架的一塊被捏裂開來。

夜色如稠,黑如潑墨。

突然一聲驚天的長嘯,響徹整個山林,在寧靜的夜裡,更顯得淒厲非常。

宛如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

夏微瀾滿臉驚恐,死死的盯着那頭嚎叫的巨狼,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渾身寒毛倒豎,不由自主地握緊劍柄,指甲幾乎掐進肉裡。

巨狼鋼匕一樣的尖銳牙齒,在淡淡月光的映射下,發出一種森然的寒光。

一股嗜血的氣息,立刻在空中瀰漫,冷颼颼的寒風,讓全身的寒毛倒豎,兇狠的惡狼,一隻又一隻,從灌木叢中躥了出來。

放眼望去,足足有二三十隻,綠色的狼目在月色下,像是妖魔的魂魄,令人心驚膽戰。

夏微瀾從未見過真正的狼,只在書畫中,看過狼的模樣。

她知道,狼是一種極爲兇殘的動物,只要發現了自己想要的獵物,就算是損兵折將,也要千方百計地把獵物搞到手,非常難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而現在,她面臨的境況,不只是一匹狼,而是無數匹,牙白森森,兇光畢露。

看到這樣恐怖的場景,當下,她連呼吸都停止了,遏止不住的戰慄顫抖,渾身癱軟不堪,如果不是偎着樹幹,她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夏微瀾心中一顫,死死盯着正向自己緩緩走來的巨狼,而其它的狼,緊緊隨着它的步伐,包圍圈,隨之愈來愈小。

那頭雪白的巨狼,再次狼嚎起來,一聲連着一聲,攝人心魄,衆狼也跟着嚎叫起來。

一時間,一聲聲狼嚎,在整個山林中激盪,更顯示出它們的暴虐張狂,那一聲聲淒厲非常的叫聲落下,正從四面八方向兩人攻來。

夏微瀾無法移動身體,就算自己還有體力,還可以奔跑,但她的速度,遠遠及不上狼的迅猛,只要一轉身,狼羣就會全都向她撲來,將她撕成碎片。

突然,天際閃過一道銳利的寒芒,白燦燦的光,破開蒼穹沉寂的夜色。

轟隆隆,雷聲打得人膽戰心驚,雷聲過後,整個天地間,都陷入片刻空洞的死寂。

一股強烈的壓迫氣流,越來越近,暗夜中的綠光,露出嗜血的殘酷,剎那間,二十幾條張着血盆大嘴的猛獸撲來,跳躍的狼爪,夾着冰冷的殺氣。

驚恐的淒厲慘叫,劃破天際:“啊……”

夏微瀾猛地閉上眼睛,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如何被狼羣撕碎吞噬,那實在是太殘忍了!

電光石火間,只覺周身一暖,被一個高大的身軀護住,不自覺地抓緊了那人衣襟,強有力的心跳聲,伴隨一陣壓抑着痛苦的喘息,從耳畔傳來。

她猛的睜開眼,只見對方的雙肩,兩腿分別被衆狼撕咬住。

他陰鷙冰冷的眸,泛起暴戾的殺氣,左手一掌猛烈地劈下,打在咬住右肩的狼頭上,震碎了頭骨,那匹狼嗚咽一聲,倒地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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