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一個他竟不認識,應該是外地來的罷。

身高外貌衣着品味,看起來都不俗,想必是從大城市來的。

方然心裡自然對他有幾分好感。

而稍遠處黃彬已經喝了一杯酒調師調的酒,拍拍同伴的肩膀,示意要走開一下。

黃彬一離開,調酒師便開口了:“先生是第一次來這裡罷?你是老闆的朋友麼?”

方然聽的一清二楚,心道,那黃彬果然是這裡的老闆啊。

來人爽朗的笑道:“是啊……嗨,你好,我叫羅自新。”

而後面的話卻是對着方然說的。

事實上,羅自新一進酒吧,視線只是匆匆的一掃,他也只是隨便在吧檯上一坐,誰想身邊竟然有這樣的人物。

想不到,這種小地方小酒吧也會遇到這麼漂亮的人,真是意外。

方然見對方向自己打招呼,也只能端起酒杯向他致意,然後一口飲盡。

這已經是第二杯啤酒,有點心痛。

畢竟若是每天來這裡喝二杯啤酒,那花費就有點大了。

這人既然是黃彬的朋友,那麼也不是他該招惹的人了。

據說黃彬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挑剔,象自己這樣的人,恐怕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能引起他的注意的罷,又怎麼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若是自己跟眼前這位羅先生扯上什麼關係,屆時黃彬只需說一句話,那麼一切都是無用功了罷。

這又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事。

唉……

羅自新的手指在吧檯上敲了幾下,然後又笑問:“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方然抿了一下嘴脣,垂目看着自己的手背,但還是猶豫的開口:

“我叫方然。”

看這方然的模樣似乎不愛搭理自己,可實際上他卻看出對方很關心的神氣,那種故意壓抑自己而把眼光低垂下來的姿態,讓羅自新覺得特別的吸引。

“方然?你叫方然……我是從上海來的,第一次來這裡。不知道這間酒巴有些什麼特色的酒呢?介紹一下?”

羅自新正試圖一步步拉近彼此的距離。

吧檯後面的調酒師已經很想插嘴介紹了,這裡是他的天下,這許多的酒是他的傀儡,不問他還能問誰?!

可是羅自新斜瞪過來的一眼就讓調酒師閉上了嘴,讓其笑容尷尬的掛在臉上,最後乾脆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唉——調酒師也是過來人了,也就不趟這個渾水。

方然將啤酒杯往前面一推,微微一笑:“我只喝啤酒,所以不是很清楚,你還是問問阿北罷。”

方然指的是調酒師阿北。

羅自新無可奈何:“咳——那個也給我來二杯跟他手裡一樣的啤酒罷。”

當啤酒送上來的時候,羅自新自然將其中一杯推至方然的面前。

“請你的。”雖然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羅自新自己卻有點尷尬,請人喝這麼廉價的東西,真是破天荒第一次啊。

方然心道,不過是一杯啤酒,別人既然一番好意,又何必拒絕呢。

當手心接觸那冰爽的一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直沁到心底。

這時,他更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了。

既然有人願意搭理,這個夜晚應該不會太過無聊。

聊聊天,應該沒有關係罷。

這時強勁的音樂停歇下來,那樣暖昧情調的舞曲卻在下一刻瀰漫盪漾。

坐在吧檯上的衆人也不由的側身向舞場看過去。

羅自新毫無意外的注意到黃彬已經搭上一位了。

是啊,無論到哪裡,黃彬無疑都是受人注目的。

突然他心中一動,有着隱約的疑惑,他的目光不由的又轉到方然身上,而後者也正落寞的望着舞場。

身旁的男孩?或者是男人?又可以說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方然,皮膚白皙脣色動人。

這樣的相貌在這種小地方几乎算是高水準了……黃彬會沒有注意到麼?

那麼,眼前的方然跟黃彬是否曾經在一起過?

“你經常來這裡麼?”

“嗯。”

“……那你一定跟黃彬很熟罷?”羅自新緩緩的試探。

那舞池中,面頰相貼,脣齒交纏的雙雙對對,又有幾人是真心實意?

縱然身體相貼沒有一絲縫隙,可是彼此的心呢?

感到懷疑的同時,怎能不嗤之以鼻。

但緊接着內心深處那深切的羨慕與忌妒,卻又讓自己很是無奈……

大概永遠也不輪不到他罷……

被打斷思緒的方然一愣,脫口道:“黃彬?你是指這裡的老闆麼?我只見過他幾次,但是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

什麼?他們竟然沒有交談過?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啊。

也許是因爲,黃彬眼高於頂,他見慣了大城市的風雅,對於眼皮底下的從來不屑一顧?

羅自新不再去想這件怪事,因爲他覺得方然不錯,很對他的胃口啊。

“要不要一起跳一支舞?”

方然看看四下情侶的濃情蜜意,對於羅自新的提議說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

他還從來沒有跟人那樣親蜜的跳過舞,在衆目睽睽之下。

只是他們明明不過是認識幾分鐘的陌生人,跳這樣親蜜的貼面舞,怎麼合適。

“我不想跳。”有時候拒人以千里之外,並非他心中所願。

果然氣氛一下子有些僵住了。

羅自新尷尬笑笑,從旁邊站起身來,一付打算要離開的樣子。

方然默然,只是心中很難過,莫名的難過。

羅自新並不真的想要離開,但坐在方然身邊總覺得有些尷尬。

只是他心有不甘,最後實在忍不住轉身詢問:“那你喜歡什麼?這裡有老虎機麼?要不要一塊去玩?”

方然怔怔的,然後慌亂道:“好……好啊,好久沒玩索哈了。”

果然,果然,他還是捨不得。

羅自新喃喃自語:“不會罷,這樣也行?”

不管怎麼樣,這是成功的第一步,不是麼?

那幾臺放得很隱蔽的賭博機不知道被人冷落了多久,卻意外的因羅自新的一句話,而熱門起來。

夜越來越深,酒吧裡的某一種氣氛也越來越濃。

一般這個時候,方然早已回家,然而今晚又是什麼促使他留下來的呢?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充滿了矛盾。

沒錯,他一直渴望有個體貼的情人,那種一生不離不棄的情人。

象黑夜中所有孤獨的人一樣深切的渴望着。

太寂寞了,太寂寞了,實在太久了……

他不是不明白身旁羅自新的意思,畢竟象他這樣的人已經經歷過太多太多了。

他很清楚羅自新想要幹什麼。

怎麼辦?怎麼辦?

還是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我不想玩一夜情麼?

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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