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人魚之淚
葉惜雪內心獨白
除了躲在別人懷裡渾身發抖的流眼淚外,別的什麼都做不了,像麪糰似的任人揉圓捏扁,太沒用了,我厭惡自己的懦弱性格、厭惡傻傻流眼淚的自己,似乎從出生那日開始,註定我流的眼淚要比別人多。小時侯媽媽曾說我的眼睛水汪汪的,裡面蘊涵了太重的水氣,要是全發出來是要鬧洪水的,聽起來像是玩笑,細想來我眼中的水氣確實很重,不然也不會動不動就像個傻瓜似的流眼淚了。
我懦弱的性格大概是原於媽媽的基因,在父親背離家庭的時候媽媽沒有重新打起精神,反而是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難道這還不夠懦弱嗎?媽媽,如果當年您沒有自殺,是重新打起精神來生活,一切又會是什麼樣子呢?惜雪雙手抓緊浩遠胸前的衣襟,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眼眶中滾落,手上戒指上的藍色晶石似乎感應到主人的心情,散發出淡藍色的悲傷之光。
惜雪靠在浩遠的懷裡哭了很久,經管討厭只會傻傻流眼淚的自己,她還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淚,直到眼睛哭的又紅又腫她的眼淚才從傾盆大雨轉爲連綿細雨。
“乖了!乖了!不要在哭了,你的眼睛都變成兔子眼了,我給楓打個電話,讓他帶你回家去休息,要是你生病的話,楓會把我吃了的。”浩遠拍着惜雪的後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
聽起來他的話好象是很誇張,如果你這樣認爲那一定是跟葉惜楓不熟,那個有嚴重戀妹情結的傢伙對妹妹絕對是有夠誇張。
張張嘴想說話,嗓子卻疼的厲害,惜雪只能擡頭看着浩遠搖搖頭,表示不想讓浩遠打電話給哥哥。
“你不想我叫楓過來嗎?”浩遠問道。惜雪點點頭。
浩遠看着她半天,最後決定遵從她的意願先不給惜楓打電話。不能讓惜雪一直坐在這裡,這裡可沒有暖氣什麼的,呆時間長了她說不定會感冒的。想來想去浩遠決定先把惜雪帶到他租住的公寓去,讓她在那裡睡一覺,她看上去很累的樣子,等到睡醒在送她回家去,目前看來這是最好的安排。
“好吧,那你先到我住的公寓去睡一覺,等睡醒了再送你回家,這樣行了吧!”他明白惜雪不讓他去找惜楓的原因。
惜楓對他這個寶貝妹妹有多緊張,別人不知道,像元德他們這些死黨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先不說別的,就是惜雪這雙兔子眼讓他看到,沒準他會跑到醫院去要把自己的眼睛換給妹妹呢(雪姬:有哥哥真好,太羨慕了! 浩遠: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惜雪搖了搖頭,從乾澀嘶啞的喉嚨裡發出“回家”兩個字,雖然不想回去,但她更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我打電話給楓讓他來接你。”說着,浩遠就要給惜楓打電話,他可不放心惜雪一個人回去,尤其是現在這副模樣。聽浩遠要給惜楓打電話,惜雪忙雙手抓住浩遠拿出手機的手猛搖頭。
“你想一個人回去是嗎?”惜雪用力的點頭,絕對不能讓哥哥看到她現在的這副樣子,說不準會惹麻煩的。
“那我送你,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浩遠隱約感覺到了什麼。
惜雪拉着浩遠的手用力的搖着頭,剛纔在又哭又鬧的已經夠麻煩浩遠的,她不想再給浩遠添麻煩。
“好吧,你到家後給我發個信息,我好放心。”浩遠想了一會後決定還是不去勉強惜雪,答應讓她自己回家去。
惜雪放開浩遠的手點點頭,想笑着說再見,就是笑不出來,只能擺擺手。
看着惜雪走出大門浩遠纔回到籃球場,靠着球架浩遠拿出手機想還是給惜楓打個電話說一聲比較好,惜雪的樣子讓人很擔心,他正在電話裡翻找惜楓的電話號碼,惜楓卻和教授交談着走了過來。
“浩遠?教授關於論文的事我等一下去您的辦公室在談好嗎?我先走了。”說完惜楓便離開教授,向浩遠走了過來。
“你小子怎麼在這?別總是逃課,讓李院長知道了會擔心的。”走進浩遠,惜楓說道,前不久李院長才給他打過電話問浩遠的情況,浩遠每次回孤兒院都是報喜不報憂,李院長只好打電話給惜楓問真實情況。
“沒事的,要不是爲了院長媽媽,我也不會跑來念什麼大學。”浩遠把手機放回褲子口袋裡,李院長是他以前在的孤兒院的院長,雖然他離開那裡好幾年了,李院長還是時常打電話給他噓寒問暖。
“要是讓李院長聽你這麼說會傷心的。”惜楓知道浩遠並不想上大學,與上大學比起來浩遠早想些出去賺錢幫助孤兒院。
“我差點忘了,楓,惜雪來過又走了,你最好回家去看看她。”聽浩遠這麼說惜楓一溜煙的跑的不見蹤影,浩遠扇扇亂飛的塵土,拿出手機看看時間,離他要去打工的時間差不多了,懶得理會那個戀妹狂。
惜雪茫無目的的在路上走着,本打算回家去,但一想到要一個人呆在家裡,她就不想回去,可又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只好在街上游蕩。在街上逛了很久,惜雪終於想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那裡曾經留下她和白煊宇的笑聲,去那裡應該比呆在家裡好的多的多吧?
葉惜雪內心獨白
回想着晴空、大海、沙灘、夕陽,那短暫的旅行竟成爲你與我之間唯一隻有快樂的時光。你還記得嗎?你牽着我的手,光着腳在沙灘上散步,踏在那暖暖的、細細的細沙,看着你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容,十年來我第一次知道幸福是什麼滋味,那是媽媽過世後,我第一次品嚐到那種美妙的滋味,不過幸福通常都是短暫的,這句話一點都沒錯,有在你我身上更是再恰當不過,既然我們的感情要畫上休止符,就讓我再任性一次,重新回到那個地方,去回味那曾經的幸福滋味吧!
收回思緒,惜雪發現自己竟然就坐在長途汽車站的長椅上,望着駛來的汽車,她的臉上露出甜甜的笑,這些日子來第一個笑容。
白煊宇內心獨白
想要擺脫命運之神的擺佈,一番掙扎竟是徒勞無用,仔細想想,我和雪兒第一次相遇到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是早就被命運之神安排好的。從那次邂逅開始,我就像個傻瓜似的去對她進行什麼混蛋的報復計劃,愚蠢的我竟然對脆弱的她做了那麼多的混帳事,如今的我已經在她離開咖啡館的瞬間永遠的失去了在去愛她的資格與機會,我曾經以爲自己是不會依靠任何人,也沒有人能住進我的心,現在才知道自己錯了。
葉惜雪,那個單純、脆弱,眉宇見隱含了太多憂傷的女孩,早已深深的進住我的心,無法抹殺、無法遺忘,可笑的是我居然現在才發覺,我果然是世界上最傻、最笨的蠢蛋。奔跑在高速公路上的車子,帶着我,這個全世界最愚蠢的笨蛋,去那個我曾經先樓過真實自我的地方,去尋找她擁有甜美笑容的影子。
白煊宇的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速度快的驚人,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此時他的心中只有那個他曾經與葉惜雪一起散步的地方。
歐陽慧雅內心獨白
車速快的嚇人,我感覺自己全身都出了層冷汗,阿宇他要帶我去那?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近乎於玩命的行駛速度,以前就算是要飆車他也沒有開過這麼快,此時的車速使我有種輪胎飛離路面的錯覺。從咖啡館裡出來,他就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甚至都沒正眼看過我一眼,小計謀得逞了,可我卻一丁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更覺得不安,爲什麼我有這樣的感覺?他的眼中不在有我了嗎?不、不會的,我們纔是最完美的組合,除了我沒人能夠和阿宇並肩站在一起,讓那個蠢丫頭見鬼去吧!阿宇是我的、是我的!沒人能把他從我身邊搶走,沒有。
海濱
惜雪把長筒靴和襪子脫掉放在沙灘上,光着腳一步一步走向衝上沙灘的海浪,冰冷的海水沖刷着腳面,涼氣從腳上傳達到大腦,每一個細胞彷彿都在收縮。看到海水中的白色泡沫,惜雪想起了小時候媽媽給她講的叫做《人魚公主》的童話故事。
在海中生活的人魚公主救了不幸遇到海難的王子,並愛上被自己所搭救的王子。爲了能和自己所愛的王子在一起,人魚公主用自己的嗓音做爲交換,讓女巫運用魔法把自己的魚尾變成人類的雙腿。女巫答應了她的要求,收下了她的嗓音,把她的魚尾變成了人類的雙腿,女巫警告她,如果王子不能娶她的話,她將會死去,除非她殺死娶了別人的王子,纔可以不必死重新變回人魚回到大海。
人魚公主並沒有把女巫的警告放在心上,她相信王子會愛她的,於是變成人類的人魚公主帶着自己滿心的愛與憧憬上了岸。另人魚公主沒想到的是,她上岸後得到的第一個消息竟然是她所愛的王子要和鄰國公主結婚,這個消息打碎了人魚公主所有的幻想。
原來王子愛上了在海灘上遇到昏迷中的他的鄰國公主,並認爲是這位鄰國公主救了他。因爲不能說話,人魚公主沒辦法把真相告訴王子,她又不會寫人類的文字,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王子和別人結婚。人魚公主的姐姐們不想妹妹死去,她們用頭髮與女巫交換了匕首交給人魚公主,只要人魚公主殺死王子就會變回人魚重新回到大海。
王子與鄰國公主結婚的當天晚上,人魚公主趁他們睡着了潛入他們的船艙,拿起姐姐們給她的匕首對準王子的心臟,可她就是刺不下去,最後她只能放棄,扔掉匕首跳進海里變成了泡沫。寧犧牲自己來成全自己所愛的王子,她用這種方式來表現自己的愛。惜雪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想起這個故事,大概是來到海邊了吧,或是手上這枚叫做“人魚之淚”的戒指。
愛一個人就應該成全他,他快樂,所以我就快樂,他幸福,所以我幸福,是這樣嗎?臉上溼溼的,伸手去摸才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淚,冰冷而沒有溫並度的液體,沾溼了手上的戒指。這枚銀戒指上面鑲嵌着一顆眼淚型的藍色晶石。這枚戒指是媽媽上大學時父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銀質鑲嵌着藍色的水滴形狀的晶石,並不值錢,但卻很漂亮。
“人魚之淚”的名字是媽媽取的,從父親送給媽媽那刻到媽媽自殺前,從沒有離開過媽媽的手。媽媽給哥哥留下了口琴,給她留下了這枚戒指。
惜雪擡頭望望天空,今天的天氣不大好,空中堆積着很多厚重的灰黃色雲朵。那些雲好像很重的樣子,彷彿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似的,使她感到透不過氣來。
放開他的手,我也會像人魚公主一樣變成泡沫嗎?戒指上的藍色淚滴發出淡淡的憂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