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臨東荒

天明後,白玉進拿出已經鈍掉的寒鋒,在院中練了會槍,得到大統領的准許後,就和林老出了東荒城。

東荒。

好大!

白玉進想不出其他的詞來形容這個地方。

他跟隨林老從東荒城東面出,數十里後,他就被眼前的風景震驚到了。

沒有邊際,眼到之處全是綠色,一簇一簇說不上名的魂草像地毯一樣蘊過天際,但卻不那麼平坦,在其間像斷崖一般的荒石四處凸起,如同想要破壞這片土地的針尖一樣,將整個地面穿得千創百孔。

沒走多遠,荒石聚起的斷崖邊有異獸飛起,不遠處則是陣陣咆哮的雷霆和哀嚎的颶風。

白玉進和林老是御空而行,但這裡的景色太相似,沒有什麼可以區分開的標誌。

原野中暗流密佈,地面上根本很難行走,叢草魂木不高,但還是有十丈上下的。

魂力放緩,白玉進點落在一株魂木之上,朝着四周看了看,由於環境的原因,這裡的天空更加灰暗,彷彿隨時準備哭泣一樣。

他接着去感受四周的魂力。

但結果是駁雜,且稀少。

不應該啊。

星雲關到處可見的是冰屬性的魂力,因此孕育了大量的青羽冰魂石,可這個地方即使是自然形成的,魂力也不會缺乏到這個程度啊!

疑惑之際,白玉進再次御魂跟上林老,不多時,兩人飛到一處偏高的荒石崖頂後,在那裡停下。

站立崖頂,這裡視野廣闊。

俯視之下,仍是無邊無際。

林瑜巖見白玉進還在認真地往四周觀望,笑道:“玉進,看出什麼來了嗎?”

搖了搖頭,白玉進回道:“林老,我們入東荒有百里之遠了吧,可這地方怎麼感覺都一個樣,不變的綠色,不變的荒崖,不變的密谷。這要是想找點東西,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啊。”

“哈哈!這纔是險地嘛,要不然怎麼千萬年來,這裡還是這樣,靜默卻不曾改變。”

白玉進看了看這大得讓人有些害怕的東荒,眺望遠方,一望無際,接着目光收回來,就發現他們這站在荒崖上的兩人,此時,顯得那麼形單影隻。

時間還早,白玉進不急着回去,開口問向身旁的林瑜巖:“林老,您以前來過東荒原野?”

“來過。被追殺,曾經在這裡躲過,那時深入不到百里,可最後差點沒走出去。”

林老的話雲淡風輕,但誰都知道那只是他已放下一段往事而已。

看了看這遼闊無垠的天地,白玉進也若有所思。

這些年四處奔走,讓他也有些迷茫了,他到底要做什麼?

看夠天下風景,訪遍奇川浩海嗎?

可當那些風景就在他眼前時,他卻失去了那份未知的憧憬。

任風吹起袖口,揚起髮絲,白玉進和林瑜巖一老一少各自都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佇立在荒崖之上。

許久,白玉進輕嘆一聲,或許王朝安穩,家族繁榮纔是他一生的使命吧。

想到了什麼,白玉進問道:”林老,東荒有多大?九魂極劍宗又在哪兒了?”

林瑜巖也從沉思中回來,聽見白玉進問,笑了笑,說道:“怎麼,你父親沒告訴你嗎?他當初可是走出過九魂極劍宗。與他相比,我就差得遠了。”

說起白君豪,白玉進想了想,父親好像極少跟他談論這些東西,在武道一途上,他獲得的指點也來自學府居多。

無奈搖了搖頭,白玉進喪氣道:”林老,父親很少跟我說起這些,我在白家基本屬於放養狀態。”

“放養?哈哈! 好一個放養!白家培養後輩的方式還真是與衆不同。難怪你小子年紀輕輕卻能擔起一個家族。這點,老頭子我不服不行啊,哈哈!”

白玉進翻了個白眼,很明顯林老誤會他的意思了。

打斷林老的笑聲,白玉進連忙問道:“林老,您還沒給我說說東荒和九魂極劍宗的具體情況了?”

收回笑容,林瑜巖神色一變,神情清冷了下來:“玉進,你知道嗎?東荒的那頭就是九魂極劍宗。”

“啊?”

白玉進一直知道九魂極劍宗的存在,但確實不知道原來越過東荒,就是九魂極劍宗!

“哈哈! 別意外。因爲我們當初並不是從這裡去往九魂極劍宗的。”

“事實上,到了九魂極劍宗,你纔會發現,他們的內宗被稱做密魂禁地的地方,其實就是這片原野。但那也只是東荒原野的一部分而已。”

“東荒原野太大,與它臨近的不止有九魂極劍宗,還有許多其他的像我們這樣的勢力。至少我不知道它的邊際在哪裡,又有多大。”

“傳言,即使是陰陽魂境的強者,如果想橫越這片原野,即使魂力一直充沛,中途不休息,也需要一年的時間。”

“粗略算算,以魄魂境後期圓滿的魂境全力飛行,不說快,以黑喙鷹一半的速度來算,日行萬里,月行三十萬,一年的時間,是真正的幾百萬里路。”

"現在你知道爲什麼九魂極劍宗的人會來東荒城吧,因爲很明顯,東荒墓離我們這裡更近,他們夠不到!哈哈哈哈!”

林老對九魂極劍宗的感情,白玉進多少能理解,等到林老笑得喘氣順了之後,白玉進才接着道:“林老,他們爲什麼不像我們一樣借用靈獸急行而來?”

林瑜巖立馬給了白玉進一個板栗:“你呀,真是糊塗,你看看這片天地,如果沒有引路的標記,誰能正確地飛向目的地了?”

還真是。

這裡的地形百里就相似得難以辨認,何況千里,萬里,百萬裡。

被訓了,白玉進反而好奇心更大:“那林老,你們當初是怎麼去九魂極劍宗的?他們這次又從哪裡來了?”

遙憶往事,風采當年,林瑜巖會心一笑:"我們當初繞道走的,中間輾轉了一個月。"

“當初在大楚的郢都勝了之後,我們就乘上凌風劍翼鳥從大楚最北的斷魂山出,繞過北暝極地,一路向東,途中飛飛停停,用了一個月纔到那邊。”

“厲害!”白玉進能從林老的口中感受出當初的那份瀟灑和豪邁,不禁讚歎一聲。

林瑜巖很快一笑,但聲音卻落寞了下來:“年少時總喜歡一去千里,從不回頭,但回過頭看,平平淡淡未嘗不好。”

未經人痛,莫言人善,白玉進雖不甚瞭解林瑜巖的心境,但長者不是外人,白玉進仍說道:"林老,如果你沒有看過那些風景、經歷那些苦痛,那當歲月流去的時候,豈不是連嘆息後悔的回憶,都沒有嗎?”

隨着林瑜巖的一楞後。

原野中,風漸漸地疾了,吹起了長者的大笑。

彷彿被笑聲感染,白玉進也跟着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