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懾之威

傍晚時分未到,南離近海的上空又來了許多不明勢力的魂者。此時,以龍元殿爲首的天南衆多大勢力的人還在等待澹臺璇的結果。

情況在夕陽落下時傳了過來。

木樓中,龍儀修長的身姿微微傾斜,道:“主殿,清靈鏡和滌魂咒未能在她身上找到禁制。”

龍乾神色不滿道:“她還是不肯說?”

龍儀如實報告:“屬下已經使用了各種幻術,但她並沒有對鎮海之言有過透露。”

“看來我倒是小看了這位海族人物。”

這時,座下的一紅衣老者進言道:“龍乾殿主,我等此行是爲大事而來,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和這個女子較勁上。如你所知,魔園墓林闖出的天魂魔屍說明北境的勢力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而南離的深淵極有可能擁有天生的至純炎脈,我等正是爲此而來。還望殿主決斷。”

龍乾看着剛纔表態的夢魔窟長老,語氣強硬道:“風棠,我等來此的目的我當然不敢忘,不過龍元殿如果被人當成復仇的工具使喚,豈不是被人恥笑。”

座下峰園藥林的一位長者道:“龍乾殿主,依我的意思不如暫且滿足那女子的要求,既然要進入南離的深淵,到時候免不了要與紫電墨蛟一族交手,不如趁現在先下手爲強,免得之後生出事端。至於出手之人,我等願意代勞。而南離的深淵開啓之時,那女子再任憑殿主發落就是。”

龍乾敲了敲木桌,龍儀很快下去把澹臺璇帶了上來。此時的澹臺璇面色蒼白毫無血色,頻繁地受到魂寶的窺探以及幻境的折磨,她的精神狀態相較之前判若兩人。

龍乾看着趴在地上跪都跪不起來的澹臺璇,眼神裡如同看螻蟻一般,他道:“你的仇恨使你看不清自己的處境,最好你真的如同海族所說的那樣擁有開啓封印的能力,不然我會讓你知道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得你這麼自在。”

澹臺璇沒有出聲,直到衆人走後,她的魂海中才傳來一女子的魂音道:“白玉進,你還真是會冒險,你知道你和這羣人之間差了多少魂境嗎!”

白玉進倒在地上,迴應道:“差多少都無所謂。他們爲利而來又怎麼會空手而歸。當他們面對可能讓他們一飛沖天的機緣時,又怎捨得放棄我這唯一的密鑰。”

蘭苑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是劍走偏鋒,她不得不佩服白玉進的勇氣和魄力,但同時也擔憂道:“你這時候算是安全,但按照你的計策,當澹臺璇暗中進入南離打開南離的深淵時,你又如何脫身?”

白玉進當然考慮過這個問題,如果手中沒有了籌碼,他會是第一個被誅殺的對象。

白玉進此時艱難地坐了起來,吃力地說道:“前輩,脫身恐怕就是暴露的時刻,到時候只能臨機應變。但只要他們一刻覺得我手裡的秘密有用,就會保住我的命。正巧,我假借自身對陣法的瞭解,說不定可以在南離的深淵看出些什麼,到時候只要他們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在離開南離之前,他們一定不會忽略我的價值。”

“你這是在賭命嗎?”蘭苑倒不是很關心白玉進的生死,但看白玉進小小年輕做出的事都非常人,也有些戲謔道。

白玉進的眼神中出現毫不遮掩的仇恨,道:“前輩,紫電墨蛟一族必須爲此付出代價。我不會讓救過我的恩人無辜慘死,不會讓所有遭受過劫難的人族亡魂死後無法安息。人族不僅僅只有逐利者,也有捍衛她尊嚴的人。”

蘭苑塵封的心被輕輕地觸動,思慮着當初的事,但眸中突然恨意暴增。

“永劫!”

白玉進察覺到魂海中蘭苑的仇恨,平復了自己的心情,言道:“抱歉。”

兩天之後,當七顆十五丈長寬的蛟頭整齊地擺放在南離的海岸上時,所有暗自想參與南離秘密的勢力都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了。

夢魔窟、炎黃學府、黃泉道宮、紫衣苑、器宗、峰園藥林、九魂極劍宗,每一顆蛟頭的面前都是一番勢力的大能。龍乾將澹臺璇帶了出來,掃了一眼七顆蛟頭道:“你的要求已經滿足,最好你有這個價值。”

澹臺璇驗看一番後道:“大人,什麼時候出發?”

龍乾冷哼一聲迴應:“現在。”

說完,幾方勢力登上劍宗的五艘靈舟,朝着南離的深海飛去。

靈舟出發的時候,遠在玉娘關的白玉進正在閉關,但其閉關的室內早已空無一人。

靈舟出發前,姜烗等人正在在玉娘關上閒得無聊。本來戰事結束了他們可以返回帝都,但南離深淵處的秘密讓他們又變得好奇起來。於是姜烗找到了夏凡軒他們,賣力地說動他們一起前往南離的深處湊個熱鬧。

“凡軒、冷寒、嘉若!你們到底去還是不去,給個話呀!”姜烗一下站了起來,看着不吱聲的衆人,不耐煩道。

幾人中,霍華旭拍了拍姜烗的肩膀,笑道:“姜烗呀,你是真的閒不住。你知道南離的水有多深嘛,你就往裡跳。”

姜烗聳掉了霍華旭的手,生氣道:“能有多深?我倒要會一會海族,看他們憑什麼就敢屠殺我大漢的子民!”

燕冷寒冷靜道:“姜烗,我們現在還在軍中,每個人身上可都有軍職,並不是自由之身。”

“這個容易,我去和龍耀城主請命,不行的話我去找進少,他是這裡的最高統帥,只要他點頭,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

霍華旭回道:“沒用的,白玉進如今在閉關,至於龍耀城主,他是不會放我們出去的。”

“你怎麼知道?”

夏凡軒摺扇敲了敲姜烗的手臂,解釋道:“你呀,這還不知道。要是你此行死在南離,你說龍耀城主怎麼跟你姜家交代?”

“啊!憋屈死了!來南離啥事沒幹,連跟海族打一架的機會都沒有!”

“別在這哀怨了,南離的風波就不是我們這種境界的人能夠參與其中的。你不也看到了,這次來的都是些什麼級別的人物,連東方恪這樣的強者都是陪襯,更何況我們。”

姜烗一聽,徹底泄氣了,他衝動但不代表沒腦子,這時也坐了下來道:“我對南離的秘密倒沒什麼想法,只是心中一股憋屈不發出來不痛快罷了。”

霍華旭道:“姜烗,比你上心的人可有,你沒看凡軒這幾天都變得不怎麼說話了嗎?”

夏凡軒扯了扯霍華旭道:“你別瞎說。”

“喔,心虛了,是不是?老實說,現在燕姬和落嵐她們又不在,說說吧,是不是對她動心了?”

姜烗反應慢,道:“誰呀?”

燕冷寒這次及時插嘴道:“那個海族姑娘,是不是?”

夏凡軒難得被衆人調侃,一時慌亂道:“我可沒有,別聽老霍嚼舌頭。”

“得了吧,凡軒,前幾天澹臺姑娘被帶走的時候,暗中握緊拳頭的我可記得是你。”

夏凡軒臉色一紅,辯解道:“別在打趣我了,這根本不可能的事,我是人族,她是海族,怎麼可能了?再說,人家是什麼地位,我什麼地位呀。”

姜烗一聽不樂意了,道:“凡軒,地位和種族又不耽誤男女之事,你要真心喜歡,哥幾個也支持你,不就一海族公主嘛,只要她沒參與上次的事,我們一視同仁。”

“越說越離譜了,我還是去找小白切磋一下魂技算了。”夏凡軒受不了衆人的圍堵,趕快找了藉口溜了。

夏凡軒走後,姜烗四顧一下,問道:“對了,這幾天怎麼看不見韓非他的人?”

霍華旭道:“韓非呀,他父親急召他回宮,前天就走了,他沒來得及跟你們說,魂訊你自己又沒看。”

姜烗尷尬道:“光顧着生海族的氣,沒看魂訊。”

衆人說話間,林辰急忙跑了進來,道:“有大事發生。”

衆人一頭霧水,直到林辰從一小塊鏡魂石中傳出南離海岸上的血淋淋景象。

姜烗驚得啞然無語,半晌才遲遲說道:“這...這...這是誰幹的?”

夏凡軒則是問道:“這是誰的屍首?”

林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人知道它們是誰,現在整個南離已經沸騰,這段鏡魂石的影錄已經被瘋傳,甚至傳到了軍中。”

“到底都是些什麼人乾的?”姜烗即使不知道這些頭顱的主人是誰,但那屍首殘存的氣勢也讓人猜到這些人絕不簡單。

浩瀚的南離海面上,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此時正在疾馳的靈舟上相互交談。其中東方恪在獨間中問向自己的師傅道:“師傅,海族的幾位蛟王盡被斬殺,就算此番不是爲了那女子的仇恨,也算得上替人族揚威。”

北忘川想起兩天前的大戰,心有餘悸道:“恪兒,事情並非這麼容易。那天我們一共十四個人前往的,包括我在內,所有人的魂境都在天魂巔峰。但我們十四人都未能殺了那頭墨蛟,只能斬殺幾隻魂境跌落到地境的小蛟。那女子所說的鎮海之言絕非虛詞,海族的海底充斥着一股莫名的禁制,他壓制着海族的力量。”

東方恪回想起東荒的經歷,大膽猜測道:“師傅,海族的鎮海之言也許是當初外族鎮壓這片海域遺留下來的一件魂寶。”

北忘川仔細回想他在南離海底時的感受,感嘆道:“事情變得越來越清晰。恪兒,劍宗過往的典籍中並沒有記載南離地域發生過大事,我們來此是爲教訓南離的海族。但龍元殿那羣人則不好說,他們聽聞南離的事就立馬派人蔘與其中,連同南域的幾大勢力都被調動。他們明爲南離海族的地底炎脈,暗則是爲了遏制我劍宗的發展。你在東荒看過的人族歷史碑文被他們視爲大忌,上次就想出手對付我劍宗,這次恐怕更是以南離之事來敲打我們。他們是靈族,抹滅人族的歷史當然樂得其所,而劍宗正是當年南域人族的輝煌。”

東方恪對上次東荒的失敗刻骨民心,語出痛恨道:“他們在劍宗的內部打入一顆又一顆的釘子,在劍宗的外部圍上一層又一層的桎梏,不讓劍宗擁有一點可以喘息的機會。哪怕南離這次僅僅是普通的動亂,他們也一定會派人來巡視的。”

“南離到底藏着什麼秘密?”

沒有人知道,但都蜂擁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