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景如此,難得清閒。
白痕潤茶於喉,微閉雙目,輕聲一咽後,只覺神清氣爽,渾身魂力平和,笑着開口道:“子墨哥,好茶!我家老爺子,也只有來客的時候,才用這種茶,平時的我可沒福氣享受。”
“喜歡就好。就口感來說,雪域霧凇茶不算頂尖,它原產於大楚帝國北部的雪領,由於其生長位置的特殊,使得采摘和保存的難度很大,加之它本身具有凝神養魂的功效,所以纔會如此價值不菲。”白子墨輕抿了一口茶後,放下茶杯,回道。
“子墨,阿逸和玉進不在,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就這樣靜靜地坐着,看着雪了。”
聽見白嫣瑾的追憶,白子墨朝窗外看去,望着茫茫蒼白的大地,也不禁心有所感道:
“是啊,越長大,我們就離安逸越遠。”
不太懂哥哥話語中的意思,白雪穎此時只顧連着大口喝了兩口茶水。沒辦法,剛纔就她吃得最多,說得最多,現在也渴了。
沒去打擾場中這樣靜謐安寧的氣氛,白雪穎乖巧地不再說話。
衆人就這樣默默地賞着雪,喝着茶,享受這難得的時刻。
臨近午時,朝天闕樓中的人越來越多,本就熱鬧的樓層,更是人來人往。
此時鶴鳴道,街上,有一行十幾人,正在走着。
“常叔,沒想到帝都的冬雪,竟然這麼美。在寧城,我從未見過雪花飄落。”說話的是一名少女。
少女纖腰皓腕,語如玉落,行走中婀娜多姿,言語間溫和柔美。
冬日的少女,身着一襲淡青色長袍。那在衣服邊角縫製着的雪白絨毛,與少女的肌膚,互相掩映,而那柔柔一握的腰間,緊束着的一條琉璃玉帶,又爲少女平添了幾分清雅。
“是啊!常老,我原本以爲,我們寧城已經很繁華了,沒想到到了帝都,才發現以前的我,真是有些坐進觀天了。”其中一人也有感而出。
“這是自然。要知道帝都,是多少人夢寐以求,渴望來到的地方。但整個王朝,絕大多數人一生都到不了這裡。”
“我活了這麼久,帶過十幾次隊,可每次來到帝都,都會被它的宏偉所震撼。我亦如此,又何況是你們這些初來,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的魂者了。”
常泰亦有感而出。
衆人中,其中一位少年,看着周圍的人都被帝都的繁華震驚,沒將焦點放在他的身上,立馬開口道:“常叔,我們自寧城出發,連忙趕路,歷時一個月才趕到帝都,就是爲了那個九宮學府的考覈嗎?這會不會有些小題大做啊!”
“要知道,我們這些人在整個青石郡,也是數一數二的天才!又被我爹和您指導了一個月,還用得着去什麼學府學習嗎?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少年身披華貴的紫色錦衣,束髮成冠間,腰間佩戴着一塊青玉,美玉無瑕,爲少年此時的意氣風發,點綴了不少色彩。
“阿奕,不得放肆。爹臨行時交代過,這次帝都之行,要全聽常叔的。常叔出來的時反覆說過,在帝都我們要行事低調,切不可自大。你到好,昨天剛到帝都,今天,就什麼都忘了嗎?”青衣女子聞言,轉過頭去,訓斥道她的弟弟。
“阿姐,我只是不明白,我們爲什麼,要準備這什麼入府考覈,要知道我們寧城可是青石郡的主城,爹既是城主又是郡王,在寧城,我們什麼都不缺,爲什麼還要來?”少年被訓斥後,有些不服氣,辯解道。
“你...你真讓人不放心!難怪爹讓我把你看緊一點,不要讓你惹禍。你這樣的性格,遲早要吃虧。”
青衣少女聽見她的弟弟不聽勸告,還反駁自己,頓時被氣到了,有些急切道。
聽見少年言語中的不服氣,常泰倒是沒有發怒,只是平靜地說道:“瞳郡主,不必生氣。如果要怪,可能就要怪我和城主,只是一直在督促你們修行,卻沒有把此行的意義告訴你們。”
“其實我想,不單是奕少爺對我們此行的意義感到疑惑,你們的心中恐怕也不甚明白。”
老者看着身下的鶴鳴道,記憶放遠,感嘆而出:“二十多年了,這裡雖然有些變化,但有些東西還是沒變。”
“你們都知道,天武大會的王朝之戰將會於不到三個月後,在帝都未央宮城中舉行。但卻都不明白,爲什麼只有你們幾個能來?爲什麼你們不和青石郡的其他人一起來?“
“那是因爲,你們很幸運。”
“歷代皇室,爲表七十二個郡王鎮守王朝的功勞,故而特許,每年,每個郡王都有資格推選魂者,接受三大學府的考覈。”
“而在這之前,你們不知道的是,帝都的三大學府,雖面向整個王朝吸納魂者,但在帝都之外,它只招收男以加冠,女以及笄的少年魂者。”
“而且,它從沒有固定的招收時間,此時,距離它上一次招收,已經過去四年了。”
“所以說,你們的幸運,也正是來源如此。”
“如果你們不來自郡王城,不是恰逢這天武大會,你們可能都沒有機會接受考覈,進入這三大學府。”
衆人沉默中,常泰接着道:
“你們都知道,整個青石郡從一年前起就開始,上到城主府,下到各村落,種種比試,層層篩選,魂鬥幾乎沒停過,才最終挑選出萬名符合要求的魂者,來參加即將到來的天武大會。”
“而在這些符合要求的魂者中,郡王本着實力爲尊的原則,又精心挑選出了你們,來參加這入府的考覈。”
“你們不是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來嘛,那我告訴你們,那是因爲天武大會,王朝給了所有青年魂者,幾乎等同的機會,而恰好,你們捉住了這個機會。”
“這就是答案。”老者平靜地闡述了這個事實。
周圍十幾個少年少女們聽完後,有幾人暗自握拳慶幸,激動不已,心中下定決心一定要珍惜這次機會,證明自己。
因爲,還好他們在這天武大會的郡城選撥戰中,名列前茅,不然,這原本屬於郡王決定的名額,也不會用在他們這些沒有背景的底層魂者上。
但還是有人不解,神色之中仍有疑惑,寧奕就在其中。
年青氣盛,誰還不是天才少年了!寧奕心中仍是不服氣,酸溜溜地嘲諷道:“常叔,您老說了這麼多,我算是聽出來了,就是這帝都的三大學府,就比我們寧王府要強唄!帝都的人,都比我們厲害唄!是不是?”
“阿奕,不得無禮!常老,寧瞳代阿弟向您賠禮。”青衣少女舉止得體,彎腰欠身道。
“瞳郡主不必如此。老夫倒是很欣賞少城主的拼勁。誰還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了。老夫也年輕過,當初也是意氣奮發,鮮有屈服,初次來到帝都時,同樣渴望一戰羣雄,證明自己。”
“只是,帝都終究是帝都。只有你們親自經歷過,纔會明白的。這次你們初次來,凡事聽老夫的沒錯。心中有傲氣可以,但不可以語出隨意,尤其是奕少爺你。明白了嗎?”
“謹遵副城主之意!”
“明白了,常叔。”
寧奕有氣無力地回道,撇了撇嘴,心中仍不以爲意。
衆人交談之間,已經行至到了朝天闕門口。
“朝天下知我懂我者,開萬物入口入心闕。”
“常叔,這裡感覺就很不錯!來帝都除了要比試,我想,吃的也不能落下!今天您老,可得帶我們吃頓好的。誰不知道您可是,我們寧城資歷最老的帝都通了!”寧奕轉開話題,拍着常泰的馬屁,又將焦點轉移到他的身上。
聽言,常泰心中一嘆:“這孩子本性不錯,只是,未免太愛出風頭了。在寧城還好,在這帝都,真不知要惹出什麼麻煩。”
他對寧奕的秉性很是瞭解。一個有天賦,又出生在郡王城,加之魂道之路上鮮有受過挫折的少年,自然以爲天大地大,唯他最大,傲氣逼人。
而這也是出發前,城主反覆交代過的,就是要他藉着這次帝都之行,讓這小子認識到他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心中思索着,常泰嘴上已經開口道:“寧奕說得不錯,難得來帝都,不嘗一下帝都的美食,實在是說不過去。”
“今天我破費一次,請你們吃頓大餐。但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都給我低調點,不要惹麻煩,知道嗎?”
“常叔大氣!”
“多謝副城主!”
“跟我來吧。”
一行人跟着常泰,走進了朝天闕,奔着樓層之上而去。
他們剛進去不久,另有一羣人緊跟其後,也走進了朝天闕中。
這羣人,也是一個長者加之一羣少年少女,不同的是,他們人數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