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小莊
從阿牛哥的破商鋪出來,莫堅駕上寶車,在街道上不疾不徐的前進,目的地是城北聚集酒樓。
不過他仍然在思量。
向阿牛哥購買消息,雖然很貴,但是都很有用。這是個說話很謹慎的人。他描述黑影子內部情形時,都是篤定的語氣。
然而當莫堅問及黑影子與八王府是否有關時,他的回答是:不清楚。不清楚,是不是說明,眼耳通天的阿牛哥也曾這麼懷疑過?
而當他問及蔡青眉是否不簡單時,阿牛哥的回答是:不瞭解。不瞭解,是不是說明這個六歲少女,平時的隱藏工作做的極好,連他都不不甚瞭解?
畢竟,連匯通商會都在八王府內有眼線,阿牛哥也一定有,而且比匯通商會嚴密的多。因爲他本就是靠販賣消息爲生。
心頭盤算許久,莫堅終於有了主意。加快寶車的速度,向聚集酒樓飛馳而去。
世界上只怕再沒有一個店夥計能像小莊這麼拽,因爲他的身份幾乎接近半公開,王城內許多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他便是聯繫黑影子的中間人。
所以,司職的時候,絕大部分時間小莊都坐在搖椅上眯縫着眼睛,而老闆絕對不敢多說一句話。偶爾心情好了,小莊會去廚房轉轉,端端盤子的同時,順手抓幾口盤子的好菜吃幾嘴,然後滿嘴流油的端上去。
當然,也沒有一個店夥計比小莊更噁心。從茅廁出來,他從來不擦屁股。偶爾看到不順眼的客官,就故意伸手在屁股上摸幾把,然後在盤子裡的菜上粘幾下。
有了這個掃把星,聚集酒樓的生意自然不會太好。
很明顯,莫堅就是小莊看着不順眼的客官。不過他沒有從屁股裡向盤子裡搗鼓的機會,因爲莫堅並沒有點菜,而是一臉冷酷的道:“你就是小莊?”
“叫莊爺!”小莊瞪着牛一樣的大眼,氣勢洶洶的吼道。
“莊爺……”莫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不動聲色的走過去,突然出手如電,一把掐住小莊的脖子,把囂張的店夥計輕輕一提,便是雙腳離地。然後噼裡啪啦的耳刮子左一個右一個的抽下去,約莫三十秒鐘,小莊翻着白眼,蹬腿已經像抽搐時,才停了下來,寒着臉道:“莊爺,這麼做行不行?”
此來主要爲試探,莫堅自然不會客氣。
拾掇一個小小的魂士,並不比拍拍身上的土困難太多。
“這位爺,有什麼見教?”小莊捂着臉,眼裡露出氣急敗壞的殺機。他倒也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嘴上沒那麼欠抽了。
“我要殺一個人!”
“姓名、地點、時間。然後,先付一百魂石的中介費!”小莊很專業的道。
“蔡青眉、八王府、越快越好!”莫堅淡淡說着,神魂卻在悄然觀察着小莊的面色和一舉一動。
可惜,從小莊的臉上,什麼都沒有發現。他像接一樁極普通的聲音一般,接過一百魂石,翻着白眼道:“今晚再來這裡,我會將單子報給上頭。上頭會不會接,什麼時候動手,你要付多少魂石,都會告訴你!”
莫堅點點頭,駕上寶車,絕塵而去。
然後,約莫行了七八里後,他再次變化了容貌,悄悄來到聚集酒樓旁邊的茶樓內,從這裡的二樓看去,恰好可以看到小莊的一舉一動。方纔和小莊交談時,莫堅早就探查好了。
他要看看,小莊如何送出這份消息。此時已是下午時分,從送出消息,再到得到指示,就在這半日裡。
……
時間再回到莫堅殺死刺客,駕着寶車離開八王府的時候。
府門外的動靜,驚動了八王府裡面的守門大漢。不過,在看到交戰雙方精深的修爲後,大漢沒敢出來阻攔,而是把這個消息傳到府內。
深更半夜仍然沒有入睡,一隻手支着下巴,看着魚缸裡的水似乎在無時無刻不變的渾濁的蔡青眉,怔怔出神,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看她的背影,那麼嬌俏和可愛。
若有人看到她此刻的眼神,一定會讓人大吃一驚。六歲少女的眼珠子裡,泛着一層詭異的紅光,這股紅光中殺機凌然,像屠戮天下的魔鬼,要將所有的生靈全部毀滅。
紅光慢慢的消失,蔡青眉的眼裡,露出無數春秋雕琢過的滄桑,又帶着在陰謀詭計中耳濡目染的陰沉。
便在此時,府門外有人惡戰的消息,傳到了她的耳裡。
“總算是出手了!”
蔡青眉喃喃說了一句,卻未出門,而是飛快的跳上牀,蓋上被子,緊緊盯着桌子上的魚缸。
如她料想的一樣,片刻後,身體魁梧的像頭牛的青年風風火火的闖進她房裡,看着少女安靜的躺在牀上,咧嘴一笑,喃喃低語道:“小丫頭,燃着燈對睡眠不好,說了多少次總是記不住。”
卻是八王四子蔡猛,見他眼裡帶着寵溺的光,又爲蔡青眉蓋了蓋被子,熄了燈,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足足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躺了半個時辰,整個府裡又陷入一片沉寂後,蔡青眉突然起了身。她知道,只要府裡出了風吹草動,無論多晚,蔡猛都會過來探望自己。
蔡家五個兄妹,本來親近的很,兄長疼愛弟弟妹妹,弟弟妹妹敬重兄長,這本來是非常美滿的家庭。
然而,從三年前她開始暗中推波助瀾後,蔡家兄妹的關係,在不斷惡化,到如今幾乎達到勢成水火的地步。
可惜,還是不夠……
點亮了燈,看着魚缸裡似乎越發渾濁的水,蔡青眉的面色突然鐵青,緊緊握住小小的拳頭,粉嫩的臉上帶着說不出的猙獰!
“怎麼可能!那莫堅不過是區區一個魂士,三號身爲金牌殺手,大魂師修爲,還帶着四階魂器,怎麼可能殺不死他?”
蔡青眉的牙齒咬的嘎吱作響,恨恨的啐道:“沒用的蠢豬!”
白嫩的小手伸進魚缸,一把抓住已經有巴掌大的鎮氣金鯉,狠狠的捏,憤怒的撕扯着魚兒的嘴,從魚眼裡露出可憐的求饒之色。
蔡青眉像是出了氣,身子緩緩的放鬆,才冷冷道:“鎮氣金鯉,告訴我,還要多久,我才能得到第三份龍裔精元?”
鎮氣金鯉翕動着腮,口出人言:“快了!快了!您沒瞧見嗎,我身上的金光,已經越來越燦爛了!”
蔡青眉厭惡的轉過身,森然自語道:“無論是誰,敢阻攔我前進的路,我都會要他死!”
然後,小姑娘的眼裡露出天真與無邪,仰着眼兒,像是對着天空掠過的流星許下美好的願望,喃喃自語道:“我的孃親,您爲什麼要在生下我的時候便死去?如果你還活着,該有多好!只要我殺了你,隨意做點手腳,那三個蠢豬就會以爲對方是殺死你的兇手,到時候一起拼命,多麼容易,多麼簡單!”
……
莫堅躲在聚集酒樓隔壁的茶樓,暗中關注着小莊的動靜時,在匯通商會,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是匯通商會的煉丹房,跨過大樓,走進後院,還要下一道長長的地下階梯。匯通商會的煉丹房,就在後院的一家地下密室。
“轟!”
高達四尺的丹爐裡,再次發出沉悶的爆炸。熟悉丹道的人都知道,這是一爐丹藥煉製失敗的結果。
“又失敗了?”會長顫聲道。
“對不起,會長!”兩名煉丹師齊齊低下頭,正是會長帶着鑑定青帝歸元丹丹方的那兩個。
“怎麼回事?這已經是第九爐了!”會長咆哮道。
其中一名煉丹師道:“會長,我們二人都是二品煉丹師,對丹道丹理了解極深。絕非我們煉製時出了問題,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會長吼道。
另一名煉丹師顫聲答道:“而是這爐丹藥根本就煉製不出!每次到了成丹的關鍵步驟時,所有的材料就會化爲一團煙霧!只怕這丹方是……是假的!”
“混賬!”會長一把揪住這人的衣領,咆哮道:“丹方怎麼會是假的?你們二人不是拍着胸口對我說,這丹方若是假的,天底下便沒有真的丹方了嗎?”
“這……是我們大意了……只是,對方顯然是位在丹道造詣上非常精深的煉丹師!他給的這張丹方,九成以上是真。但他憑藉對丹道的瞭解,卑鄙的將其中最關鍵的一種材料或者材料的份量改變,當然,打入材料的次序改變也有可能,所以,這丹方……”
“蠢豬!你們這兩頭蠢豬!”會長狠狠一耳光抽在這人臉上,怒吼道:“你的意思是說,本人花了足足兩千五百萬魂石買來的,是一張沒有任何用處的破爛廢紙?”
煉丹師在整個位面極爲難得,這一耳光,讓這位煉丹師心中終於生出怒火,右手捂着臉,不冷不熱的道:“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用處。如果會長的不嫌棄,可以拿去擦屁股!當然,硬是硬了點,可能會不舒服,因爲那地方的肉比較嫩!”
“你!”會長氣的七竅生煙,卻也從對方的語氣中感覺到不滿,心知得罪了煉丹師,對商會以後的生意沒有好處,語氣立即和緩下來,陪笑道:“抱歉,本人一時失控了,還請見諒!”
隨即出了地下煉丹房,找來心腹,鐵青着臉吼道:“給我去向寶山學院送信,告訴我兒子,他老爹的兩千五百萬魂石,被人騙了!多帶點高手,老子要將那騙子碎屍萬段!”
雖然暴怒到了崩潰的邊緣,但會長並未失去理智。
他只知道,坑自己的人名字叫莫堅,擅於易容換形。但是對方修爲幾何,尚不清楚。
對付此人,將他的訊息告訴馭獸宗,自然是最直接的辦法。
但是莫堅身上帶着的數千萬魂石,尤其是他那張二階絕品丹藥的丹方,珍貴無比。甚至於,此人身上還帶着品階不低的魂器丹爐。
無論哪一個,都值得匯通商會幹一把!
所以,喊來那個他一直引以爲傲的兒子,將這一切全部再奪回來。再讓騙自己的人,受盡折磨而死,纔是最完美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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