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彥澤來到皇宮時,聽說裘千夜並沒有在自己的寢宮中。他臉色立刻沉鬱下來,問跟隨在身邊的太監:“怎麼三殿下一回來就東跑西顛的?沒人告訴他現在這皇宮不能亂跑嗎?”
太監嚇得跪地說道:“三殿下非要去御膳房,說要給陛下煎藥湯,誰都攔不住。”
“去御膳房煎藥?”裘彥澤眉峰皺緊,“開藥是御藥房的事情,和御膳房有什麼關係?”
正說着,只見裘千夜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個食盤,上面放着一個湯碗,他走得很慢,那湯碗的邊緣還飄散出一些熱氣。
裘彥澤喝道:“無用的奴才們!怎麼能讓三殿下親自端藥湯?”
裘千夜趕快說道:“不要罵他們,是我自己要親力親爲的。這件事假手誰我都不放心。現在父皇的飲食起居最是重要,一點都不敢馬虎。”
他走每一步路都很小心,生怕藥湯灑出來似的。
裘彥澤看他兩邊的袖子都層層疊疊的挽起,手臂上似是纏着很厚的白布,不禁問道:“你的手臂怎麼了?受傷了?”
一路尾隨裘千夜而來的一名御膳房的總管臉色慘白,跪在地上說道:“啓稟二殿下,是,是三殿下要割肉做藥引,說這是古書上的一個方,任何疑難雜症,只要吃過親生兒子血肉熬製的羹湯,就一定會不藥而癒的。”
裘彥澤大吃一驚,連聲道:“糊塗糊塗!三殿下是金枝玉葉,這種沒影兒的邪門歪方也值得信?你們居然真敢做?”
裘千夜嘻嘻笑道:“二哥千萬被怪他們,他們不敢做的,是我自己咬着牙拿刀子在手腕上割了一下。太深太重我其實也不敢,不過是份兒心意。父皇病成這樣,太醫們都束手無策了,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裘彥澤走到他身邊,低聲說:“你怎麼出去兩年多還是這麼傻?”
裘千夜說道:“佛家曾說割肉飼鷹,立地成佛。我是不才的,也不敢說什麼成佛,但是爲父皇做這點小事總是能做的吧。我比不得你和大哥文武全才,深得父皇器重,羣臣愛戴,百姓敬仰,我就是個無能的窩囊廢,眼見父皇病重全無辦法,夜不能寐……”說着說着,他就又哭了起來。
裘彥澤陪着他嘆了口氣,又說了半天安撫寬慰的話,才止住他的哭聲。裘彥澤說道:“好吧,你有這份孝心,父皇若能知道,也必然十分感動。”
裘千夜鬱悶地說:“可是從我回來就沒見太子哥哥,他真是……太不像話了!”
裘彥澤說道:“他是太子嘛,如今代替父皇日理萬機,忙一些是應該的。”
裘千夜恨恨道:“二哥你真是善心,還替他說好話嗎?父皇病得這麼重,他從早到晚不露面。我大老遠從金碧回來,不說九死一生吧,也是今生難得一見,他都不顧及手足之情看我一看。等我見了他,一定要質問一番,他到底將父兄都置於何地?”
裘彥澤說道:“他脾氣急,你可不要招惹他,免得到時候兄弟撕破臉,讓父皇更難過。”
兩人說着,一起走到飛雁國主的病榻前,裘千夜細心地將父皇的身子托起,一勺一勺喂他喝這人肉藥湯,但是奈何對方雙脣緊閉,倒進去一勺就會灑出多半勺來。裘千夜嘆着氣,流着淚,最後只好無奈放棄。